九十五、搶婚
九十五、搶婚
在場的人全都呆住了,不明白這突然搶出來反對的人是怎麽回事。
而南烈燃卻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回複了鎮定——至少表麵上這樣。
其實看到林逢的出現,他才是最震驚的人。
南烈燃不知道林逢是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闖進來的——看來林逢比他想的還不容易不死心!
他臉色鎮定而冰冷,微微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賀晴晴,隻見她的臉在林逢出現在教堂門口就已經一下子蒼白了,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變幻不定。
雖然她沒有動作,但隻有站在她身邊的南烈燃才知道:她握緊了拳頭,身子微微搖晃。
她的心情在起伏,他知道。
如果不是某種原因阻攔了她,他想她立即就會衝過去和林逢在一起。
他知道,他能感覺得到。
所以他的心一下子就從剛剛的虛幻的幸福感中清醒了。
他在心裏冷曬。
為這場婚禮,為自己,也為林逢和賀晴晴。
林逢應該還不知道賀晴晴懷孕的事,如果知道了。看著她帶著孩子嫁給自己,那表情一定更精彩!
他在心裏冷笑出聲——你們不讓我好過,也休想我讓你們好過!
想要一家三口團聚嗎?別做夢了!
林逢放下扶在教堂的門上的手,從門口一步步走來。
在逆光的陰影裏,他的身影修長,風姿如玉,唯有帶有一絲淩亂的衣袂顯示了他是經過了艱難的阻礙才來到這裏,來到他們麵前。
“晴晴,你對著神父說實話,你不是自願的,你不願意嫁給他。”
頓時,教堂裏一片騷動。
坐在邊角裏的有南烈燃安排的手下,他們此時就悄悄地站起來,準備撲上去將林逢抓住。但是南烈燃卻一臉的冷靜,甚至是冷靜得可怕,冷靜得不可思議。
他微微地、旁人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們坐回去。
冷冷地看著越來越走近的林逢,他的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如果你還想他活著出C市,你可以走過去。”他微微動了動嘴,在賀晴晴身邊用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
賀晴晴的身子微微晃動,細白的手更加握得死緊,目光看著林逢卻不能放開。
南烈燃知道她那個樣子意味著什麽,所有的柔情化為烏有,憤恨和羞辱一起湧上心頭。如果不是要在這教堂裏所有人麵前保持形象,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他冷冷地迎視著正在一步步走過來的人麵如玉的美男子,淡淡開口:“我想林先生是有些誤會了。內人年幼時是與林先生有一些情意,不過那是青梅竹馬,小孩子的感情。內人其實不過是把林先生當成一個好朋友、一個好哥哥罷了。”
他輕描淡寫,掩蓋事實,暗指林逢是自作多情。
教堂裏睜大眼睛看著這出搶婚戲碼的人又都“哦”的一聲。
林逢的身上還留著南烈燃帶給他的傷,他走過來,溫柔如春風的眼睛裏頭一次有那樣強烈的恨意:“南烈燃,你讓晴晴自己親口說。”
南烈燃淡淡一笑,後退一步,卻用幾近耳聞的聲音對那眼中情緒變幻、內心顯然是正在天人交戰的賀晴晴說了一句:“你自己知道應該怎麽做。如果你還要保著他還有你肚子裏的那個。”
一霎那間,他感覺到賀晴晴所有的猶豫都在煙消雲散,她緊緊握著的拳頭鬆開了。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著,深吸了一口氣,精雕玉琢的小臉上也強自做了一個鎮定的表情。
“我先生說得沒錯。”她漠然地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曾經那樣親近,那樣想要依靠的身影,然而此刻雖然相距那麽近,卻已經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天意弄人。
她漠然地看著他,漠然地開口,漠然地說:“林先生,是你誤會了,我對你從來都沒有一點男女之情。你年輕有為,有許多機會找到更好的女孩的。請你不要來破壞我們的幸福了。”
極淡極淡的話,炸彈一樣扔進了林逢的心裏。
在教堂裏的一片嘩然間,他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然後飛快地走了過來,就走到他們麵前來,伸手就去拉賀晴晴。
然而賀晴晴隻是看了他一眼,漠然地甩開了他的手!
“林先生,請你保持你的形象,也顧忌我們的形象!”
一字一字,她是含著血說出來的。
她知道,他聽到這話,會是什麽感覺。
她知道,兩個人到此是真的再沒有可能了。
可是,她能怎麽做?
她逃不出南烈燃的手心,他們都是。
她自己受苦就算了,不能再連累他,連累孩子。
所有的罪,所有的錯,就她一個人都承受吧!
林逢,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當年將玫瑰花插在我衣襟上的少年的你。
你也永遠不知道,我有多依戀你,多想實現自小的願望,從此一個人霸占著那樣溫柔的你。
隻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天意弄人,我跟你,再不想分開,再努力,也隻是有緣無分。
這是天意,你恨我怨我忘記我,我不會有怨言。
南烈燃嘴角微微勾起,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
他當然知道賀晴晴不是自願說出來的,可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這個結局——
還有什麽比賀晴晴親口的拒絕更能讓林逢死心?就在這眾人麵前,徹底地,絕了他的念頭!
林逢不相信賀晴晴的話,他會相信才怪!
他又去拉她的手,“晴晴,跟我走。嫁給他,你會後悔的,他隻是在折磨你!”
教堂裏又是一片嘩然。
好好的一場喜事,一再地出現猛料,就算在座的都是南烈燃的親朋好友,他們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個中原委的。
南烈燃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林逢去握賀晴晴的手,忍著沒一拳打過去,淡淡道:“晴晴,看來林先生的誤會大了。你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林逢也在忍著沒在眾人麵前揍過去,轉頭看著賀晴晴:“晴晴,跟我走,不要怕他。在這麽多人麵前,他再卑鄙的手段,也不敢對我們怎麽樣。”
賀晴晴嘴角噙著一絲苦笑。
林逢,他想得太天真了。
是,在教堂裏,他肯定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對他們怎麽樣,可是出了門呢?
出了C市呢?
天涯海角,天大地大,他們能逃去哪裏?
何況,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南烈燃的。
她怎麽能帶著南烈燃的孩子,去連累林逢,讓他為自己再一次經曆危險?
她後退了一步,與林逢的距離相隔更遠,精雕玉琢的臉上一片漠然。
“林先生,請你不要這樣。”
她看著林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愛我的先生,我的先生也很愛我。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林逢知道她是被逼迫說出這樣的話,上前一步,還要去拉她,卻被忍無可忍的南烈燃伸出手臂將他們隔開,阻攔著林逢冷冷道:“林先生,我們的大喜之日,請你適可而止!”
林逢抬眼去看賀晴晴,隻見她站在那近在咫尺,卻天涯之外的地方。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微微張開了小嘴。
林逢猛地一怔!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賀晴晴在用唇形對他說:“不要這樣,為了我好,不要這樣。”
他們小時候就玩過這樣的遊戲,他讀得出來她不能用聲音說出來的是什麽。
他的心都碎了。
賀晴晴在求他。
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她都是在求他不要再這樣下去!
他的身子搖搖晃晃,臉色煞白。
賀晴晴頓時就忍不住了,腳往前踏了一步,想要去看他——她擔心他的心髒病發作!
南烈燃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抬眼看向他,隻見他警告的眼神。
南烈燃都嫉妒死了!
好一對癡男怨女!如果不是願意在這裏把事情鬧大,休想他繞過敢來搶婚的林逢!看看賀晴晴那藏都藏不住的關心,他簡直忍無可忍!
林逢低下頭,臉色煞白,聲音低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對不起,我知道了。”
他這話看似是道歉,其實是在跟賀晴晴說的。
他隻恨自己保護不了賀晴晴!
“是我誤會了,打擾了你們真是非常抱歉。”他對著南烈燃和賀晴晴鞠了一個躬,低頭的瞬間,長長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睛裏是一層蒙蒙的霧氣,“請你們原諒。”
他站直了,看著南烈燃說:“我立刻就回美國,請你們忘記今天我魯莽的舉動而帶給你們的不快。”
南烈燃微微一笑:“不留下來喝一杯喜酒?”
林逢搖搖頭:“不了,家母還在到處找我呢!我也該趕回去盡盡孝道了。”
兩個人說的話全都周全無比,有禮無比,但是沒一句是出自衷心。
他、她、他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沒人去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在場的人相信就行了。
林逢最後看了賀晴晴一眼,她站在那裏,陽光從教堂的彩繪玻璃窗灑進來,灑在穿著潔白婚紗的她身上,那樣嬌豔,那樣美麗,就像油畫上的女神走下來一樣。
當年那個刁蠻任性,卻惟獨對他千依百順的女孩……他親眼見到了她穿著婚紗的最美麗最美麗的樣子。
卻不是嫁給他。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用唇形說出:“我會回來的。”
然後在不能抑製就要崩潰的情緒之前,他轉身,毅然在眾人各種異樣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走出教堂,走出有賀晴晴的世界。
可是,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總有一天,他會重新回來,奪回賀晴晴。
那時,他將不再是這樣沒用、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男人。
他會變強,變得現在這裏所有的人都不認識,隻為了與這個卑鄙的狠辣的南烈燃對抗,奪回賀晴晴!
教堂的婚禮在林逢之後照常舉行完畢,為了衝散林逢搶婚帶來的不快和鬱悶,在場的親朋好友都刻意笑鬧,試圖帶起氣氛。
而南烈燃也表現得幾近完美,他對剛剛的插曲表現得一笑帶過,說這是我太太魅力大不是嗎?哄得老人家都笑起來,反而安慰賀晴晴不要放在心上。
賀晴晴臉上極力維持微笑,然而看到南烈燃那微笑的、平靜的樣子,她卻感到了不寒而栗!
她直覺林逢的出現所帶來的衝擊絕對沒可能像他表現得那樣,那麽快的消失。
他是什麽人,她不是不知道。
他越是平靜,若無其事。內心就越是不知道怎樣的要卷起狂風巨浪,要將她吞沒!
結果南烈燃一直表現得趨近完美,到酒樓舉辦中式宴席,給老人家斟茶,給賓客們敬酒,他都表現得十分自如,還非常恩愛地不讓他們向賀晴晴灌酒,引來一片噓聲,直笑他現在就已經成了PTT會長,太丟男人的臉。
南烈燃笑著說,男人愛老婆是天經地義的嘛!還笑著回頭看了被他抓著手的賀晴晴:親愛的,你說是吧?
眾人的大笑聲中,賀晴晴手腳都冰涼了。唯有被南烈燃抓住的手腕處一片灼燒般的炎熱。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很慘。
宴會結束,南烈燃喝醉了,藍小楓他們將他們送回去,安頓好後才離去。
坐在床邊的賀晴晴看了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南烈燃,長出一口氣,起身準備去換下身上的婚紗。
不料她剛剛起身,手就被人用力抓住。
她吃驚地回頭一看,隻見南烈燃躺在那裏,俊美的臉上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而紅通通的,然而此時睜開的眼睛裏,無比清醒,無比銳利,哪裏還有一絲醉意?
“你又想跑去哪裏?”他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