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如果輸了，你會認輸嗎？
端著酒杯獨自站在陽台上飲酒，看城市四處燈籠高掛，爆竹聲聲不絕。
楊易（顧榿榿上任男友，也就是被丁少楠逼進婚姻墳墓那個）也端著杯子走出來，他婚後有些發福，神態越發安然穩重。
魏遲看了他一眼：“聽說要當爸爸了？恭喜。”
楊易舉杯示意，回說：“聽說少楠完全敗了？恭喜。”
魏遲微挑眉看他一眼，又聽他繼續說：“我早知道贏的會是你。”
魏遲沉默，耳邊響起剛才的笑聲和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音。他是不是因為太著重於丁少楠，而低估了他人？
楊易看他的表情，笑得暢快：“怎麽？聽說又出現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也該輪到你了！話說，為女人跟一個比你強的男人爭風吃醋，這還真不是人幹的！”
魏遲毫不意外他一直跟進事態發展，他們這幫人別管外表披什麽羊皮，本質都是霸道好勝的。魏遲眯眼問：“我哪裏不比那人強？”
楊易笑：“切，你以為你比我強多少？我好歹也是儀表堂堂高級醫師，女人緣也是相當不差的，更何況在女人眼中我可比你有安全感多了。但是以前跟榿榿在一起，她每次見到你時，眼睛深處就有不同尋常的光彩，人也活潑許多。這是我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做到的，那段日子真是終日惶惶啊……”
魏遲終於正眼看他：“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終於輪到你了。現在有一個人能讓她快樂，你打算怎麽辦呢？”
這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魏遲心上。
*****
顧榿榿找不到魏遲，她有一些話想說又不敢說，有一些話不想說但是卻必須說。
這些日子她過得有些恍惚，像有些什麽隔在她的眼前，看事物也失了焦距。
來到一個她以前經常光臨的爵士吧。這裏環境幽雅舒適，讓人平靜、放鬆。剛回來的那兩年她常常在此處出入，那時是想逃避熱鬧中的倉皇與空屋裏的寂寥。
今日難得的冬日陽光，她坐在臨窗的位子，微合雙眼，昏昏欲睡。
項簡文的到來驚醒了她，他把她要的書放到桌上：“給，你要的書。可真難找啊！上麵厚厚一層灰！我還真就不知道T大圖書館裏還有這麽冷僻的書！”
顧榿榿笑笑，道著謝拿過書。是一本很艱澀的講“惑”與“尋”的書，早些年她曾在圖書館看過。
兩個人各點了咖啡和茶。
“建築的學習時間本來就長，我一直讀到博士才出校門。在專業上鑽的太狠了，就有些不太知道該怎麽跟人打交道了。所以到現在也沒找到女朋友。嗯，那個，我就直說了……我覺得你說話很有趣，跟我完全不一樣，不知道到以後我還能不能繼續去約你？”
這樣純淨的男生還真是有些稀有。顧榿榿也覺得被他觸動，認真想了一下，正色的說：
“項簡文，你很好……”
沒想到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項簡文懊喪的打斷：
“呃……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顧榿榿愕然一愣，跟著“噗”的一笑，這孩子看來還真是沒少被某種轉折式委婉所打擊過。隻得解釋道：
“你誤會了，我後麵沒想跟你說\"但是……balabala\"什麽的。你知道，其實我們這種見麵形式，大家都是奔著以後能結婚過日子的結果來的。我也覺得你是個可以繼續交往下去的不錯對象。我是想說……”
此時的魏遲正開車回會館。這一片都是高檔休閑區，他在路過一家爵士吧的時候習慣性地向裏瞟了一眼，正看見顧榿榿。
顧榿榿從來落落大方，她想享受陽光時就會坐在靠窗的位子，放鬆自若，絲毫不介意行人的往來目光。此刻的她一手支著臉頰，專注地看著對麵的男子，笑容恬靜。
魏遲貪婪地看著，他已經近兩個月沒有見到她了。他將車停在路邊，靜靜地看著她與那人談笑風聲的樣子，心很疼。
不自覺地就按快捷鍵撥號，他看見顧榿榿愣了一下，掏出手機一看屏幕，臉上的笑容生生地僵在嘴角，方才的愉快自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魏遲的聲音透過話筒輕快爽朗：“榿榿，你在哪裏？我發現個好館子一起出來嚐嚐？”
顧榿榿的表情顯得很掙紮甚至痛苦，方才眼中的晶瑩神采被朦朧取代，咬著嘴唇像是想不到回答的話。
魏遲有一種被淩遲的痛苦，原來，她跟自己通話時，在看不見的地方，是這樣的表情啊。
他忽然失去粉飾太平的力氣，隻是軟弱地對著話筒說：“榿榿，我想見你。”
“……我，現在有些事情……也許，也許晚些時候……或者過幾天……”
“那算了。”魏遲掛掉電話。
如同一點冰淩嵌在心間，那冰冷瞬間浸透全身。
魏遲此生從未如此無力過。
他虛脫般的將頭靠在椅背上，側著頭哀傷地看著顧榿榿因自己變得寡歡的樣子。
“追求者？”項簡文看著顧榿榿有些怔然地收起電話，問。
看她搖頭，又問：“那是你喜歡的人？”
顧榿榿愕然抬頭。無可奈何的一笑：“看來我剛剛說的話要收回了~~我們啊，還是不適合做戀人……”
“……姑奶奶！別！我錯了我錯了……”
在顧榿榿瞪著眼睛硬著脖子跟項簡文說笑的時候，魏遲默默地打轉方向盤離開。
電話響，接起來那邊絮絮地說了一堆，最後問：“……魏少，你看是否立即將項簡文調職？”
魏遲無聲苦笑，眼神暗沉，他想起那次與丁少楠的對話，丁少楠問自己：如果你輸了，你，能認輸嗎？
他幾乎笑不可抑，無法自持，彼端的人顯然有些緊張，又追問了一遍。
魏遲閉了閉眼，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紛擾擁擠的心都跟著脹痛，終於，沉聲答：“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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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周末，顧榿榿與維佳佳結伴逛街，維佳佳問：“你昨天見到魏少了？”
“沒有啊，怎麽了？”顧榿榿現在是想見又不能見。見了麵她勢必要攤牌了斷，不見麵反而似乎多了一絲借口。如此拿不定主意在顧榿榿的人生裏還是頭一遭。
維佳佳皺眉想了想：“那你昨天是不是跟項簡文在一起？”
顧榿榿一愣：“是，你怎麽知道？”
“嗨，我昨天跟宋海在88應酬，魏少到的時候那樣子……噫……雖然看起來隻是沉默了一點兒，但他那酒喝的，簡直就是牛飲！之後流露出的那種表情……怎麽講……是女人看了就會心疼啊！”維佳佳邊說還邊搖頭，“我就想啊，這天下間除了你顧榿榿，誰還能讓魏少露出那麽慘淡的表情啊！”
顧榿榿心裏難受，有點兒直不起腰來，找個椅子就坐下不再走。
維佳佳從善如流地坐下，善解人意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瞅著顧榿榿，眼裏寫滿了對她的心事的渴望。
顧榿榿哀歎：“佳佳啊，我恐怕還是抽身太慢，我好像真的是剛出了狼窩又入虎穴了啊……”
維佳佳撲哧就樂了，推她：“真這麽慘？”
“真的，”顧榿榿鄭重點頭，“我可笑不出來。我啊，真的累了，再也折騰不動了。盡管我不承認，盡管我希望這一切隻是我短暫的錯覺，盡管我更願意相信我隻是一時被迷惑……可是，我昨天看著項簡文笑的時候竟然滿腦子都是魏遲的臉……佳佳，我這回真完了……我恐怕不是因為對魏遲心動而看誰都像他，恐怕是項簡文本來就與魏遲有點兒相似……”顧榿榿捂住臉。
維佳佳若有所悟：“我就說嘛！有的時候看著項簡文笑的神情特別眼熟，可不就是很像魏少！”維佳佳激動了，“天！小榿榿！你別說你一開始因為這個……”
“別問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發現，而且現在是越看越像。啊啊啊，我是不是神經錯亂了？”顧榿榿煩躁地揉頭發。
“那你現在怎麽打算？”
“你說呢？”顧榿榿看她，很茫然，“反正我現在怎麽決定你都有話說，幹脆你說啊！”
維佳佳張口就想說：那就快點兒投入魏少懷抱啊！可怎麽也說不出口。她看著顧榿榿眼底深處的疲憊和脆弱，忽然理解了她的張皇和彷徨。
連自己和宋海之間，都還有那麽多的問題擋在中間，更何況顧榿榿與魏遲？
那些過往怎麽跨過？那些未來又如何麵對？
更何況顧榿榿根本失去了為愛情拚搏的天真與勇氣，如何要求她再次獻出她剛剛恢複的那僅有的一點兒元氣去為這個不確定的未來搏一個開始？
維佳佳默默地把手放在顧榿榿手上，希望給她一點兒力量。
顧榿榿仰頭重重歎氣：“我隻是想平靜地過日子。你知道，我現在幾乎被那個圈子妖魔化了……這不是我想背負的……那些烏七八糟的往事真的太煩了。都說沒有故事的女人最幸福，我多希望自己忽然失憶將這些沉重的事情都忘掉。”
維佳佳也隻能跟著歎氣，看著顧榿榿一步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也實在不忍心她再自投羅網。
但感情的事又哪是可以提前規劃決定的呢？
兩個人吃了頓飯剛緩過點兒生氣來，維佳佳接到一個電話臉色驟變。
她按住顧榿榿的手，話都說不利索了：“魏遲，魏遲昨晚酒後駕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