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
第四章旱魃
方林生皺起眉,追著老道往回跑。“道長,道長說清楚點,什麽不對?”
“不是這個地方,雖然這個地方也有味道,但是這裏並不是發源地,不是發源地就沒辦法除根,要快點找,如果月亮西斜,想找到就更難了。”老道皺著眉解釋。
兩人又神經兮兮的往回跑,一個扛著兩大袋子,一個舉著一個鍾盤一會往東往西,在吹著陰風的大街上怎麽看怎麽詭異。
凝香也晃晃悠悠的跟著他們飄蕩。
方林生發現他們走的地方越來越詭異,已經完全出了小鎮的範圍了,並且在往田野的方向走去。
“道長,道長我們這是去哪啊?”方林生扛著袋沙子氣喘籲籲。老道看了一眼鍾盤,搖頭道:“我也不知。現在隻能跟著它走了。”
方林生大驚:“道長你也沒有把握?!這可是關乎全鎮性命的事啊!”
老道搖頭,抹了把額頭的汗,“不是沒有把握,是沒有把握能找到它,因為這東西一向很會躲藏,但是隻要找到它就沒有問題了。”
方林生垂頭喪氣,這麽說能除掉的機會也不大啊,還白白等了七天呢。
那老道又拐了個方向,方林生也跟著,一路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腳邊的野草已經到了齊腰的高度了,再看看四周空曠沒有任何生氣的樹木,大驚,他趕緊快步跑去追上了那老道,嚷嚷著讓他停下。
老道疑惑的看著他,方林生氣喘籲籲的說:“不,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是亂葬崗了。”
老道蓋著小眼鏡的眼睛精光大盛,“你說什麽?!亂葬崗!”
“對,亂葬崗,以前專門用來埋無名死屍的,幾乎沒有人去,那個地方危險的很,陰森森的方圓幾裏都沒有人住,更不要說守墓人了。”
老道更是加快了腳步,既然是這樣,那就有更大的可能性了!
方林生蒙了,聽了他的告誡不但不停下反而走的更快了!“道長!道長等等!這裏以前還出過白毛僵屍的!”
聽見他的話,老道的身形頓了一下,這次直接是跑了起來,陰風灌滿他的袍擺,就像中世紀貴婦穿的那種蓬蓬裙,臃腫卻不顯得笨拙。
方林生更懵了,咬咬牙還是快速追了上去,無論怎樣,現在都得一條路走到黑了,為了人民!
兩人一前一後的跑到了亂葬崗,這裏簡直就是不毛之地,外圍的野草長到齊腰高,但是亂葬崗裏麵的卻是一毛不拔,顯出了一種明顯的對比。圓月冷冷清清的掛在天上,大地上一片的蒼茫,亂葬崗上隻有一些埋了人的小土丘微微凸起,更有的一些連棺木都直接翻了出來,露出裏麵的森森白骨,幾隻烏鴉立在白骨上,突突的啄食著骨頭,還有一些在用喙在刨其他墳堆的土,企圖把棺木刨出來。
看到這冷清淒慘的景象,方林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那烏鴉突突的啄食聲仿佛就釘在他的骨頭一樣,讓人不寒而栗。連香凝都忍不住掃了掃胳膊,有點冷啊。
“道長,我們來這裏幹什麽?”他戰戰兢兢的出聲。
“既然是邪祟,當然是最喜歡陰氣重的地方了!”老道開始擺弄他的鍾盤,東試試西測測。
好吧,說的好像挺對的。方林生剛把袋子放到地上想休息一下,那老道突然就大喊找到了,然後一聲不吭的就跳進了亂葬坑裏麵。
方林生哀嚎,隻得重新跟上去了。
道人小心的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土堆,特別是外露出一角的棺材,還特地囑咐了方林生現在千萬不能讓雞血和黑沙著地了,萬一引起屍變,特別是這種怨氣大的,誰都不服管。
兩人一路彎彎繞繞,鍾盤停了,兩人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土堆前,看那土還挺新的,就像剛埋下去幾個月的樣子,屍體應該還沒有徹底腐敗。
老道左看右看,還捏起了一點土用舌頭嚐了嚐,最後點了點頭。
“就是這裏了,隻要解決他就不難了。”老道說罷,伸手到隨身不離的包裏拿出一把折疊鏟交給他,示意他把棺材挖出來。
方林生目瞪口呆,這老道還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啊。聽了他的吩咐,把兩袋子交給他,就開始大力的鏟沙挖土,在旁邊也堆起一個小土堆,土越挖越深,終於露出了紅色的棺木。
棺木的漆也沒掉,上麵的棺釘還結結實實的在那。老道讓方林生把棺木掀開,方林生猶豫了半響,終於還是翹了起來,一切為了人民,大人且多擔待著點啊。
棺蓋被掀開摔到一邊,露出了裏麵的屍體。方林生驚奇的睜大了眼睛,那老道人也把那一雙眯眯眼睜的賊大。
原因沒有什麽,棺材裏是一具女屍,樣貌普通,穿著普通丫鬟的衣服,奇特的就是她的表情,猙獰不已,仿佛死前經曆了巨大的痛苦一樣,老道可以百分百肯定這女屍肯定是幾個月前就埋了,但是屍體卻沒有一點腐化的跡象,全身上下竟然連一隻蛆蟲都沒有。還有一樣就是,這女屍腹大如鼓,好像懷孕了一樣。
香凝也蹲下來跟他們一起看著裏麵,很快香凝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肯定又是向家的一個試驗品。
可憐了,孩子還沒生下來就跟著母親一起死了,一屍兩命啊。方林生正在哀歎惋惜的時候,道人拿著鍾盤來回的繞著那女屍走了兩個來回。
又是莫名其妙的點點頭,對著方林生說:“你去把那個女屍的肚子剖開。”
方林生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聽見他這麽說,那瞪的像銅鈴版大的眼睛緩緩轉向他,似乎不敢相信他聽見了什麽,複又問了一遍,:“道長,你說什麽?”
“把那女屍的肚子剖開,估計那邪祟應該就是她腹中的東西。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幹什麽。”老道已經在他隨身的那個包裏掏工具了。
“道長!做人怎麽能這樣!這樣是會損陰德的,到時歸西了閻羅王也不會收你的。而且這女人這麽可憐,怎麽能再把她的肚子剖開呢!”方林生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在這曠野蕩起回響。實在怪不得方林生猶豫,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莊稼漢罷了,一直老老實實的過日子,突然讓他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誰都受不了。
“如果我說除了她肚子裏的邪祟,鎮子就能風調雨順你信不信?而且,這女人如果不解決了遲早會給你們鎮子帶來比旱災還要大的災難。”老道扶了扶鼻梁上的小眼鏡,慢悠悠的說。
“這……”方林生猶豫了半天,還是接過了道人手中那把長得像古代寶劍一樣的折疊刀。
“等會可能會有屍氣出來,你千萬不要靠得太近,屏著一口氣用衣服捂著口鼻,你不要管那麽多,一刀劃破就行了,知道沒。”老道說完立馬就退到了三尺遠的地方,貓著腰看著方林生。
方林生握著劍的手一直在哆嗦,伸都伸不直,這隻最多隻殺過牛的手讓他去殺人,他如何能鎮定下來!
他顫抖著靠近那屍體,心裏一直在默念著得罪,但是轉眼又想到如果旱災得不到解決,小鎮和人們徹底得完了,隻好對不起死去的人了,如果非要計較,那就等他到陰曹地府再算賬吧!
他按照老道說的話捂住了口鼻,加大了握劍的力氣,瞄準了那腹部的位置,手一落下頭馬上別了過去,實在不忍心看到那畫麵。
但方林生還是馬上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劍哆嗦的掉在了地上。
老道立馬就拎著那兩袋子衝了上去,一馬當先什麽都不說就把那袋母雞血朝著那女屍腹部灑去,這期間不超過幾分鍾,這老頭手腳還是利索的。
血灑上去了道人才鬆了口氣,拍了拍方林生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睜開眼睛。
“你,你去看看那是什麽東西吧。”老道喘著氣說了這句話。
方林生現在才敢慢慢的睜開眼睛,順著老道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可思議的又被嚇了一跳。
隻見那女子腹中的哪裏是胎兒,分明就是一隻猴子,但是這猴子卻是有著人的四肢,臉確實是一張猴臉,眼瞼蓋著偌大的眼球,渾身覆蓋著一層長而稀疏的白毛,四肢蜷縮著呈現胎兒的弓縮狀態,肚子還鏈接著臍帶。毫無疑問,還是一個失敗試驗品。香凝想道。那孩子現在被潑了滿身的雞血。
方林生今天晚上受到的驚嚇實在是太大太多了,他驚愕的轉頭看向老道,話都說的不利索了,“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這女人怎麽會懷上這樣的東西?”
“這東西叫旱魃。常寄生於人體,等到成熟時便會破體而出,成為真正的旱魃。聽說你們這大旱我百分之八九能猜到是這孽障作祟,現今天下大旱,罪魁禍首最常見的莫過於這種邪物,這邪祟的法力越大波及的範圍也就越大。
不過,你們這處的倒不像是旱魃出世所帶來的特征,所以這隻旱魃很有可能是有人人為下咒製成的,可能下咒者的本意並不是練旱魃,有可能是咒術下錯了,導致了這體內的胎兒異變,變成了旱魃,施咒者隻好殺了這女子避免更大的災禍釀成。無論如何,這種法術始終是歹毒無比,他原本想下在女子身上的咒我竟然也看不透,幸好這隻還沒有孵化,不然隻怕你們的下場會更慘,等會把這黑沙灑上去之後再一把火點了這棺材,這女人也邪門的很。”
香凝腹誹,你當然看不出來,這個咒可不是一般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