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彩也羞怯
“你寫了什麽呀？”蘇野盡十二萬分的努力壓製住心裏的苦澀不至於在表情裏流露出來。
??鄭嬌嬌淡淡一笑，說：“等著，”然後回教室拿了一遝紙給她，“這是草稿。”說完神秘的一笑，蘇野看著她帶著羞澀笑意的目光，像金子似的閃耀，不錯，鄭嬌嬌長得好看，性格開朗，比自己更能配得上薛藍天，她本來不想看她情書的草稿，但手卻不受控製的接上了。
??在放學的路上，蘇野找了個沒人的巷子口，打了了鄭嬌嬌的情書草稿。
??上麵很直接的寫著：
??我還沒上一中就知道你叫薛藍天，你常和一個叫石小羽的女生在一起，我知道你喜歡她，但又能怎樣，這阻擋不了我喜歡你，上高一我常跟蹤你，發現你常去三中附近的阿西冰室，有時候並不吃冰，隻是坐著發呆，我很想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無論想什麽也不會和我有關係，你連我是誰，叫什麽名字，哪個班都不知道，我在你的腦海是一片虛無的存在，我想了很久很久，決定在你腦海的虛無塗上屬於我的顏色，即使你不認識我，我也希望你知道有個女孩很熱烈的喜歡你，是那種希望你好，希望世界上所有的陽光都照在你身上的喜歡。
??我說說我是個怎樣的人吧，某種程度我不太喜歡自己，總會一時衝動，說話不計後果，可能寫完這封信，我會後悔的要死，可此刻若不寫，我會難受的要死，反正先解決現在的難受，以後再承受後悔的要死吧，我知道很多女生都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帥，會唱歌彈琴，聽說你家裏還有錢，我不否認我喜歡你的原因有如上所說，但我想告訴你不止那些，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麵條，每周必去城南的一個小巷子裏吃一次鹵麵，你的衣服顏色總是非黑即白，鞋子總擦的一塵不染，你每次上完鋼琴課都會去附近的書店看上一會兒漫畫書，沒猜錯你是《海賊王》和《柯南》的資深粉絲吧，你經常在校門口的超市買一種品牌的牛奶，給同一個人……
??蘇野看到“同一個人”這裏，發現鄭嬌嬌把這句話塗黑了。
??她繼續往下看：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蠻恐怖的，竟然為了一個人，如此費勁心思，但我像是失控了，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你。
??這些話，不說我會憋死，我是個憋不住話的人，所以今天一吐為快，對你我有過很多幻想，喜歡一個人怎麽能不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做夢都想和你在一起，可……可我能嗎？
??信看完就丟了吧，我也不確定這些話你能看到，但說出來還是挺痛快。
??蘇野合上信，感慨萬千，這封信不算優美，但每個字都真心實意，她看的似乎不是一封情書，而是一個人的心，想不到鄭嬌嬌那麽喜歡薛藍天，她做了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就算再喜歡薛藍天，自己根本不會想到跟蹤，突然她發現自己和鄭嬌嬌比，對薛藍天的喜歡多麽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
??下午她見到鄭嬌嬌把草稿還給她，鄭嬌嬌三下五除二的撕了，笑著說：“還留著幹嘛，話都已經說了。”
??蘇野怔怔的望著鄭嬌嬌：“我真佩服你。”
??鄭嬌嬌撇撇嘴，笑道：“其實我也嚇得要死，晚上還有更可怕的事，我竟然要和薛藍天說話，想到這我就能猝死。”
??蘇野笑了笑，“說好了請我吃麻辣燙，別賴賬。”
??“必須的，明天下午請你吃。”
??現在蘇野看鄭嬌嬌似乎不再是看鄭嬌嬌，她的身上似有一層金色的光芒，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石小羽的影子。
??石小羽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成為混混，鄭嬌嬌也做了她不敢做的事，向薛藍天告白了，捫心自問蘇野覺得自己活該如此。
??回到教室，身旁就坐著薛藍天，突然又覺得自己還蠻幸運，不管石小羽和鄭嬌嬌怎樣，薛藍天每天就呆在離她咫尺的距離，這是不是老天對她一片苦心的獎賞呢？她隻能苦笑。
??蘇野對薛藍天說：“她叫鄭嬌嬌，高二七班，我已經給她說了，傍晚七點，她會在籃球場等你。”
??薛藍天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盯著講台。
??過了好久，薛藍天突然說：“我是不是不該這樣？”
??蘇野想點頭，知道他心裏的人是石小羽，但還是搖頭說：“你沒什麽錯。”說不定他真的看上了鄭嬌嬌呢。隻是他突然一問，知道他心裏踟躕，知道原來他也不確定喜歡鄭嬌嬌。
??下午放學後，蘇野回家吃飯了，一般下午放學到晚自習這個時間她都不回家，在外麵吃，因為姑姑在超市打工，這個點還沒下班，但她今天卻回來了，她煮了泡麵，吃了半個冷饅頭，所有的心思都在薛藍天和鄭嬌嬌的會麵上，不知他們會說什麽？
??六點五十八分薛藍天向籃球場走去，現在是初夏的氣候，空氣中流動著一絲氤氳躁動的氣息，雖然快七點了，西邊的日頭還看好戲似的不肯落下。他遠遠的看到一個女孩的背影，不禁一愣，他恍惚中像似看到了石小羽，連發型都如此像。
??他走過去，對著女孩的背影說道：“你是鄭嬌嬌？”
??緊接著他看到一張和石小羽完全不同的生動麵龐。
??鄭嬌嬌突然不知說什麽了，閃閃的大眼眨得飛速，臉頰也像喝了酒似的發紅。隻是在薛藍天提到自己名字時，微微點了點頭。
??“你的信我看了，沒想到……”薛藍天突然不知說什麽，他本身也不太善於和不熟的人交流。
??鄭嬌嬌突然像似很了解他似的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又覺得應該矜持點，結巴了：”你其實挺……挺好的。”又慌亂的說：“你就當我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也不是胡說八道。”鄭嬌嬌越解釋越亂，最後定了定神，看著薛藍天說：“我喜歡你，你也知道了，那你呢？”說完她看似很鎮定，其實腳軟腿軟。
??薛藍天本來有話想說，被她幾句話攪亂了邏輯。
??鄭嬌嬌是急性子，又心直口快，見他沒什麽回應，心裏已經做好了判斷，急匆匆的說：“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然後像似不介意似的笑了笑，紅著眼跑開了。
??“喂，你怎麽走了。”薛藍天衝她背影喊。
??鄭嬌嬌回頭說：“不走我留下來做什麽，我已經知道你怎麽想的了。”
??“那你說我怎麽想的？”
??鄭嬌嬌說：“你肯定覺得我很傻，我很自以為是，反正我哪裏都不好。”
??旁觀的太陽臉頰紅了，像似在說：在喜歡的人麵前，原來連最自信的人都會變得自卑。
??薛藍天突然笑了，衝鄭嬌嬌說：“沒錯，你就是個傻瓜。”
??鄭嬌嬌像個木頭一樣愣住。水汪汪的大眼睛被夕陽染的金燦燦。
??薛藍天緩步向她走去，微笑著說：“你信上就挺能說的，沒想到真人也這麽能說，不止能說，還自以為是，我什麽都沒說，你都以為我什麽都說了。”
??“我……”鄭嬌嬌覺得像似有根繩子勒住咽喉，怎麽也說不出話。
??薛藍天看著她的大眼睛，很堅定的說：“我們交往吧。”
??鄭嬌嬌的眼淚，“唰”的決堤似的落下來。
??薛藍天變得手忙腳亂，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想幫她擦掉眼淚，卻下不去手。
??鄭嬌嬌哽咽著說：“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麽談，別看我咋咋呼呼，我挺慫的。”
??“我也沒談過，不過……”他鼓了鼓勇氣，拉起了鄭嬌嬌的手，說：“是不是應該這樣？”
??鄭嬌嬌的手像似摸到電線似的，全身麻酥酥的。
??在操場和籃球場附近的學生看到這副畫麵，都炸了鍋似的，馬上薛藍天和鄭嬌嬌在一起的消息，像炸彈似在一中炸出一聲巨響。
??太陽終於看不下去了，羞澀的藏在了夜裏。
??……
??蘇野如被當頭一棒，事情過去兩天了，她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直以為薛藍天喜歡的隻有石小羽，其她女生都入不了眼，沒想到鄭嬌嬌的一封情書就把一切都改變了，她現在看著薛藍天像看個假的薛藍天一樣，他怎麽會和除了石小羽外的其她女生談戀愛呢？他怎麽如此輕率的就答應鄭嬌嬌呢，想到他之前連情書看也不看，直接丟垃圾筒，而如今卻因一封情書，和一個從不認識的女孩在一起。
??除了看薛藍天是個假的，就連看鄭嬌嬌，蘇野也覺得是個假的，高一時她們成天沒事就聊薛藍天，就像和表妹聊偶像劇裏的主角一樣，覺得那是在天邊一樣得人物，可如今鄭嬌嬌竟然和天邊似的這個人在一起了，那鄭嬌嬌還是鄭嬌嬌嗎？
??蘇野又想，其實鄭嬌嬌也沒哪裏不好得，她長得好看，性格開朗，說不定薛藍天就是一見鍾情了，可……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問題不是出在鄭嬌嬌，而是薛藍天。
??如果薛藍天不喜歡鄭嬌嬌，隻是抱著玩玩的態度和她在一起，她不確定自己還會喜歡這樣的薛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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