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爺爺並不敢真的說是他們家珍珠有罪,珍珠有沒有罪,有沒有偷盜,他們親人之間是最明白不過的了。不過大太太此時看樣子要賞了他們家,就是讓他們家閉嘴,多餘的話,他不能說,但是請罪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兒,卻是怎麽都吐不出來。
他們家的珍珠,那是真的冤枉。
大太太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珍珠的事情,我會讓人查的。你們不必憂心。好好當值,何府必是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奴才,謝大太太。”
珍珠爺爺拉了拉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珍珠爹,轉身向著何大老爺的方向又扣了個頭,才告退。
原本以為來了會跟主子對持,沒想到,從進了屋子到出來,爺倆兒都沒說上幾句話。
“爹,這大太太是,”什麽意思?
珍珠爺爺瞥了他一眼,晃了晃頭,珍珠爹閉上了嘴。這還沒出了大太太的院子,真是什麽都敢問。
“阿公,阿公。”
爺倆還沒走幾步遠,就被一個小丫鬟叫住了。珍珠爺爺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向小丫鬟,小丫鬟連忙湊近了些許,說道:“阿公莫擔心,珍珠姐姐現下挺好的。大夫人讓珍珠姐姐休養一段日子,您別擔心。”
進了內院,除了來找主子說道說道抄家的事兒,其實珍珠爺爺主要也是想要來見一見珍珠的。
珍珠爺爺沉吟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我家珍珠,就麻煩你了。”
珍珠爺爺從衣襟口袋裏掏出一個不大的銀裸子遞了過去,小丫鬟連忙擺手閃開:“阿公折煞我了,珍珠姐姐,平日裏也很是照顧我們呢,更何況現下大太太也吩咐了下來,我自是會盡力的照顧珍珠姐姐。”
“珍珠姐姐也是很擔心阿公,話已經傳到了,阿公,那我就不送你們出去了。”
“快回去吧,回去吧。出去的路,我們知道怎麽走,還要多謝謝你了。”
珍珠爺爺一直看著小丫鬟走了回去,才對著珍珠爹,擺了擺手:“咱回去吧。”
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自是有老嬤嬤等在一旁,帶著他們往外走。珍珠爹瞧了眼帶著他們出去的老嬤嬤一眼,想要說些什麽,又轉而閉上了嘴。
謝貴生得了自家媳婦兒的命令一直等在二門兒這兒,遠遠的瞧著珍珠爺爺他們父子倆出來了,臉上並無什麽氣惱的神色,鬆了口氣,笑著迎了上去:“怎麽樣了?”
“這次多些你小子了,改天來家裏吃酒。”
“瞧阿公說的,客氣了。”
“好,好。”
珍珠爺爺拍了拍謝貴生的肩膀,沒說別的。
“阿公,你們可看到珍珠那孩子了?怎麽樣了?”
謝貴生繞開一簇支出來的樹枝,問了一嘴珍珠。聽來報信兒的小童說,珍珠就那麽跪在青石板上,這天氣,在那兒跪上一兩個時辰,怕是就要做下病了。
“沒看見這孩子,不過倒是聽一個小姑娘說,我家珍珠在休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事兒。”
珍珠爹皺緊了眉頭,一臉的糾結。珍珠爺爺瞧著兒子那樣,一巴掌拍了過去:“行了,孩子現在在內院裏,你就是惦記著,也是看不到。不若想想以後吧。”
謝貴生安慰了兩句,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跟著父子裏往珍珠家而去。這一家子的前途可不是他這個外人能夠隨隨便便插得了嘴的了。
一行人回去的很快,此時珍珠娘眼眶通紅的正扶著珍珠奶奶喝藥,謝王氏站在一旁拿著帕子小心的接著不小心漏下來的藥。
“怎麽樣了?”
謝王氏側頭看見他們回來了,連忙把床前的位置讓了出來,“大夫來說過了,是急火攻心。”
珍珠爺爺背著手歎了口氣,瞧著自己的老妻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任由兒媳婦喂藥也沒有醒過來的樣子,轉身拍了拍垂著頭的兒子。
“今天還要多謝你們兩口子了,若不是你們,這個家,怕是還要更亂了。”
“哪裏哪裏,阿公說笑了,這您先忙著,我們就先家去了。”
“今天家裏亂,我就不留你們了。”
珍珠爺爺看著亂糟糟的院子,搖了搖頭轉身回了屋子。
“怎麽樣?可是瞧見珍珠那丫頭了?”
謝王氏推開自家的院子,把還溫著的晚飯端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往謝貴生的方向推了推:“行了,累了一天了,先吃飯吧。”
“我問阿公了,他們沒見著珍珠,但是我估摸著,那孩子怕是不大好。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若是真的還可以,那孩子往日孝順著呢,若是身體沒問題,不會不出來見她爺爺和她爹一麵的。”
謝王氏歎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這珍珠就趕了那麽寸,就趕上了表小姐她們了。若是早點兒成親,定下來,這事兒怕是就能躲過去了。
夫妻倆原本以為這事兒就會這麽解決了,可憐了珍珠那孩子了,沒想到,第二天,大老爺倒是一大早上就吩咐了下來,消了珍珠一家子的奴籍,放出府。
被消了奴籍,放出府外,對別的一輩子都耗在了何府裏麵的其他家生子們來說,可能是特別讓人擔憂,恐慌的事情,畢竟要出了何府去單獨過日子了。外麵的生活跟府裏的不同,別看在何府,他們隻是奴才,但是卻是比生活在外麵的一般的地主生活的都要好。這突然要出了府,生活自然跟現在是不同很多的。
但是這隻是一般的家生子的想法,對珍珠一家來說,把他們放出了府,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現下除了珍珠爹爹還領著管事的差事之外,珍珠一家子都沒有什麽得力的人手。昨天還出了這麽個事兒,即便留在何府,他們怕是也並不太好過。
珍珠奶奶醒了過來,一聽大老爺的吩咐,猶豫了一下,立馬拍板,搬!
家裏攢的銀子可以在郊外買上不少田地,隻要肯幹,就不信活不下去了。與其讓自家孩子在府裏受人搓摩,還不如被放出去了。
珍珠奶奶一拍板,家裏就定了下來。珍珠也被隨後送了回來,家裏人一看,又紅又腫的腿,對出府的心思又鑒定了幾分。
珍珠哥哥還沒有成婚,現下出了府,在外麵聘個正頭娘子,以後生下來的孩子,到也是可以考了科舉,有了出息,也不比現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