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談心
坐在殿外,一直感覺到涼了,月上西樓了,流雲該來了,才起身進去。
藍言窩在床上睡著了,流雲才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躺在身邊的他,問:“怎麽來這麽晚,是欒王那裏有事嗎?”
隻聽他歎了口氣說:“沒什麽事,是我自己有些事耽擱了。”
“嗯。”既然他不願多說,又何必多問。
他側身躺著,看著閉著眼睛的藍言,說:“你怎麽了?是不是累了?”
“沒有。對了,你知不知道圖莒郡主,聽說她嫁給了逍王。”睜開眼睛,看著他,接著說:“我今天見到她了,她如今是祈王的德妃。”
他的臉上明顯的表現出詫異,瞬間便轉為平靜,笑著說:“是嗎?欒王已經將人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我們動手了。宮裏的人也都安排妥當了,明天晚上動手,到時候我自會告訴你該怎麽做。”
“好的,那你自己要小心些,要不要準備些什麽東西?祈王知道了欒王回來的消息嗎?”
“不用了,祈王已經查到欒王活著。明天欒王也會來的,你不用擔心,不會出事的,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流雲伸手輕輕撫了撫藍言額上的發絲,笑了笑:“休息吧。我去外麵的榻上睡。”
剛要起身下去,就被藍言扯住道:“算了,就在這睡吧,這床也大,外麵的榻上睡著也不舒服,萬一半夜被宮人看到就不好了,再說,你的傷還沒好呢。”
難得他嬉笑道:“難得姑娘留宿,在下就不客氣了。”說著便上了床。
藍言向裏麵挪了挪,一夜總是被夢纏著,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好。
“有心事?”
耳邊傳來流雲淡漠的聲音。
點點頭。想到他看不到,才說:“嗯。”
“在擔心明天的事嗎?還是在想梨都的事。”
“在想我爸媽。”想了想才接著說:“就是我爹娘,下午做夢夢到他們了,被鬼魅纏著,竟然不認識我了。心裏有些難過,希望這一次可以順利拿到畫,這樣或許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隻聽見淺淺的呼吸聲,在藍言以為流雲睡著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說:“五歲的時候就再沒見過他們了,是師父把我從人販子的手裏救出來的,是他給了我再世為人的機會。”
心裏難免感到驚訝,他從沒說過自己的身世,卻沒想到身世也是這般的可憐。安慰道:“沒關係,我現在和你一樣,你可比我好多了,至少這裏是你的故鄉還是你所熟悉的朝代,我可就慘了,什麽都不知道。”沉默了許久接著說:“你知道圖莒郡主是怎麽回事嗎?”
想到在梨沁宮的時候就和圖莒郡主關係不怎麽樣,甚至有些針鋒相對,若是她從中插手,隻怕會壞事。
“她嫁給逍王的第二天,逍王就莫名的失蹤。剛開始聽說她把逍王府治理的不錯,半年後,就聽說得了怪病一個月後就去世了。至於怎麽輾轉反側到祈王宮做上了德妃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祈王的德妃一向是以賢良著稱,也頗得祈王的寵愛,而且她是樞密使大人的女兒。也可能是長的比較相似,不一定就是,你不用擔心。”
原來是樞密使的女兒,不過還是要試試才能確定,萬一她要不是,向祈王說出了她是太師的三女兒的事,隻怕她又有一向欺君的罪名要擔當了。那不是沒事找事嗎。
“樞密使?”心中思忖幾分,道:“她什麽時候入的宮?”
“這個我不清楚,你好像對她的事很感興趣,我明天幫你查一查。”
“好,最好越詳細越好,我總覺得她有什麽陰謀,而且你要當心,她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剛起床就聽聞祈王得知欒王活著的消息大怒,派出去的人死傷大半,整整一夜都在禦書房議事知道清晨天亮眾人才散去。
藍言正在思索是不是該去找德妃試試,看她到底是不是圖莒郡主。
她的人就來傳喚他,說是聽聞藍公子才華橫溢,想和公子聊聊。
藍言冷笑一聲。
後宮嬪妃邀請外臣還不是本國的人,若不是早都知道她是女子又怎會犯如此大忌。
她倒是也想看看這位德高望重的德妃娘娘是何方神聖。
“見過德妃娘娘,不知德妃娘娘今日召在下來所謂何事?”
雖然她是女子,但在所有人麵前她還是男子,若是被人抓著把柄在添油加醋的傳到祈王的耳朵裏,隻怕他又會糾纏不休了。
抬頭看著麵前坐在榻上,懷裏抱著一個通體雪白的貓,她的手緩緩的順著毛撫,可是看著她鮮紅的指甲,藍言就覺得渾身慎的慌。
“藍公子,請坐。本宮隻是聽聞藍公子驚才豔豔,連陛下都讚不絕口。昨日正好得了一幅畫,上麵卻沒有題詞,不免覺得有些遺憾,本來昨日想請陛下賞詞,正是不巧,陛下這兩日國務繁忙,本宮便不好意思再去勞煩陛下,正好聽說公子前來拜訪陛下,便想請公子幫忙題詞一首,還望公子賞臉,來人,拿畫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可是她的話聽在藍言的耳朵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麽沉不住氣,還真像她圖莒的作風,難道她就不怕她也被拆穿嗎?
低頭喝著茶,也不說話。
“公子,請。”
先給你戴一個高帽,讓你沒法拒絕,寫不出來就是欺君之罪,寫出來配不上那副畫也是空有其表,若是寫的出來了,隻怕圖莒就會更加確定她便是當日的奀瑾煙。
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
“可否麻煩娘娘,幫在下拿一枝雞毛過來。”
她明顯的不解,但還是隨即吩咐人去做。
幾個宮人將畫卷展開,撲麵而來盡是蕭索之氣。
看似天高雲淡,碧空萬裏,可是地上落葉以及旋浮在半空中的落葉明顯的顯示著秋日的淒涼,整個一幅畫上麵孤零零的隻有幾片落葉,甚至連樹都沒有,灰暗的天空給人的感覺極其窒息,天邊的盡頭,夕陽西下,浩渺的江水燃著層層波瀾流向遠方,水色朦朧的遠山,天水相連,煙霧蒙蒙,秋色蒼茫。
“把畫放在桌上,拿墨來。”
藍言提筆便寫下: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蘇幕遮
想她小時候被老爸逼著練鋼筆字,她的字可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來是出自女子之手,大氣滂沱,絕對的狂草,尤其是蘇幕遮三個字寫的那叫一個氣勢如虹。
“在下才疏學淺,隻怕這詞配不上這畫,幸蒙德妃娘娘不棄,還請德妃娘娘賜教。”藍言低頭,一幅願意受教的小模樣。
德妃剛看到藍言用雞毛寫字的時候也覺得奇怪,現在看她的字體和她渾身上下的氣息,的確是和奀瑾煙有一定的區別,但是卻也掩蓋不了兩人相似的事實。
“藍公子謙虛了,公子的詞無人能比,就連這字隻怕也無人能用雞毛寫的如此出神入化了。”將畫遞給宮人收起來。
居然諷刺她。
藍言笑笑,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關鍵是小時候家裏窮,隻好拔雞毛來寫字了。還望德妃娘娘見諒。”
從德妃那裏出來後,就聽聞流雲從外邊回來了,這時候正好去拜會祈王。想來該發生的事都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