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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文管事並沒有想要折騰那個女人的意思,雖然上麵的那個許姨娘說了要他多多的‘照顧’了那個女人,可到底那也不是什麽他的正經主子,這人被安放在這裏已經算得上是破例了,竟是還要用刑?


  文管事再一次聽見了那為許姨娘跑腿兒的小廝過來傳話兒之後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他文管事雖然算不得是好人,但要說什麽喪盡天良的話,他也是承擔不起的。這對人用刑,可以,但每個被用刑的無一例外的都是主子要求的,他一個奴才自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若是許姨娘有個什麽想法,那自是跟主子說去。主子若是同意了,他定是不帶多費一丁點兒的口舌跟許姨娘爭辯這個的。


  但前提是主子要同意。現下主子還沒有同意,那一切就免談。


  在文管事看來,許姨娘頗有點兒不知所謂,而牢房裏的那個被驚嚇的仿若已經變成了受了驚的兔子了一樣的何府大太太,他也是不願意理會的,索性那牢房在最裏麵,平日裏他少有的往那邊兒過去,自是眼不見心不煩。


  許氏是著實的被嚇壞了,原本保養得當的容貌,幾乎是頃刻之間就蒼老了下來。許氏壓根兒就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麽才會落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明明都已經計劃好了的,讓那個小丫頭頂替了自己去了許家,自己則是上京城。結果,京城是來了,但卻是跟她腦子裏麵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許氏黝黑的手指緩緩的收進了些許,原本柔順的秀發上也滿是髒汙,亂七八糟的挽在腦後。


  耳邊的腳步聲讓許氏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子,豎著耳朵細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察覺那人距離自己還有一段兒距離之後,隨後傳來了解鎖的聲響,許氏微微的鬆了口氣,腳下卻是往牆角那裏貼的更加的近了點兒。哪怕那牆角寒涼的厲害,但卻是要讓她增加了點兒安全感一般。


  “咦?”


  一聲細小的詫異聲響並沒有多麽的引起許氏的注意,她隻是關注著那個在她的牢房門口一閃而逝的影子。她這裏的牢房四周距離近的都並沒有什麽犯人,況且她的牢房已經是在最裏麵了,若是她的牢房出現了人的話,那怕是就要把自己提出去用刑了。


  許氏緊張的感覺自己心髒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兒裏了,卻是發現那影子隻是一閃而逝罷了,並沒有往自己這邊兒過來的意思。


  許氏緩緩的摸了摸自己腦袋上還插著的發簪,心裏微微的鬆了口氣,捏著發簪背著手在牆上又刻上了一筆。


  大牢裏安靜的厲害,稍稍有一點兒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那幫子已經被關的幾乎快要瘋掉的人的驚恐。


  隻是大牢裏除開那讓人恨不得瘋掉的靜謐之外,還有那一聲聲被人懲罰的嚎叫聲響。讓人感覺寒毛直豎的聲音,一聲聲的痛苦的嚎叫聲,能讓人肝膽俱裂,生怕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


  許氏在這牢裏呆了幾天,這聲音就響徹了幾天,絲毫不會因著這牢房裏多出來了一個人而有一絲半點兒的懈怠一般。


  這也是許氏半點兒都不敢生出反抗之心的緣故,實在是沒有經曆過的人體會不到那種恐懼,那種時時刻刻的都好似能夠感覺到那災難要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恐懼。


  虎子目光深深的看向那牢房幽深的通道,嘴角狠厲的翹了一下,倒是沒想到,真真是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碰上何家的人。


  自從小蝶被元帥處決了之後,虎子就出了軍營,把沛城的生意處理了,帶著幾個忠心的仆人又回到了京城。誰能想到,那遠在邊城立功升官兒的何大人的母親竟是會出現在這裏,奇也,怪也。


  虎子的手指微微的碾壓了幾下,雖說當初小蝶跟他的關係並不多好,甚至因為孟府的敗落,而怨恨上了她,可說到底,這人是他的親妹妹,是他唯一的還有血脈聯係的親人。不論她做過怎樣的事情,可人已經死了,即便是有再大的怨恨,也是要漸漸消失的了。這個時候,難免的就要想到自家妹妹是因何落到了如此地步的,當然,也就有了今天他來到這裏的緣故。


  雖然何子晉是他妹妹死掉的直接因素,可他卻是怎麽也不可能昧著良心的說何子晉做的不多。


  從小到大,孟家的教育就是要讓他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什麽的,他是沒有指望了,可控製自己不去害了人,他還是可以的。


  虎子對何子晉一家子的反應複雜的很,他隻能控製自己不去怨恨了他們,但若是要讓他幫一把手,他也是不會那麽做的。


  虎子的走神兒,導致腳下慢了點兒,不遠處的文管事目光幽深的看著這個剛被人調過來沒多長時間的人:“小六,還不快一點兒。”


  虎子回過了神,頭也沒敢抬一下,直接應了一聲,隨即沉默的拽著自己剛從牢裏提出來的人快步的往前走去,手裏卻是承擔起了身旁那人的大半的重量。


  他手裏提著的人,他雖然不熟悉,但這人的名號,他卻是聽過的。原來的戶部侍郎,李彤,李大人。他雖然算不得是清官,但卻算得上是個好官。


  隻是這人為何會在這兒出現,卻是讓人費解的很。


  李彤李大人的身子骨並不怎麽好,同樣,人上了歲數了,再動刑,想來也知道這人將是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原本虎子以為這魯王膽子再大也斷斷不會把手伸到那朝堂上去的,但卻是沒想到,李彤李大人一個堂堂的正四品朝廷大員竟是被他這麽弄到了地牢裏,瞧著那李大人的麵貌想來也知道,這人被關在這裏怕是已經有不短的時日了。


  為何外麵卻是丁點兒風聲都沒有聽見?


  虎子的心都提了起來,手下握著那李大人的胳膊卻是又放鬆了許多。


  胳膊上一摸全都是骨頭,還帶著點兒不自覺的顫動,身邊兒的人極力壓製著自己的咳嗽,以至於憋著的氣息都不穩的厲害。


  相對比虎子的詫異,他身邊兒的李大人也同樣詫異的厲害,他在這裏麵的時間並不短了,但這些個人卻是從來都沒有什麽同情心,隻是現下這個人。李大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垂著頭,盡量跟隨著虎子的腳步往外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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