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陌生人
他點完冰一轉身就看到石小羽，頓時像雷擊了一樣，全身的神經微微一顫，他上前坐到石小羽對麵，說：“好巧，你也來了。”然後看著她碗裏的冰，本來想說女孩子還是不要吃冰，但轉念一想：自己越是關心她，她就會把自己推的越遠，於是咬了咬牙說：“冬天吃冰還蠻過癮。”
??沒等石小羽說什麽，他又故意說：“以後下午恐怕沒辦法和你一起吃飯了，我得去上鋼琴課。”
??“沒事。”石小羽淡淡的說。
??吃完冰，薛藍天說回家睡會兒覺，就先走了，推門出來的那一刻，正午陽光正熱烈，而他卻像走在冰天雪地裏，他不知道怎麽麵對石小羽，不知道怎麽麵對內心的衝突和情感。
??薛藍天離開一會兒，石小羽也離開了，她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閑和最多餘的人，她抬頭看著天，心裏問：“老天爺，你究竟讓我怎麽辦？”，突然她腦袋跳出了車曉娜的話，那天吃飯時，她激情澎湃的說：“人之所以迷茫，是因為視野狹隘，為什麽視野狹隘，是因為心胸狹隘，要怎麽走出狹隘？還是要有知識的儲備，有了知識，行萬裏路時，才會有判斷，才會少走彎路，你現在這個階段不是判定人生的時候，有無窮大的世界還沒領略過。”說這話時，她被車曉娜眼裏閃爍的光給吸引，那光像火苗，隱隱點亮了身體裏的某些東西。
??她不知道該相信什麽，因為讓她相信的東西總會令她失望，曾經她相信石春霞，如今最恨得就是她，她相信薛藍天，可怕和薛藍天的關係變質，現在突然一個年輕老師蹦出來說了這番讓人摸不著邊際的話，到底該怎麽去相信？她本來很相信自己，覺得當個混混沒什麽不好的，可也覺得不對，那什麽是對的？她覺得大腦似乎丟失了邏輯。
??她又回到阿西冰室，在阿西跟前坐下，店裏基本沒人，有也是買杯熱奶茶就走了。
??“怎麽又回來了？”阿西詢問似的看著她。
??石小羽頓了頓，聲音充滿疲憊的說：“沒地方去。”
??“那就在我店裏呆著，這裏永遠歡迎你。”
??“阿西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阿西笑了笑：“怎麽突然這麽問？如果對一個人好有原因，那就有目的了，如果你非要問原因，你就……”阿西想了想，“你就當咱倆上輩子認識，這輩子再續前緣吧。”
??“上輩子？”
??“對，這輩子我們遇到什麽事，碰到什麽人都是安排好的，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石小羽搖搖頭：“我不知道。”阿西的話讓她開始無限遐想，自己上輩子究竟是什麽人。
??“是不是在一中不太順利？”阿西看出她心裏似有一籮筐的心事。
??石小羽說：“感覺什麽事都不順利，但又具體說不上來，我都不想上了。”
??阿西放下手中的抹布，似乎很理解的說道：“你這個年紀，正是煩惱多的時候，有煩惱說明你在想事，有些事想通了，自然就成長了。”
??“要是想不通呢？”石小羽問。
??“想不通呀……”阿西搖了搖頭，像似不存在這個問題，“不會想不通的，隻是時間的問題，有很多問題也沒必要想，到時候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石小羽點點頭，眼裏卻依然迷茫。
??從阿西冰室出來，石小羽回了趟家，煮了包泡麵吃完就往學校走，在路上被巷子裏幾個女生吸引了注意。
??“你知道我姐是誰嗎？我姐可是石小羽。”被一群女孩圍住的女生說道。
??石小羽愣住了，在遠處仔細打量這個女生，她從來不認識，怎麽會多了這麽個妹妹。
??人多勢眾中的其中一個女孩馬上笑了，鄙夷的看著女孩，“誰信呢！”
??女孩又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都是真的。”突然又軟下來了：“我告訴你們，你們打我可以，不要打我臉，要不我姐知道了饒不了你們。”
??那七八個女孩都哈哈大笑，其中有一個女孩把馬上給了她一腳。說道：“踹你總可以吧。”
??女孩突然臉上有一種英雄氣短的表情，石小羽能看出她害怕了，隻是強撐著不讓自己恐懼罷了。
??“我可真的有姐。”女孩垂死掙紮似的喊道。
??這時石小羽慢慢走近她們，一個女孩看到有人過來，滿臉不屑的問：“你誰呀？”一說完神情馬上就變了，她看到一雙淩厲可怕的眼睛，這不是傳說中的石小羽是誰。
??七八個女生頓時全傻眼了，站姿都變得規矩了很多。
??這時七八個女生當中的一個女生小心翼翼的看著石小羽說：“姐，我們沒打算打她，鬧著玩呢。”
??其她女生也跟著附和，沒一會兒都溜之大吉了，隻留下剛才吹牛說認識自己的女孩，正顫顫驚驚的看著她。
??石小羽問：“你認識我？”
??女孩搖了搖頭，心裏想：完了，完了，大難臨頭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吹牛逼的時候，會被石小羽聽到。不過她馬上靈機一動的說：“小羽姐，你認識蘇野嗎？初中和你同校過，那是我姐。”她僥幸的盯著石小羽，萬一她和表姐真的認識呢。
??蘇野這個名字在石小羽記憶裏遙遠的像隔了一世，不過馬上眼前就浮現起一張臉，那是個敦厚的女生，總留著厚厚的劉海，眼睛總是癡癡呆呆，讓人覺得有些傻氣，她們從沒說過話，但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交織在一起，從那眼神中，她們彼此卻像說了好多話。
??石小羽搖了搖頭，表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過了一會兒說道：“你們走吧。”然後心事重重的離開。
??王夢喃看著石小羽遠去的背影，心裏大鬆了一口氣。
??晚上回家，王夢喃就把自己差點就被揍得經曆繪聲繪色得描述給蘇野。
??蘇野囑咐讓她少惹麻煩，離混混遠點，還讓她少吹牛。
??王夢喃說：“錯真的不在我，我隻是多理論了幾句，就有個混著的女孩說我和她吵架，就找人打我。”
??“你說你認識石小羽就真能把人嚇跑了？”蘇野懷疑得看著她。
??王夢喃雙眼蹭得亮了，說：“我還沒給你說最重要得，你知道嗎，我一說石小羽，石小羽就從天而降。”
??蘇野愣住了，“你說什麽？你見到石小羽了？沒認錯吧？”
??“怎麽會，她是不是紅色頭發？是不是穿著一中校服？”
??蘇野愕然得點點頭，追問：“然後呢？”
??王夢喃說：“那些打我的，都認為石小羽是我姐，全被嚇跑了。”
??“她怎麽會管你的閑事？”
??王夢喃也茫然的搖搖頭，“我還怕她聽到我編排她是我姐，也要揍我呢。沒想到什麽也沒說。”
??“那她還說啥了？”
??“什麽也沒說，那群女的走了後，她就讓我走了，不過……”王夢喃想起什麽似的，“我還問她認不認識你？”
??“什麽？”蘇野頓時火了，“你提我名字幹嘛？”
??王夢喃見她大驚小怪，白了一眼，“反正她說不認識你，提和不提有什麽區別。”
??蘇野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問：“她真的說不認識我？”
??“怎麽，難道你認識她？”
??“不……”蘇野搖搖頭，“不認識。”
??晚上蘇野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滿眼滿腦子都是石小羽，三年過去了，她不認識自己很正常，而且她們也從沒說過一句話，但心裏又很懷疑石小羽真的把自己忘得幹幹淨淨了嗎？
??“你叫蘇野對嗎？”
??一個紅發漂亮的女孩向她走來。
??蘇野點點頭，她正在操場看一個男生打球，突然男生笑了笑也向她走來，並遞給她一盒牛奶，等接過牛奶一抬頭看到的卻不是男生的臉，成了鄭嬌嬌，而手中也沒有牛奶，拉著的是鄭嬌嬌的手，鄭嬌嬌指著遠處的一男一女說：“你看薛藍天和石小羽在一起了。”
??“沒有。”蘇野大聲的說。
??鄭嬌嬌說：“他們肯定在一起了。”
??蘇野突然火冒三丈的說：“我說了沒有，就沒有。”她推開了鄭嬌嬌向薛藍天和石小羽跑去。
??石小羽正喝著牛奶問她：“蘇野，你喝不喝牛奶？”
??蘇野說不喝，然後拉著薛藍天的手跑遠了，突然她聽到石小羽在哭，回頭看時石小羽變成了初中時的模樣，一群女孩在圍著她，她告訴身旁的薛藍天：“你先和鄭嬌嬌走，我去找小羽。”
??她跑呀跑不管怎麽跑都感覺和石小羽離得好遠，突然她回到了之前被人扇耳光的巷子，領頭的一個女生竟然是鄭嬌嬌，她拚命的向鄭嬌嬌求饒：“別打我，我不知道薛藍天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鄭嬌嬌叉著腰說：“你是個大騙子，為什麽認識石小羽不告訴我？”緊接著鄭嬌嬌就率一幫女生打過來。蘇野蹲下來抱著頭嚶嚶哭泣。
??等一個拳頭向自己揮過來時，蘇野猛然睜開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天已經亮了，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
??吃完飯，剛進校門口，蘇野就偶遇鄭嬌嬌，看著她的麵孔，滿腦子都是夢中她打自己的情形，她也是因為這從夢裏嚇醒。
??鄭嬌嬌把手搭在蘇野肩上，看著她一臉恍惚，問：“昨天又熬夜做題了？”
??蘇野點點頭，“馬上又要月考了。”
??突然鄭嬌嬌笑顏如花的說：“我正在構思給薛藍天的情書，到時候寫好，你幫我送下。”
??蘇野想起什麽似的，說：“薛藍天不看情書，上次有個學妹寫的，他連看也不看。”
??“真的呀。”鄭嬌嬌竟然笑了，“不隨便看情書，說明他不濫情，不花心，蠻好。”
??“你這什麽邏輯，那你寫了他也不看呀。”
??“他會看的。”
??蘇野狐疑的看著她，“你哪來的把握？”
??鄭嬌嬌嫣然一笑：“這不是有你嗎，你們同桌，你幫我給，他肯定會看的。”
??蘇野木然說道：“我哪有那個本事。”
??來到教室，她拿起抹布把自己的桌子和薛藍天的桌子都擦的幹幹淨淨，然後拿出課本開始晨讀，可腦海裏總是昨天的夢，一般夢不會記這麽長時間，而這次的夢，她現在還記得其中的場景，好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薛藍天來了，一副悶悶不樂，坐在位置上，就插著耳機聽歌，蘇野想著昨晚夢中自己竟然拉著他手走，不禁臉紅心跳。他的煩悶肯定和石小羽有關吧。。
??在蘇野上完上午最後一節課後，班主任車曉娜老師竟然找到自己。
??“蘇野，我向你了解個事。”車曉娜麵色凝重的說。
??“我看你檔案，你之前是在斐然中學念的書嗎？”
??蘇野點點頭。
??“石小羽你應該認識吧？她初中轉過一次校，但沒轉之前和你同班。”
??蘇野心跳不止，車老師怎麽忽然之前問起石小羽。她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車老師眼裏一亮，“那她之前是怎樣的人？你有留意過嗎？”
??蘇野搖搖頭，說：“我們幾乎沒說過話，不過她很安靜。”
??“還有其它嗎？比如她那個時候打不打架？”
??蘇野搖搖頭，“不記得了。”
??車老師神情有些迷離，讓蘇野先走了。
??最近她一直在調查了石小羽，並在寫一本關於邊緣少女和問題學生教育相關的書，並在網上開通了論壇和博客和全國老師都在交流討論，她很有信心在高考前讓石小羽變成一個好學生。
??上次吃飯後，她發現石小羽幾乎沒有再遲到曠課，也沒有鬥毆打架等不良行為，而且校服也開始穿了，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接下來她要石小羽進入自主的學習階段，她需要打開自己，和同學和各科老師都開始交流，最難處理的是她的家庭關係，她領教過她母親，那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她看起來絕不像一個不負責人的母親，但事實往往讓人驚訝。
??下午來到教室，石小羽就看到桌上放著三本小說，竟然是《假如給我三天光明》，《鋼鐵是怎麽練成的》，《家》，她愣了愣，然後看到書上留著一張字條，寫著：“如果實在無聊，那就讀書吧。”署名是“車曉娜”
??石小羽感到好笑，這個老師竟然拿著全部的熱情對待自己，以為真的有朝一日自己能被感化，可惜她的那些伎倆，她早識破了，無非就是和她套近乎，並做出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然後等自己上她的圈套後，任由她擺布。
??她饒有興致的捧起這三本書，準備陪著她繼續玩下去，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期末考試馬上來了，整個城市籠在一層灰灰的霧霾裏，石小羽穿梭在學校裏，四處都是緊張學習的氛圍，她的輕鬆顯得那麽不合群，那三本書看完，車曉娜又送來五本，如今五本也看完了，她又變得清閑，她看課外書的時光還停留在小學，石春霞會給她買《伊索寓言》《安徒生童話》，而且她也常看石春霞手裏也經常捧著一本書，她想看，可看不懂，上麵全是一些字母，後來才知道那是英文書。
??上了初中她從沒看過課外書，現在高二了才正兒八經的開始看書，這個月她過的前所未有的充實，雖然上課依然聽不懂，但可以把自己的心放到書裏，跟隨書中主人公經曆跌宕起伏的情節最後到達幸福的彼岸，讀小說，讓她覺得自己走過了一段又一段別人的人生，再看自己的人生，她逐漸覺得自己也在一個角色裏，正麵對著挫折，但經曆挫折後，大概會和書中的人一樣，得到美好的人生。
??逐漸的她心裏升起一絲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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