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老爺身邊兒的官員笑眯眯的也閉上了嘴,畢竟這大殿裏麵除了何瑞的孩子,可是還有其他好幾位大人的公子也在呢。這名額就這麽多,何大人的公子占了,其他人的孩子不就要落榜了。
老大人往旁邊兒讓了讓,繼續笑眯眯的瞧著場上的人逐漸的都收了筆,隻是臉色倒是差距的很大。在這場上,除了一個武將門第出來的奇葩之外,其他的舉子們的臉色,平靜的都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就剛才那個餓的肚子咕嚕咕嚕響的那個,現下那臉皺巴的都跟個苦瓜似的了,簡直辣眼睛。
新帝早在舉子們都開始正常答卷兒之後,就走了,隻留下了大太監來當他的眼睛,盯著下麵的人,以及盯著他們這些個大臣們。畢竟,這裏麵可是還有他們這些人家兒的孩子呢,也算是不看著不放心罷了。
考試的時間很快,別看這些個舉子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但是當考官們來收卷兒的時候,他們還是很有教養的並沒有出現那種死拉著卷子,求著監考官自己並沒有答完,請求再給點兒時間的行為,這讓默默觀察著考生們的大臣們很是滿意。
當然,上述的這種情況並不是很沒有過,而這種情況雖然不是很普遍,但發生率其實並不算少。每次這種情況一出現,他們都是恨不得讓大殿外麵的侍衛把膽敢這麽哭唧唧的人拉出去,不過,他們不能。
但凡舉子們進了大殿之後,那他們就是天子的門生,榜上有名是妥妥的,隻是排位的問題罷了,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隨便的對同僚動手,能動手的,隻能是坐在上首的天子。更何況,最重要的是,這門外的守著大殿的侍衛們,並不聽從他們的。若是他們叫人的話,八成是自打嘴巴的結果。
考生們被收了卷子,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大殿上原本每個考桌上麵都放著的糕點,就隻有一盤兒被動過,吃過的,剩下的無一例外,都好好的保持著原樣。
監考官們抱著試卷兒走了,背後留下了一連串兒可憐巴巴的目光。
李公公捏著拂塵掃了掃麵前的灰塵,笑著看著大殿下麵頗有點好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幼崽兒們,當然,這些個‘幼崽兒’們不是指年齡的大小,畢竟這裏麵還參雜著好些個頭發都微微泛了白色的人物在呢。
“各位,隨咱家走吧。”
李公公的麵容雖然並不好看,但那聲音著實不是什麽他們想象中的捏著嗓子翹著蘭花指的這種娘唧唧的人,舉子們對他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雖然李公公有些許的傲慢,無禮,但人家是宮裏的,就是比他們高出一大截兒。
舉子們其中有那麽一兩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的,但剩下的卻是無一例外的乖順的很。李公公隻是略微掃了一眼那臉色沉下來的,倒是沒說些什麽,直接轉頭,帶著他們這些個此時才餓的手腳發軟了的舉子們吃飯去。
李公公在意不在意的,大家都不知道,但是有那聰明的卻是明白,他們這些個人一舉一動都是有人觀察著的,有一點兒不好,都是向上稟報的。這麽早就露了麵色,怕是也不會有什麽好成績了。
其實他們這麽想,倒是沒有什麽錯處,這李公公雖說是個太監,但他手底下的權利也是不小的。別看新帝剛剛登基並沒有多久,但是信任太監的名聲倒是隱隱約約的有這個意思了。現今不比前朝,連太監們稍稍會個武功啊,能識個字啊什麽的,都是不允許的,更何況是參與事情,那更加是不可能的。
前朝就連太監們管理著自己手底下的小太監們,還要左右思量著,萬萬不可以被上麵的人抓著自己貪戀權柄的印象的小辮子。而現今,倒是聽說有了侍讀太監。這麽個官位的應運而生,不得不讓朝中的大臣們多想一些。
前朝為著什麽狠狠壓製著太監,還不是因著前朝出現過太監動亂麽。幾百年的壓製,倒是沒想到現下都被新帝給毀了。
何子晉垂下眼角,跟著前麵的人一步步的走向了乾元殿的側殿。側殿裏此時倒是備下了食物,隻是,這些個食物倒是沒了熱乎氣兒,看著並沒有什麽食欲。不過好歹大家都是被餓著了半天的,現下倒是不怎麽挑剔,好歹也是禦賜的不是,不管好吃不好吃,你都得動筷子吃起來。
何子晉現下坐著的地方,左右都是自己麵熟的世家子弟,而對麵,卻都是寒門子弟。兩相倒是涇渭分明的很,也不知道是大家的默契,還是約定的。
李公公到好似看不見一般,揮手叫伺候在大殿裏麵的小太監們好生伺候著,他則是跟眾位舉子們笑了笑,道了聲惱之後就出去了。
大殿裏一時之間靜了下來,隨後一聲不大不小的哼聲飄過之後,大殿裏更添了幾分寂靜。哼聲是從對麵發出來的,自然,這麽沒有眼色的,還在皇宮裏,就敢隨意發表著自己不滿的,一般不會是那些個一般從小就開始玩兒心眼兒的勳貴子弟們。
隻是,哪怕是同科同榜的,也是要分時候,分身份的。勳貴子弟之中,一向是跟寒門子弟相處的最好的戶部侍郎家的公子,一時之間也是低頭瞧著自己的飯碗,半點兒沒吭聲,好似那飯碗能瞧出朵花兒出來似的。
他不接話兒,不圓場兒,勳貴的公子們更加沉默,而寒門公子們則是更加矜持。
好在那剛剛哼哼了一聲的人,自己現下倒是也冷靜了下來,沒人遞台階兒,他就自己走下來,笑了兩聲,之後縮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冒尖兒出頭了。
新帝站在門外挑了挑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垂首恭敬的立在一旁的自己的貼身大太監李公公,轉身向乾元殿走去。
守著偏殿門口的小太監臉色都有些許的發白了,哆哆嗦嗦的瞧著李公公。這屋子裏可是跟往屆的大不相同,以往這屋子裏哪次不是推杯換盞,攀附交情的,哪怕是知道在大殿裏不得高聲喧嘩,但是這也一點兒都不妨礙他們交流感情。但是這次卻是安靜的過分。不說沒有什麽交談的聲音,甚至裏麵連碗筷的碰撞聲兒都小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