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仇恨
男子同狗蛋兒一同走進了眼前這破爛的院子。
「徐爺爺，我們來看你了。」狗蛋兒熟練的將手中的兩條魚掛在院子里的一個木架上，朝著那間破舊的茅草屋裡面喊道。
「錢帶了嗎？」
裡面傳出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帶了。」狗蛋兒摸了摸腰間十幾個銅板。這些銅板佔到他們每次出海的收入的一半。
狗蛋兒話音剛落，那件破爛的茅草屋裡面就是走出一個老者，佝僂著身子，頭髮亦是全白了。
老者抬起頭來，看向狗蛋兒，又瞥了一眼男子，轉而對狗蛋兒道：「兩個人可得交兩個人的學費。」
男子趕緊開口道：「我不是來讀書的，我就坐在院子里，等狗蛋兒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去。」
老者冷哼一聲，道：「隨你。」
然後他便拉起狗蛋兒，直接拽到了那件破舊的茅草屋裡。砰的一聲，就是將那扇久經風霜的門關上，頃刻間，木屑就是速速墜落。那扇破門終究是堅持了下來。
男子也不意外，在院子里找了一塊青石坐了下來。
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看著這個靜謐的村莊，一時間心中越發的平和
他將目光投向那間破茅屋。
從裡面傳出來微弱的聲音，但是還是一字不差的落到了他的耳中。
「上次學的知識可還記得？」這是那老秀才的聲音。
「記得，徐爺爺。」這是狗蛋兒的聲音。
「好，我便來考考你，若是答不上來，這些錢你就拿回去，從今以後，也別再來找我。」
「好。」狗蛋兒的聲音有些弱。
「上次我們講到了聖人的經典，知行合一，你且來講講什麼叫知行合一？」
「回老師，上次老師講的格物致知的意思是窮究事物原理，從而獲得知識。而知行合一乃是上古聖人王陽明讀朱大聖人的書時，對其中「格物致知」之道不得甚解，決心先實踐一番看看。遂於庭中安坐，格竹七日夜，終一無所獲，反大病一場。從而悟出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之道。格物致知，決不能脫離實際。很多經驗，乃至智慧，需要通過實踐去發掘，需要經過挫折和反覆才能被心領神會，是為知行合一。」
「嗯，不錯。」余老秀才捋了捋頜下的白鬍子，道：「也算是理解的不錯。知行合一，乃是世間大道，唯有貫徹之行，才能領悟其中奧妙，必然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坐在院子里的男子聽聞知行合一理論，眼睛霍地一亮，喃喃道：「知行合一么？」
「格物致知，必先講究知行合一。」
男子坐在院子里苦苦思索，腦海中有著某種信息激蕩，某種道法在漸漸激蕩。
余老秀才後面講了什麼，男子是半點都沒有聽進去。知行合一的思想在他的腦海深處引發了某種信息轟炸，與他腦海深處某種似乎早已存在的想法，形成了共鳴。
等到狗蛋兒放學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整個小村莊也顯得昏暗了下來。男子和狗蛋兒走在路上。男子開口問道：「狗蛋兒，今日學了些什麼？」
狗蛋兒眼中神采飛揚，一時間提起興趣，開始滔滔不絕。
「徐老秀才是個好老師，你可要好好學。」
男子語重心長的道。
「嗯，大哥哥。」狗蛋兒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也跟徐爺爺一樣，考上秀才，那時候，爺爺就不用每天出海了。」
「哈哈，好。」男子笑道。
在快到家的時候，狗蛋兒突然發現在院子外里裡外外的圍了一圈的黑衣人。
狗蛋兒感到有些不妙，趕緊道：「大哥哥，我們快回去。」
但是他們還沒走出幾步，一個人影就是從門口飛了出來。
「爺爺。」狗蛋兒聲嘶力竭的叫道。
那個飛出來的人正是爺爺，渾身都是血痕，鮮血撒了遍地。
「哼，老不死的，你若是早些告訴那人的去處，也不用受這些皮肉之苦。」
一個大漢走了出來，一腳踩在爺爺的胸膛上，色厲內荏的道。
「住手。」
男子大喊一聲，直接走了過去，盯住那人。
「你們是什麼人？」男子一字一頓的道。
「嘿嘿，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么？」男子嘿嘿笑道，「我們是誰並不重要，想必你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吧。」
「找我做什麼？」
「你殺了王鐵？」
「是我。」
「嘿嘿，好小子，果然是你乾的。你可知道王鐵是什麼人嗎？」
「王鐵是誰，關我何事？」
「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眉毛一挑，陡然間就是踢出一腳，喝道：「跟你廢這麼多話，真是浪費時間。」
那人頃刻間就是如同一個斷了弦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男子蹲了下來，扶起老頭兒，狗蛋兒早已滿臉是淚的撲了過來，抱住老頭兒，不停的哭泣。
「爺爺，爺爺。」
「你怎麼樣？」男子也是一臉慌張的叫道，他探出手去，手掌抵在老頭兒的脊背上，一道道靈氣就是被輸送進了老頭兒的身體內。
但是老頭兒又是開始大口咯血，男子趕緊住手。老頭兒的身體太弱，根本就承受不住那強大的靈氣。
狗蛋兒見狀，哭的更厲害了，一聲聲的叫著爺爺。
「大哥哥，你快救救爺爺啊。」
男子一臉頹然之色，他剛才一番感知，知道老頭兒已經是油盡燈枯，縱使大羅金仙來了，也是於事無補。
「孩子。」爺爺艱難的開口。
「爺爺。」狗蛋兒不停的哭泣著。
「乖，不哭。爺爺老了，該走了。你一定要跟著余老秀才好好讀書，以後就由大哥哥照顧你了。」
爺爺抬頭望向男子，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
男子看著爺爺，眼中也是有著淚花閃爍，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
爺爺頃刻間就是鬆了一口氣。
旋即他再度看向狗蛋兒，艱難的道：「孩子，爺爺走了。你一定要好好聽大哥哥的話。」
「爺爺。」狗蛋兒哭泣道，眼淚止不住的就躺下來。
終於爺爺閉上了眼睛。
「爺爺。」狗蛋兒凄厲的叫道。
男子渾身一顫，霍得抬起頭來，盯住著幾十個黑衣男子。
旋即他淡淡的開口：「你們想怎麼死？」
「哼，給我上。」隊伍中有人大喝，立刻這幾十個黑衣人就是猶如餓狼一般的朝著男子撲了過來。
「哼！」
男子冷哼一聲，突然邁出一步，身子輕微移動，便是化作一道道光影，直接在人群中穿梭。
頃刻間，他再度出現在狗蛋兒的旁邊。那幾十個黑衣人也是在這一瞬間，全都倒了下去，咽喉被割開，鮮血如同噴泉一般的噴射出來。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散開，鮮血流淌，匯聚成了小河。
村頭，這裡是小漁村的墓園。
墓園裡長了高高的蒿草，一個個土丘此起彼伏，一塊塊青石碑淹沒在蒿草叢中。
這裡面躺著狗蛋兒的爹娘。
這次，狗蛋兒的爺爺也將長眠於此。
一個新的土丘被堆起，一個新的青色石碑被豎起。
狗蛋兒跪在爺爺的墓碑前，久久不起來，直到第二日清晨，狗蛋兒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站了起來。但是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連指節都變得發白。
「大哥哥，我要學武。」狗蛋兒瞪著眼睛，看著男子，以一種不可置疑的口吻道。
男子並沒有拒絕，盯著狗蛋兒一字一頓的道：「你想好了，練武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得受很大的苦，而且一旦開始，便就要永久的堅持下去。」
「我想好了，大哥哥。」狗蛋兒道。
「能告訴大哥哥，你為什麼要練武？」
狗蛋兒緊緊的握住拳頭，眼中一道強烈的怒氣升騰而起，咬牙切齒的道出兩個字：「報仇。」
「你想好了？不用猜都知道，這次派人來的是黎陽鎮的鎮長。你與他比起來，天差地別，要想殺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好了。」狗蛋兒斬釘截鐵的道。
「唉。」
男子聞言長嘆出一口氣來，想說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是轉念一想，這句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簡單，但對狗蛋兒來說，要想做到這一點，卻是極難的。
終於，他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想學，我便教你。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莫要被仇恨懵逼了雙眼，畢竟人生不僅僅只有仇恨。」
狗蛋兒並沒有說話，小小的拳頭依舊緊握著。
「走吧，今日還得去余老秀才那兒讀熟書。莫要忘了爺爺的囑咐。」男子開口，拍了拍狗蛋兒的肩膀。
「嗯。」狗蛋兒點了點頭，便是同男子再度朝著余老秀才家而去。
余老秀才躺在那間破爛茅屋裡的一張桌子上。男子和狗蛋兒一踏入進去，就是感受到了一陣極為濃郁的酒氣。
果然，那桌子上擺著好幾個空著的酒罈子。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來，余老秀才站起身，拉住男子和狗蛋兒，道：「坐下，今日我們不上課，喝酒。」
男子還想再說句什麼，但是被余老秀才一瞪眼，又立即縮了回去。
「今天我們只喝酒，不說別的。狗蛋兒也得喝。」
余老朱才醉洶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