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逐漸升溫
紀楚含想也沒想,一把抓住江詞揮舞在他眼前的手,江詞大駭,他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又不小心惹怒他了!況且……「大少爺!你這手還扎著針呢!不能亂來啊!」
紀楚含這才恍然,鬆開手,「你以為本少爺會對你胡來嗎!不自量力!」
江詞:「……」好吧,凡事都是她的錯。江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默然站起身。
紀楚含一驚,手不受控制地握住她的手腕,「你這是要去哪裡?!」
江詞只覺得莫名其妙,紀楚含今日這是發什麼邪風,非要把她的小心臟嚇壞是吧!「大少爺,我是要去如廁啊!您這一天是怎麼了?」
紀楚含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疏淡的神情掛在臉上,故作平靜地說:「哦,那你快去吧!」
江詞應了聲是,便從紀楚含的卧房中退出來了。
其實江詞並不是真的要解手,她只是需要放空一下,紀楚含這個人身上疑點重重波雲詭譎。
從她剛開始為他醫治的時候就該想到這點,而自己似乎與他有著某些不同尋常的聯繫,也許,她需要和紀楚含一同解開這份謎題。
江詞正冥思苦想間,大山和二虎子已經走到她的身邊。於是江詞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胡亂一通改編,核心思想只有一個,不是紀楚含要殺她,希望他們兩個放心。
大山和二虎子聽得雲里霧裡,但江詞一直分外肯定並且強調不是紀楚含要殺她,他們二人無法,只能勉強相信她的託詞。
江詞便委託他二人將自己歸來,殺人之人不是紀楚含這件事散播出去,不消片刻,山莊里的傳言就換了一個版本。
說是有人嫁禍紀楚含,假冒成紀楚含的模樣追殺江詞,大山和二虎子只見其背影誤以為是紀大公子,這才鬧了這麼一樁烏龍。
一時間眾人見著紀楚含平日多給三分笑臉,今日都要更添五分。紀楚含每日出門都有人滿臉堆著笑,看得他渾身不舒服,不知道這群人腮幫子疼不疼。
自打那日江詞回府以來,不知是誰將江詞是女兒身的身份抖了出去,說她被追殺險些在麗春苑接客。江詞左思右想,也就是冷鏡丞那個大壞蛋才能幹出這等事兒來。
既然眾人皆知了,江詞索性也不隱瞞自己的女子身份了。但某天有的丫鬟碎嘴說她早就不清白了,江詞聽到了氣得頭上青筋暴跳,氣得哆哆嗦嗦去和她們理論,非把對方說得一句話都噎不出來才肯罷休。
不過說來奇怪,自打她那日發火去同丫鬟理論過後,山莊對於她的閑言碎語便少了許多,而那個嚼舌根子的丫鬟,幾日後便因為服侍紀楚含不利,被發落了出去。
日子一如既往,江詞作為書童兼丫鬟照顧紀楚含的飲食起居,順帶著作為大夫替他看病,只是他們都未察覺,這份相處模式正在逐漸升溫。
山莊里的丫鬟倒是察覺到了,有嘴碎的丫鬟們還不死心,妄想著做紀楚含的通房丫鬟,這一嘴碎,就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老夫人拿貼身伺候的丫鬟青青逗趣,「你敢到我這兒來碎嘴?不怕我那寶貝孫子把你發落了?」
青青忙給老夫人賣力地捶著肩,「奴婢哪敢和老夫人碎嘴呢,這事府上都傳開了,奴婢是想著,老夫人您不能不知道這些啊,若是江詞耽擱了大少爺,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聞言不過一笑,不置可否。這事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只是憑她對紀楚含的了解,她這個寶貝孫子未嘗男女情事,還不知道自己對江詞什麼感情。
但現在,不斷有閑言碎語傳到自己耳朵里,說什麼還為了江詞懲治了別的丫鬟,倒是不管不行了。她操心紀楚含的婚事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下子,可得叫她探看探看那個江詞,到底是什麼姿色。
江詞正在廚房裡琢磨著怎麼做道紅燒肉,紀楚含這人不曉得抽什麼瘋非要自己做菜給他吃,又不是沒有專門的廚子!
巴扎黑不停地舔著自己褲腳,她正心煩著呢,有個面容秀美的丫鬟就來通報她了。
江詞認得她,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青青。
青青人如其名,穿著一身青衫,面上一臉鄙夷,進門前還拿帕子扇了兩把,捂在鼻上嫌棄地說,「老夫人叫你去正堂。」
說完還不忘揮揮手帕,轉身就走。
江詞覺得奇怪,這廚房還沒生火她扇什麼扇?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嗎?矯情!
心裡雖說是這麼想,面上還得笑嘻嘻,老夫人叫她過去是怎麼回事,江詞有點慌,想著問問青青,誰料這人端著架子裝聽不見。
江詞一賭氣,就懶得再問了。
不多時就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正堂,槅扇大敞,木架支起窗欞,四面通風,一踏進屋子裡,清風徐來,好不愜意。
江詞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老夫人,她正端坐在高堂之上,一身雍容華貴,金線蠶絲織成的綢緞穿在身上,頭上戴著鎏金金步搖,手腕上扣著翡翠玉鐲。
輕抿茶杯,氣度渾然天成。
江詞不自覺渾身一哆嗦,感覺這個老夫人會是個很難纏的角色。
「奴婢江詞,參見老夫人。」
一道暗沉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自有不怒自威的氣魄,「行了吧,快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太后請安呢。」
江詞規矩地起身,又聽老夫人說:「抬起頭來。」
江詞不知何意,卻還是乖乖仰起頭,老夫人的眼神中似有探究的意味,不斷地打量她,從上到下,從下到上。
江詞明顯地感覺到,老夫人在打量自己扁平的上圍時滿是嫌棄,這點讓她分外尷尬。
今後頓頓喝木瓜湯!看誰再敢鄙視自己的身材!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裡那點小九九,「雖說身材普普通通,但長得模樣還行,有幾分姿色。」
江詞心裡想:「但」字前面的都是廢話,老夫人您能把這雖說去了嗎?辣耳朵!
誰料老夫人下一句話讓她目瞪口呆,「楚含鐘意你,既如此,那就收了你做通房丫鬟吧!」
那個給老夫人吹耳旁風的青青亦是膛目結舌,誰能想到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怎麼嚼了好幾天舌根子,這老夫人反倒就要把江詞指給大少爺做通房了!
青青顧不得那麼多了,上前就說:「老夫人,這個江詞不過蒲柳之姿,哪裡配得上大少爺!況且大少爺作風正直,怎麼會和一個下人糾纏不清,一定江詞這個狐狸精勾引大少爺!老夫人,你可萬萬不能將她指給大少爺啊!」
江詞站在原地分外尷尬,她有青青說的那麼不堪嗎?這個丫鬟是狗急跳牆口沒遮攔了吧。
老夫人卻煞有其事地點頭,「你說的對,依你之言,江詞應該怎麼處置?」
我靠!這老夫人居然聽信了青青所言?不過也是,這丫鬟本來就是這老夫人身邊的人,不信她難道還信只見過一面的自己?江詞感覺自己真是慘透了,說不定待會兒就被青青這個綠茶婊給想法子收拾了。
青青見有可乘之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依我看,江詞不守禮數,勾引大公子,就該把她賣到窯子里,省得她再勾引別人!」
哇,青青居然這麼歹毒,真是最毒婦人心!江詞一想到麗春院的老鴇還有燈紅酒綠的廂房,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才不要再回到那個破地方。
老夫人還未發聲,江詞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正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為自己辯解之時,身側卻忽然掠過一絲亮白的影子,衣袂飄飄,白色的織錦短靴不染一絲塵埃,她抬起頭來,這不是紀楚含嗎!
如果江詞沒記錯,他現在理應在房裡打著吊水,等著自己回去端一盅紅燒肉回去。一個時辰的點滴,怎麼提前結束了?
紀楚含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向端坐高堂上的老夫人行禮,老夫人似笑非笑,「孫兒你怎麼來了?」
紀楚含瞟了一眼青青,青青臉頰頓時湧起緋紅一片,紀楚含不屑地冷笑一聲,「孫兒聽說最近總有人在奶奶身邊亂嚼舌根,孫兒想著是不是要過來請示奶奶把那人的舌頭給割了?」
青青的臉色瞬間青如其名,直接就慌了。
老夫人卻抿著唇角,眼裡含著絲絲笑意,紀楚含又說:「方才我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有人說我被勾引,與書童卿卿我我,這莫非是在說我行為不檢、作風有問題?」
青青一聽,臉色瞬間又如宣紙一般,白了。
「我既然是這麼容易被人勾引,莫非是在說我枉讀聖賢書,不懂禮法?」
青青的臉色隨著紀楚含的聲音不斷變化,忽而蒼白忽而害怕。
紀楚含卻連看她一眼都懶得,繼續說道:「奶奶,有人給我扣了這麼大的高帽,孫兒當真是不敢接。」
青青腳下一軟,終於是忍不住,砰地一聲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饒,「青青錯了,青青沒有此意,還望大公子大人有大量,饒了青青吧。」
紀楚含還不放過她,「奶奶您看,我如果不饒了她,就是我小肚雞腸,當真高明!」
江詞在一旁聽了半天,差點笑出聲來,她倒不知道紀楚含什麼時候嘴皮子這麼利索了,字字珠璣,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