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我們不能在一起怎麽辦？
上官瑗將她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淡淡道：“沈媛，我和哲南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媛一怔，她想的那樣，她想的哪樣？
目光掠過眾人，沈媛隻看到了陌生，難道這些人以為她吃醋發脾氣才離家出走的？
“哲南……”
話沒說出口又被韓雪穎打斷，“你帶著那個女人走，我帶媛媛去法國，她看不到你們，就不會傷心！”
越說越黑，麵對周遭不理解的目光，沈媛頓時覺得心生疲憊，她隻看向沈哲南，問道：“哲南，你也覺得我耍小脾氣離家出走？”
沈哲南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媛媛，我們回去再說。”
沈媛覺得有點冷，站在韓雪穎身後，手也不自覺收緊，她出聲，竟然有些顫抖，“哲南……”
“跟我回去。”沈哲南擰著眉向她伸出手。
“我不準！”韓雪穎惶恐地大叫。
沈媛看著她，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要說是韓雪穎強留她，說給誰都不會信吧，要怪就隻能怪她昨天昏倒，怪她昏昏沉沉睡到今天！
“雪穎……”沈媛叫住她，然後湊到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
“你真的會答應我？”韓雪穎抿唇看著她，像個小孩子急於得到大人的保證。
沈媛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好吧。”韓雪穎戀戀不舍地讓開位置。
沈媛抬眸對上沈哲南的視線，蒼白無力的笑著，笑容中滿是苦澀，她歎：哲南，這是你常常對我說的話，可是我又什麽時候騙過你呢……不過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騙你了……
醉南山莊，沈哲南屏退傭人，和沈媛麵對麵坐在客廳。
沉默了很久，沈哲南似乎歎了口氣道：“媛媛，我送你去法國吧。”
沈媛震顫，脫口而出，“為什麽？”
沈哲南扔開皺了的領帶，散開襯衣的兩顆紐扣，道：“去法國住一段時間，等公司的事忙完了我去接你。”
沈媛奔到他身邊，拽住他的手臂，急道：“公司的事有那麽嚴重嗎，為什麽要送我走，我不想走，我要留下來！”
沈哲南摸摸她的臉頰道：“你懷著孩子，K市的情況不適合養胎，我會把盧媽和聶叔都送過去陪你，如果你不習慣，我讓潔潔也跟著你過去……”
“我不去！”沈媛握住他的手，紅了眼眶，“沒有你，我到哪兒都不習慣！”
“乖，都是要當母親的人了，別鬧小孩脾氣。”沈哲南是真有些疲倦，凝視著她的眼睛道：“相信我，不用多久，我就會去接你。”
沈媛肩背聳動，眼淚滴滴落在他手背上，她垂著頭，長長的頭發落到頰邊，她低聲道：“我為什麽不能陪在你身邊？你為什麽不相信我能陪在你身邊……？你為什麽選擇上官瑗也不選擇我……？”
那眼淚砸的沈哲南心疼，可也不能心軟，送沈媛離開，是遲早要做的事。
“上官瑗隻是一個老朋友，她來幫忙當然很好。”沈哲南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道：“你想多了，為了我們的寶寶，暫時忍耐一下。”
沈媛沒有抬頭，順勢趴在他的肩頭，大睜著雙眼，淚流無聲，“哲南，假如有一天……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怎麽辦？”
沈哲南攬住她，低聲道：“不會的。”
“如果呢？”沈媛低低追問。
沈哲南眸色一沉，神色冷冽了一分，定聲道：“除非我死了！”
沈媛直起腰，怒道：“你怎麽能亂說話！”
沈哲南摸幹淨她臉上的淚水，親吻了一下她紅腫的眼睛道：“別哭了，眼睛都毀了。”
沈媛微微一頓，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我的眼睛……”
沈哲南摟住她道：“像天使的眼睛……”
沈媛望著他的瞳孔，裏麵有深深的執念，還有潛藏的光芒，就像一點星星的光輝，看似遙遠卻別樣璀璨。
“今天的事……”沈媛還是忍不住問了，也許她不在意上官瑗的出現，但是她介意因為她而引起的任何一絲隔閡。
“下次別讓我擔心了。”沈哲南拍拍她的臉頰道：“不要和韓雪穎接觸，她不正常。”
“嗯……我知道了。”沈媛低聲應道，頓了一會兒又道：“我一定要走嗎？”
沈哲南頷首，“對。”
他有他的理由，沈媛不能堅持，但這樣離開，不是她想要的……誰叫老天爺跟她開了個大玩笑，她和哲南竟然是……
寶寶啊寶寶，媽咪該怎麽保護你……？
一通電話，沈哲南又要去公司，沈媛送他到大門口，想提醒他好好休息都做不到，喉嚨就像被什麽堵住一樣，卡的死死的，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沈哲南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坐進車子裏。
陰沉沉的天空不一會兒就飄起了雨，薄薄的細細的落到她的臉頰上，帶著一點兒春天的潮濕。
“小姐，我們進去吧。”盧媽撐著傘道。
沈媛應了聲，卻沒動，直到沈哲南的車子邊城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山的轉角處，她才吐出一口氣，轉身回醉南山莊。
“聶叔，去開車子，我要去老宅。”
老聶點了點頭走了，盧媽緊張地跟在她身後道：“小姐，你身子那麽虛，別東奔西跑了，在家裏養著吧！”
沈媛搖頭，這個時候她無論如何都要撐住，她不能再讓沈哲南分心！
剛回到房間換了件衣服，盧媽又來敲門，“小姐，有位貝莉女士來訪！”
沈媛眉頭一擰，轉身大步往外走，猛地拉開房門，連盧媽都給嚇了一跳。
“小姐……”
沈媛冷著臉走下樓，掃了一眼伺候在一旁的傭人，道：“把茶端下去倒了！”
貝莉起身，麵上有一絲尷尬，盧媽連忙走過來，卻不明所以。
“盧媽！”沈媛加重了聲音。
盧媽為難地看了貝莉一眼，卻也隻好將她麵前的茶杯端開，帶著傭人退出客廳。
“你竟然還找到了山莊裏來？”沈媛眼神如冰。
貝莉略顯難過滴地垂了垂頭，道：“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始終是你大姨……”
話到此，她明顯感覺到沈媛眼神變得更加鋒利，微微歎息一下，她從包包裏拿出一張照片放下，道：“這是我兒子傑恩……”
沈媛垂眸看了一眼，是個黑發綠眸的混血兒，照片是在埃菲爾鐵塔下拍的，穿著襯衣牛仔褲的男孩子笑得很陽光。
“他今年二十歲。”貝莉看著凝視著照片，道：“但是卻隻有八歲兒童的智力……”
沈媛微微一頓，照片上的男孩子完全看不出來……
“我和他的父親是三代表親，剛結婚的時候就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要了孩子。”貝莉道：“後來孩子遺傳了他父親的先天心髒病，智力方麵也出了問題，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沈媛拿起桌上的照片，手不自覺地顫抖，近親結婚的後代……
“媛媛，大姨不想你也走大姨的老路，一輩子擔驚受怕，孩子也得不到應有的正視，所以……所以你的孩子，要考慮清楚……”貝莉哭道。
沈媛臉色煞白，孩子，孩子……她還沒想到會給孩子帶來這樣的滅頂之災，先天不足的孩子，她又怎麽去麵對……
放下照片，她微微合起眼眸，道：“你走吧，我……會好好想想的。”
貝莉走後，沈媛才是真正的虛脫了，虛晃著步子回到房間，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她望了望暗下來的天，看著在一旁打瞌睡的盧媽，起身取了床毛毯給她蓋上。
盧媽被一碰就醒過來，連忙又用毛毯裹住沈媛，責備道：“小姐，你怎麽就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
沈媛笑了笑，道：“沒事，房間裏很暖和。”
盧媽固執不肯鬆手，沈媛也隻能接了過來。
“小姐餓了吧，我讓人送飯來。”盧媽道。
“我想吃白粥。”沈媛突然有了些胃口，“還要醋溜白菜。”
“好好！”盧媽樂嗬應道，不管是什麽，隻要想吃都好辦！
緩緩地環視了房間一圈，沈媛的目光落在床頭的抽屜上，她走過去，打開她的藏寶地點。
一張照片，是她跟沈哲南一次參加宴會時試衣服時拍的；一隻玉佩，是她將原有的玉佩送給了閔怡欣之後，沈哲南重新去求的；一把金鎖，是空池大師給的，上麵還有子彈打凹下的痕跡，也是它在海崖山救了沈哲南一命；最後一個，那隻鑲滿紅鑽的戒指，因為太美太珍貴，她舍不得戴。
就是這四樣東西，記錄下了他們很多的回憶，想不到空池大師說的柳暗花明之後竟然是這樣的滅頂之災，這個孩子，來到之後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小姐。”盧媽端著粥進來，看到她正在床頭擺弄戒指，神情平淡，臉色也好了許多，怕驚了她，於是放輕了聲音道：“粥好了。”
將戒指套進手指，到一半，卻摘了下來，鄭重地放回原處，才起身走過去。
熱氣騰騰的粥熬得很香，含一口在嘴裏，濃稠暖心。煙霧彌漫上她的眼睛，她記起五年前，初來醉南山莊的時候，沈哲南也給她熬過一碗白粥，當時覺得真是說不出的美味……
“小姐，你怎麽哭了！”盧媽突然叫了起來，連忙抽紙巾替她擦眼睛，然後拿走粥碗道：“自己的眼淚可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