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我有四願
陰風慘慘似幽冥,百鬼夜行渺無蹤,生人勿近退三舍,神佛也難渡群凶,白骨骷髏鋪滿地,血肉抹牆頭做梯。
什麼是人間煉獄,哪個見過地府酆都,眼前種種絕對超乎尋常人的想象,撲鼻而來的濃稠血腥味道,就算久經沙場的老兵聞了也要胃裡翻江倒海一番。
眼中所見到處都是血紅!血紅!還是血紅!那是人肉塗抹出的顏色。
微微頭頂城隍神印,冉靜手托小翻天,各自灑落道道神華,籠罩周身,將自己護的周全,杜康人跌落在白骨叢中,撞斷砸折數不清的人骨骷髏,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葉子龍和張鷺兩個背對背靠在一處,張鷺右掌撐起,一道湛藍熒光自臂上手甲中湧出,化成一個防護光罩,從遠處看如同一個湛藍蛋殼倒扣在白骨堆里。
倪文溪掌藏陰五雷一掌拍落,被神秘人接下,反震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半晌都站不起來,口噴鮮血,神情萎頓不堪。
紅袍鬼王眼中血淚滑落腮邊,張嘴一口濃稠黑血噴在地上,如同一點燎原星火,咕咕血水自白骨下湧起,嘩嘩聲震動人心,血流漂櫓,白骨、骷髏在血河水中起起伏伏。
「啊,這是什麼東西!」張鷺一聲尖叫,眼看血水越升越高,轉瞬間已經足夠沒過人膝,有湛藍光罩阻隔,血水被擋在一尺之外,可突然從血水中伸出一隻手來,狠狠一巴掌拍在湛藍光罩上,咔嚓咔嚓一連串如同玻璃破裂的聲音響起,堅固足可防禦子彈的防護罩,表面竟然浮現一片細密裂紋。
張鷺雖然屬於國家頂尖戰力,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殺過人,見過血,槍林彈雨中穿行,可以說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面對幾十個窮凶極惡的敵人她可以從容不迫,可只是這突如其來的一隻詭異大手,卻讓她無法控制的恐懼起來。
那是對於未知的恐懼,對於幾千年來深藏骨子裡、血脈中的傳說的恐懼,是對於信念顛覆的恐懼。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鬼妖魔?」張鷺心中的問題,竟然不知不覺中順嘴說了出來,她一雙狹長鳳眸死死盯著那處被拍裂的地方,生怕突然從血水中浮現出一張人臉來。
「啪!」張鷺肩頭突然被一隻手掌拍中,這個風風雨雨闖過來的戰士竟然像個小女孩兒一樣一下跳起來,大聲尖叫著,也不看背後究竟是什麼,閉著眼睛,修長美腿直接向後倒蹬出去。
「等等,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張鷺耳邊響起,她就好像個一人在看恐怖片的膽小女生那樣,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然後看到了葉子龍。
「我說姐姐,你不用這麼大反應吧?」葉子龍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他雖然也驚懼眼前所見一切,心頭同樣震撼,不過總是比張鷺要好上很多。
「不…不是,這…你說,剛才那個…額,你放開!」張鷺神情驚疑,結結巴巴說著。
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自己一條長腿正被葉子龍抱在懷裡架在肩膀上,兩個人之間就隔著這麼一點點的距離,葉子龍身上淡淡的汗味都清晰可聞。
張鷺雖然高冷,可此時也難免一朵醉紅飛上臉頰,美腿用力一壓,把葉子龍推到一邊,擰身半轉,長大風衣甩動,將玲瓏火爆身材包裹嚴實。
「吼!」
突然一片血浪衝起打破了浪漫尷尬的氛圍,一個人形生物從血河中衝出,一雙大的不成比例的赤紅手爪狠狠拍在湛藍光罩上,咔嚓咔嚓破碎聲接連響起,竟然將湛藍光罩砸的向內塌陷下來足足三寸,幾乎徹底破碎。
「啊!」張鷺一聲尖叫,向後跳開。
一張猙獰鬼臉正好面對張鷺,闊口咧腮,呲牙咧嘴,對著張鷺不斷發出如同狗叫一樣的低沉吼聲,一雙足有常人五倍大小的血紅手爪接連拍在光罩上,砰砰聲響成一片。
「別怕!」葉子龍將張鷺拉到身後,眸光掃過不斷拍擊光罩的怪異類人生物。
這東西長得身體細長高大,將近兩米,渾身血紅,就好像被扒了皮的活人,一道道肌肉紋絡凸起,掛著淋漓的粘稠血漿,偏偏生了個牛頭,獨眼,嘴巴長得就跟開玩笑一樣,向左裂開,根本就沒有嘴唇,彷彿直接撕裂臉上皮肉開了一個口子,一排白森森獠牙間還掛著碎肉殘渣,一條如同蛇信的細長舌頭從嘴角卷過。
「我…我不怕!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神鬼妖魔,只不過是未知生物而已!」張鷺抽動兩下瓊鼻,咬牙堅持著訴說著自己心中的信念,是在說給別人聽,更是說給她自己。
雙掌撐起一片湛藍光幕,瑩瑩光華流轉,任憑那怪異類人生物如何咆哮拍擊,卻再難以撼動分毫。
「好倔強的女人,好執著的信念!」葉子龍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對於這個女人,目光也有了些許變化,少了三分如商賈般的度量,卻有了三分欣賞。
與此同時,另一邊,紅袍鬼王一雙玉足輕踩紅血,如仙子凌波,微步款款而來,一步一步倒退走向半身已經淹沒血水中的倪文溪。
纖細手指伸出,輕輕挑起倪文溪已經漸漸透出鐵青的下巴,眨眨眼,本來俏皮可愛的模樣,卻被眼角兩行血淚襯托的詭異莫名,柔聲說道,「你的陰五雷護不住你多久了,把你的靈魂交給我,順從我,臣服我…」
倪文溪冷笑一聲,緊閉的嘴突然張開,噴出一口鮮血,化作一蓬血霧落在紅袍鬼王白皙的臉上,點點嫣紅滑落,如白雪點紅梅,血腥中透出詭異的美感。
丁香小舌劃過嘴角,捲起一點鮮血吞進口中,就像在吃乳酪一樣細細吧唧兩下小嘴,紅袍鬼王搖搖頭輕笑一聲,「你非童子身,真陽涎非真,對我無用。」
「小姐姐!」
一聲輕輕呼喚自紅袍鬼王腳下傳來,同時一雙滿是血水的大手自血水中突然探出,抓住紅袍鬼王嫩白如豆腐的腳踝,猛力向外掀飛出去,張嘴一口血水噴出,如血箭,正中紅袍鬼王心窩。
「啊!」
真陽涎落在紅袍鬼王胸前紅袍上,就如同硫酸一樣,呲啦一聲騰起一片白煙,紅袍鬼王凌空倒飛出去,口中尖叫,雙臂在血水中一按,身子懸空,玉足點在血中,向後輕輕滑出,穩穩立住。
「是你!」紅袍鬼王一雙玉手捧住自己頭顱,咔嚓咔嚓聲中,竟是將自己的腦袋重又扭轉歸位,清晰的骨節摩擦聲讓人聽了,渾身暴起一層雞皮疙瘩。
冷冷看著好像落湯雞一樣站在血水中的杜康,紅袍鬼王笑的很開心,也很殘忍,眼角輕輕抽動,一根手指向前點出。
嘩啦一聲。
一頭身高兩米開外,頭生如牛,獨腿三臂的血紅怪物從血水深處衝起,帶起一片血雨漫天灑落,口中怪叫著撲向杜康。
「我靠,異形啊!」杜康嘴裡大叫,人竟然扭頭就跑,奈何雙腳站在血水中如同陷在淤泥,動轉遲緩,還沒邁出兩步,那獨腿三臂的怪物已經撲到身後,大嘴張開,就好像整個腦袋被從中一刀劈開一般,張合幅度絕對超過一百八十度,滿口都是如同昆蟲樣的細密鋸齒,惡狠狠對準杜康後腦勺就咬了下去。
「小胖!」微微眼看杜康遇險,卻脫身乏術,她和冉靜兩個丫頭迎上那個瘦高年輕人,彼此對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兩個很不錯。」瘦高年輕人一身白衣,赤足光頭,長相很是英武,只是眉心一點血污破壞了整體,原本還是挺不錯的相貌變得有些邪異。
年輕人雙眼雪白一片,看著冉靜和微微兩個丫頭輕聲笑語,點頭稱讚,竟然倒背雙手圍著兩個丫頭緩步轉了一圈,越發欣喜,拍掌大笑,「好,好,你們兩個正和本王心思,被困四百五十年,今日破封而出,當橫行天下,你們兩個可願臣服本王?」
「呵呵。」微微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奈何貌似這位大哥被關的太久了,壓根兒就不明白微微這「呵呵」是什麼意思,還兀自一臉真誠希冀的伸出手掌,就如同婚禮上等著新娘的新郎。
冉靜手橫青萍劍耍了個漂亮劍花,瞬間六點寒星憑空浮現,又瞬間消逝,嗤笑一聲,斜眼瞟著這位說道,「我說你是不是被關的小腦萎縮了,就你,憑什麼?你有車有房有存款,還是帥的吊炸天?」
「額…」冉靜這個丫頭的話信息量實在有點大,這位大哥一時間竟然沒聽明白,不過有車有房還是懂得,悻悻縮回伸向微微的手掌,摸了摸自己一顆圓溜溜的光頭,對冉靜笑笑,說道,「車,本王可命百鬼駕輦,房,本王自有洞天福地,至於什麼存款,本王不甚了解,不過以本王之手段,天下還無不可成之事,你若想要天下,本王就為你打下一座如畫江山,你若想要長生,本王就送你千年萬載不老,至於代價,本王只要你,如何?」
「呵呵。」微微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冉靜則小嘴兒撇撇,手指點著光頭年輕人,一臉不屑的扭頭看著微微說道,「微微,這貨的確是給關傻了,實在是中二的有點可愛,這年頭兒也算是個奇葩了吧?」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直接送他去十八層地獄去找對象吧!」微微一聲輕斥,竟隱隱有龍吟之聲,頭頂城隍神印晃動,無盡威壓將身周血水壓起千層浪,手橫龍舌蘭,騰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衝出,凝神做怒龍模樣,一往無前,所過之處,血河剖開,白骨飛濺。
冉靜自然不甘落後,同時手托小翻天,青萍劍祭在空中,圍繞玲瓏身子不斷轉動飛旋,帶起道道青光,似無數龍蛇亂舞,一雙小手在平平胸前抹過,掌中頓時多出一捧金光,十指接連彈出,化作十點金星飛去。
「八爪龍蟒,好,好,本王自有降龍力!」年輕人神情鄭重對待,雙掌抬起,沉重感如他掌中托舉著兩尊泰山。
緩緩向前推出,似排山倒海,無形巨力擠壓的整片血海都掀起在半空中,化作一掛自半空中垂下的赤血暴瀑,狠狠拍擊砸向青色龍蟒。
「吼!」
龍蟒怒吼,微微呵斥,兩下聲音重合,彼此難分辨,只見龍蟒身軀扭轉,人立而起,迎著砸落頭頂的赤血暴瀑撞去。
兩下相撞一處,轟然一聲巨響,血浪滔天,漫天血雨,白骨紛飛,碎肉淋漓,而龍蟒翻轉倒飛而去,半空轟然炸開,青光亂竄,掀起磅礴氣浪,將四周血雨、白骨、碎肉,通通清空,生生開出一片凈土來。
微微雙臂張開,單腿獨立,周身衣衫烈烈向後,滿頭長發紛飛亂舞,龍舌蘭繞身飛旋,嗡鳴不斷,一雙大眼眯起,冰冷殺機紅裸裸毫不掩飾。
「想走?你是本王的!」那光頭年輕人只是被震退三步,卻並未傷到根本,眼看微微飄退向後,立刻抬手抓出。
四散的血水、白骨、碎肉瞬間凝成一隻血肉大手,當頭抓了下來。
「喂,腦袋秀逗那個,你最好給姑奶奶我老實點兒!」冉靜騰身而起,同微微並肩而立虛空中,一雙小手如穿花蝴蝶,十點金光衝進抓到眼前的血肉大手中。
血肉大手驟然停在兩個丫頭眼前不到一尺之外,金光不斷閃爍,驀地血肉大手向外膨脹一下,無數金光如利劍洞穿,從中射出,轉瞬間血肉大手就被金光攪碎,焚燒做縷縷黑煙化作無形。
「地支十二金錢課,你是茅山弟子!」光頭年輕人眼看漂浮半空的十點金光,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半步,神情猛然巨變,就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冉靜小嘴咧開,很是小得意的挑眉說道,「茅山宗嫡傳弟子冉靜。」
「那你是…」光頭年輕人看向微微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滄城城隍楚微微。」龍舌蘭倒背身後,微微淡然開口。
「茅山弟子,滄城城隍?哈哈哈,好,好的很,」光頭年輕人突然仰頭大笑,笑聲狂傲不羈,雪白眸子看向兩個丫頭,霸道無比說道,「一個人間判官,一個地府城隍,這樣才能配得上本王的身份,你們兩個都不用走了,本王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