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大老爺的目光著實算的上是灼熱的很,要是放在這大殿裏的任何其他人身上,早就禁不住回頭看了,但是那人就如同傻了一般,隻是盯著何子晉瞧著,還滿臉泛起了潮紅,這讓何瑞何大老爺臉色漸漸的越來越黑。
新帝瞧熱鬧倒是也有個限度,他這人一向奉行別人給自己麵子,那自己倒是也可以給別人留點子麵子。所以新帝隻是揚了揚下巴,“去,給人家上點兒頂餓的東西過來。”
新帝說了話,大太監自然照著話來辦事兒。隻是這到底也不能直接就給人家一個舉子上東西,大太太想了想,出了大殿,趕緊吩咐人拿了一些個小點心過來,一個舉子最起碼也得放上一盤兒不是,可不能在還沒有考出結果之前,就先讓新帝得了個‘偏心眼兒’的稱號不是。
大太監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帶著一串兒的人走了進來,揮了揮手,其餘的小太監腳步輕巧的在每個考桌上都放上了一盤兒小點心,一杯清茶。小點心做的很是精巧,鮮花樣式的,並且就這些個學子看來,這些被放在了他們桌子上的糕點,基本上是每盤兒都是不同的。
“諸位學子可是餓了?先行吃一點吧。”
新帝斜歪的坐在龍椅上,倒是放鬆的很,一盤子糕點,折騰的那些個舉子們好不容易平靜的坐下之後,又站了起來給新帝叩頭謝恩。
那一直瞧著何子晉的舉子現下倒是收回了自己小媳婦兒一般的視線了,直直的看著這盤兒放到自己麵前的糕點不足兩秒,就伸著爪子吃了起來。那糕點一個隻有拇指大小,倒是好吃的很,不至於會弄髒了自己的衣服。隻是,這舉子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大殿上,新帝和大臣們都在看著他,他就一點兒都不介意的吃。
隻是,他倒是吃的歡實,但被放了糕點的其他舉子們卻是沒有一個敢伸手吃的。
哪怕新帝說的再客氣,他們今天來也是為著科考的,這倒好,現下連題目都還不清楚呢,他們就知道,他們這一屆怕是在新帝的麵前留下的印象一定是特別的深刻了。
何子晉舒了口氣,總算是舒服了,這才有功夫緩慢的研墨,把草紙墊好,一點一點兒的查看自己的東西。
新帝收回自己的目光,擺手示意大太監把早就讓他收攏起來的卷軸拿出來。幾個公公連忙搬來了架子,把那卷軸小心的懸掛了上去。等眾人抬頭的時候,大太監小心的抽出了錦繩,那一瞬間遒勁的字體一下子映入了在場的眾位的眼裏。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
這題目出來,不僅僅是屋子裏麵的考生們被驚著了,就連留下來的大臣們也同樣受到了驚嚇。而此時緩過神來的大殿裏唯一的一位兵部尚書倒是拍著巴掌笑了。
“好,好啊。”
這位老大臣的一聲叫好聲無異於驚雷一樣,炸在了眾位的耳朵邊兒。
這句話是兵法上麵的謀攻篇的一句話,說的也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兵法。按理來說,曆屆考試從來沒有考過兵法的,考的普遍都是四書五經。畢竟他們這些個人是要做文官的而不是武將。考兵法,試問一個文官讀了兵法做什麽用?
所以大殿之上瞬間因著新帝的這突如其來的一筆,弄懵逼了一群人。就這題目,別說是考生們了,就是大殿上站著的那些個大臣們,即便讓他們去答,怕是都不一定能寫出個一二三來。不是學識不精,而是根本就是專業不對口啊。
先不說這題目坑人,就是考完之後,他們這些個等待閱卷兒的老大臣一會兒要怎麽閱卷?說他們自己也不太懂,隻能從卷麵兒上讀出個通順不通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呢麽。
諸位大臣眼神不由自主的詭異的看了一眼新帝。這TM被坑大發了。大臣們欲哭無淚,但那寫個有自家孩子上場了的更加的心力交瘁。尼瑪,就不能讓老子的小寶貝好好的考一次試麽?
新帝對這些個老臣們想法隻能給予一聲:嗬嗬。
舉子們微微雙眼發直的看著那卷軸,明明是都能看懂了的字,但是現在又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兒又看不懂了。
不過,這是大殿之上,哪怕是你真的說不出來個一二三,你也是不能空白著交卷兒的。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世家子弟的優越了,相比較寒門的閱讀量來說,世家子的閱讀量顯然並不隻是限製與真正的隻是四書五經的東西。
人家總說什麽博征旁引這個詞,因著一篇文章要想要出彩,不僅僅是需要你的文筆好,還要懂得引經據典,那麽你沒有豐富的閱讀量,上哪兒引經據典出來。所以一般寒門的前途都是要看上麵坐著皇位的那位究竟是個什麽愛好的聖上。要是一個務實的,那麽恭喜你,寒門的入選一定會比世家子多。如果並不是個特別欣賞這種的,那麽不用想了,哪怕不走後門兒,人家世家子弟出來的也是比你寒門的多。
考生們低頭開始寫起來,不論是知道怎麽寫下去的,還是一點兒思緒都沒有的。給他們的時間就這麽多,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可以給大家浪費。
何子晉同樣也落筆下去,兵法?想到邊疆駐守著的老元帥,何子晉心下定了下來。
時間的沙漏一點點的漏了下去,幾個家裏的孩子在這大殿上答卷兒的大臣們臉上都冒了汗,死命的盯著那沙漏,就指望它能走慢點兒,給自家孩子多留點兒時間。
那些個孩子不說一個個都才高八鬥,但最起碼這殿試是不懼怕的,但誰能想到殿試竟然考了這麽個玩意。幸好這是殿試,若是鄉試府試就考這個,這次恩科還能有幾個能參加京考的就要說不準了。
“恭喜恭喜了,何大人。貴公子想來是胸有成竹的。”
站在何瑞何大老爺身邊兒的官員瞧著何子晉奮筆疾書,現下已經收了筆了的姿態,對著何瑞拱了拱手。
“哪裏哪裏。”
何瑞何大老爺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滿手的汗滑膩的厲害。但除了一點子客套話之外,其餘的,何大老爺半點兒都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