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兒今天可是就為了找你庶妹妹的?”
“自然不是。母親,兒此番過來,是想懇請母親多照料幾番晉兒。”
“哦?”
若是說別的,老太太是半點兒都不相信的,這麽多年在梨春園,老太太比誰都清楚,何家人的秉性。她以為何老太爺是愛著自己的,沒想到,到了了,人家弄出個庶女,還防著她。她以為對兒子好,沒想到,倆兒子倒是對他們的那個根本就不怎麽管他們的爹親近。
但是晉兒不同。
晉兒是她從小帶到大的,晉兒的秉性,她是知道的,哪怕這麽多年,梨春園裏除了按例沒少什麽她需要的東西,但是以往高床軟臥的生活,卻是受了不少影響,唯有她的這個大孫子,還一如既往的往她這裏送東西過來。
若說老太太對何子晉有多麽的疼愛,那到也並不是,但是若說關心的話,恐怕何子晉在老太太的眼裏,可是比這滿府的其他人高得多了。當下一聽有關於何子晉的話,立馬坐直了些身子,額頭的皺紋都加深了些許,定定的瞧著何瑞。“可是我乖孫受了什麽委屈了?”
何瑞一時之間還真沒法回答自家老娘的這個問題,委屈什麽的,不同人不同看法吧。在他夫人的眼裏,怕是全府再沒有人比何子晉現下更加的有地位了,誰能給他委屈受。但是他卻是分明感覺到了自家兒子在他母親那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何瑞半天沒有回答老太太的話,讓老太太立馬急了起來。讓原本以為老太太這幾年改了性子的何瑞都嚇了一跳,原本想要讓老太太出了梨春園的想法,又悄然的縮了回去。
‘啪’
老太太的一手緊緊的攥著佛珠,另一隻手一使勁兒拍在了桌子上,讓不算很大的小桌子都晃了兩晃。
“我就知道,你那個媳婦兒不是個好東西。你說,她是不是對晉兒不好?”
“晉兒打小不大一點點的就不在她身邊,她能真的對晉兒好?可笑,平日裏總是裝作好似我搶了她的兒子,不願意讓她們母子親近一般的作態。但是我又何嚐真真的阻攔過她們母子了。
若是真真的有心,也不會在晉兒早早的搬離到了前院兒的時候,還不去看看他。
在我老婆子的身邊,她可以說,是我老婆子不樂意,但是晉兒在前院兒呢?他就在你這個父親的眼皮子底下,怎麽,還覺得我老婆子的手能夠伸的到前院兒不曾?
老二媳婦兒雖說心不一定純,但她好歹也是對那個孩子好的,你再看看你媳婦,”
何瑞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許的愣神,這樣的娘,他倒是好久都沒有見過了。
是了,以往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娘也曾這麽數落過他和弟弟,隻是自從父親走了之後,他老娘是一天比一天不愛說話,也不喜說話。雖疼愛他們的心依舊,但他們卻覺得,老娘糊塗許多,做的事情,越發的不著調了。爹還在的時候,有人幫著娘兜住,但是爹不在了,自己和弟弟,卻從來都覺得老娘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和弟弟承擔的底線了,自己是兜不住了的。
既然如此,莫不如就聽了老爹的意思,把娘放到梨春園裏來的好。這裏僻靜,可以修身養性,隻要把她身邊那起子小人都收拾幹淨了,自己的老娘是會安分很多的。
何瑞垂下眼簾,雙手不由得抓了抓自己的膝蓋。膝蓋有些許的疼,但他卻絲毫沒有什麽察覺,手上的青筋暴起,膝蓋上麵的布料都已經起了褶皺,何瑞才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而何瑞的一切變化,老太太都沒有看到,隻是自己一個人還在念叨:“你媳婦當初定下來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你媳婦看著是好,但是她那性子狠著呢,若是合了她的意願,她樂意搭理你,若是不合了她的意願,她不搭理你都是輕的。
你以為你娘就真真的偏心老二媳婦了?因著什麽,你怎麽就沒好好的問問你的那個好媳婦?有哪個當婆婆的不喜歡擺著譜?我還沒怎麽地呢,瞧你媳婦兒給我甩的臉色。當我是什麽了?
你以為我是你的那個好嶽母,萬事兒都隨著她?
誰家新婦不是小心著,孝順著,生怕自己在婆家做的有些許的不對,讓人笑話了自家,同時也讓自己的丈夫抬不起頭來。再看看你媳婦,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不好似的。怎麽的,真當我老婆子非要她這個兒媳婦不成?”
老太太說到這裏,眼角瞄了一眼依舊一聲不吭的大兒子,心裏的那股子噌噌的火氣瞬間少了一半。也是,她是不在意這個兒媳婦是不是她們何家的人,但是自己的兒子,怕是在乎的,若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連一個通房也沒有了,而自家的下一代,也隻有兩個小苗苗而已。
孫嬤嬤吸了吸鼻子,又等了一會兒之後,察覺屋子裏已經沒有說話聲音了,才對著身後跟著自己的女孩子掃視了一眼,小聲說道:“大老爺在裏麵,一會兒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希望小姐還是記得的好。”
孫嬤嬤雖是嘴上喊著小姐,但是眼裏卻是並無半點尊重。
而跟在她身後過來的小女孩兒,身量不大,看起來瘦弱了些,不過隻是身子骨看著瘦弱,臉上倒是氣色挺好的。此時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樣子著實讓孫嬤嬤好似一個拳頭打到了棉花上,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
這位庶小姐若是會說幾句軟和話,亦或是乖巧一些,日子倒還好過一些,偏偏那人跟個悶葫蘆一般,你說什麽,她都裝作聽不到一般。
孫嬤嬤又瞪了她一眼,才示意兩邊守著門的嬤嬤敲了敲屋子的門,等待著傳召。
屋子裏的老太太有些許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一想到門外站著的是誰,她都不大想要開口了,懶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讓孫嬤嬤帶著人進來。”
通傳的嬤嬤小聲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到了門口,給孫嬤嬤和她身後的那個庶小姐打開了簾子,放了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