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她!

  江詞看著大山神情不由動容,可她此時的想法和大山相同,紀楚含擺明了是要針對自己,她現在必須逃!否則就要沒命了!

  她不管不顧地轉頭就跑,邊跑邊回頭,此時大山也已經暈倒在地,紀楚含擺脫了挾制,眼中血絲充盈,一身輕功直奔她而來。


  江詞一邊玩命似地逃脫一邊轉動著腦筋,論逃跑她也是萬萬跑不動紀楚含的輕功的,靠!難道她好不容易費力活到今天,就要不幸殞命了嘛!

  趁著月色,青雲山莊的湖心亭坐落於眼前,幽深的湖水散發著墨綠色的光亮,半明半暗.

  江詞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覺得這條湖的壯觀美妙,因為她知道,這條湖四通八達,內里含有水道,下游直達護城河,她想都沒想,就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跳下去的那一刻江詞腳踝一陣吃痛,本是水性極好的她突然覺得游水極其艱難,媽的!腳抽筋了!江詞內心叫苦不迭,才從鬼門關出來就要進閻王殿了嗎?

  一開始她還極力掙扎,到最後撲騰在水裡耗盡了所有力氣,江詞意識昏沉,半昏半醒間只覺得隨著水流衝到了下游,緊接著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翌日,青雲山莊開始流傳紀家大少爺紀楚含殺人的傳聞,據說他這次殺的是新收的書童,還曾在與冷鏡承的對弈中取勝,不知這次大少爺又是發了什麼瘋,許是嗜血的魔性又發作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況且大山和二虎子的傷勢又恰好印證了這一傳言,再者江詞的失蹤更給這件事情添上了一層真實的意味。


  大山和二虎子俱都以為江詞被紀楚含殺死了,索性什麼都不管,直接指正紀楚含是殺人的惡魔,指責他不分青紅皂白非要置江詞於死地。


  而這時的紀楚含正坐在卧房中的檀木椅上,神情凝重而焦急,上前稟報的迎風說道:「大公子,江詞姑娘她……未曾找到。」


  紀楚含彷彿心臟被誰用力扯了一下,颳得他生疼,他不知不覺間緊緊攥起了拳頭,手因用力而捏的發白,

  「繼續找!派所有人馬去把她給我找回來!沿著護城河的邊緣的人家給我一家一家搜,若是找不到她!」他頓了頓,有些悵然和疲乏,「若是找不到她,你們都別再跟著我了。」


  迎風心底一驚,他自從記事起就是大少爺的侍衛,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少爺放心,屬下定當全力以赴,找回江詞來證明大少爺的清白。」


  紀楚含閉目不言,迎風以為這是默認,又說:「大少爺,現在外面謠言正凶,都是江詞的那兩個同伴鬧出來的,需不需要屬下……」


  咔嚓一聲,青玉瓷白的茶杯碎了。


  迎風嚇得登時跪在地上認錯。


  紀楚含雙目通紅,「你是不想讓我攬上嗜殺成性的惡名不罷休嗎!別廢話,快給我滾!滾去把她給我找回來!」


  迎風忙站起身應是,匆匆退下。


  待到迎風走後,紀楚含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自從江詞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若是她真的因為自己毒發的緣故而……不,他想都不敢想,江詞,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


  麗春苑作為本朝有名的妓院,向來是客人絡繹不絕,據說這裡的姑娘纖腰細腿,溫香軟玉,冷鏡丞不妨被幾個朋友拉了過來。


  世家大族的紈絝子弟大多混跡在此等煙花柳巷之地,冷鏡丞一向不近女色,但礙於對方的身份或許能在將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只得前來。


  況且,他不久前才輸了那次與紀楚含書童的對弈,這點讓他十分惱火,出來放鬆吃個酒,也是極好。


  對面幾個公子一人懷裡摟著一個姑娘,卿卿我我地耳語,獨獨冷鏡丞一人默默地坐在一旁喝酒。


  對面是尚書大人家的嫡次子陳向華,他左擁右抱,一臉滿足的樣子,冷鏡丞其實在心裡瞧他不上,但卻不曾表露。


  陳向華笑言:「冷兄你來此地卻只知飲酒,放任姑娘們孤單寂寞,豈不有違君子風度?」


  冷鏡丞推開搭在他身上的女人的手,胭脂水粉好不刺鼻,他心中嫌惡,卻道:「非也,陳兄興緻高,在下卻意不在此。」


  說話間,麗春苑的後院似乎有一陣騷亂,陳向華叫來門前的小廝詢問,小廝只作不解。


  冷鏡丞正想出去透透氣,便說:「你們先喝著玩著,在下先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麗春苑的後院多是來此一品香澤的貴客廂房,此前還是白天,沒什麼人。冷鏡丞走到後院,看見幾個女人拉拉扯扯的,只當是女人間的小打小鬧,搖搖頭就要離開。


  卻在聽到一道聲音時身形立馬頓住,


  「我可是清清白白人家出來的!你們,你們這些人不能逼良為娼!嗚嗚嗚——」


  是她!下棋贏了他的那個書童江詞。冷鏡丞回頭一看,江詞正被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緊緊簇擁著,其中也有麗春苑的老鴇,「哎喲,姑娘您可小點聲,別擾了我們這兒的貴客!」


  冷鏡丞心中微訝,眼前的景象與他想象中實在是不符,這人的聲音與那書童一模一樣,而且那日她囂張的模樣與現在被人捉著還不斷掙扎的表現實在是與別人差了太多。


  冷鏡丞自是不敢相信,沒想到紀楚含的這個書童居然是個女人。昨日青雲山莊流言紛紛,說是江詞被紀楚含追殺生死未卜,原來她竟是淪落到青樓了。


  那邊江詞氣不打一處來,「我偏要吵到他們,你們逼良為娼,人人唾罵!」


  老鴇勒令幾個姑娘把她的嘴堵上,又挾制住她的手臂,「哎喲~姑娘,知恩必當圖報,我從河邊把你救活了,你豈能不報答我呢?」


  江詞氣的滿臉通紅,嘴卻被手帕堵住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低聲,冷鏡丞在遠處觀望,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絲質羅裙,臉上塗抹了一層淡妝,清麗多姿,倒真有幾分女子的意味了。


  猶豫半晌,冷鏡丞才將將上前,那幾個糾纏在一起的姑娘們馬上住了手,老鴇一見是他,立馬陪著笑臉說道:「冷公子有什麼需要的和下人們說一聲就行了,您是貴人,怎會來此?」


  冷鏡丞沒接話,只定定地看著江詞,江詞掙脫了束縛,急忙把口中的帕子拿出來,看到冷鏡丞正盯著自己瞧,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上次他在眾人面前輸給自己還失了面子,萬一藉機報復,可就完了!

  「我要這個姑娘,給我備一間廂房。」


  江詞太陽穴突突地直跳,那邊老鴇喜不自勝地接過冷鏡丞手上的銀票,急忙吆喝著給他準備上好的房間。


  江詞又被一群人架著離開,「喂!我還沒同意呢啊喂!」


  然而沒人理她,江詞被像個垃圾一樣隨意丟在織錦雲緞的床榻上,金色的紗帳搭在兩邊,房間布滿紅色的燈籠,好不曖昧。


  江詞吃痛低低咒罵了一聲,捂著磕到的手臂看著眼前的冷鏡丞。


  他把門關上,面上帶著一層冰涼的笑意,慢悠悠地向她走來。江詞有些害怕,「你……你要幹嘛?」


  他走到圓桌前,在檀香的圓凳上坐下,江詞慶幸地鬆了一口氣。


  冷鏡丞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是個女人,更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是啊。」江詞沒好氣地搭腔,「我在這裡簡直是生不如死!這個老鴇,仗著救了我一命就要我去幫她接客!」


  冷鏡丞不由輕笑出聲。


  江詞想到兩人之前的對弈,總是擔心冷鏡丞會耿耿於懷,便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替我解圍?」


  方才他好像花了一大把銀票,不會又要針對自己吧,殺人滅口?據說高手總是介意自己的敵人存在,更何況還是冷鏡丞這樣的陰險小人。再或者……


  江詞想到門外那副耳鬢廝磨的場景,皮膚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情不自禁地雙手呈交叉姿勢,護住自己的——呃,不存在的上圍。


  冷鏡丞看穿了她的那點心思,毫不客氣地嘲諷一笑,「你也不墊墊自己幾斤幾兩,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本少爺還看不上你!」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這個女人長得還是有幾分姿色,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出來。


  江詞被噎得一時語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辯駁,「但是我有腦子啊!我下棋還贏了你!」


  誰料冷鏡丞一記拳頭砰的一聲落在圓桌上,江詞冷不防嚇得心口突突直跳,完了,她好像戳到他的痛處了。


  江詞暗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賠笑,挪動著步子,「呵呵,那個,冷大少爺,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裡?」


  江詞理所當然:「回青雲山莊啊。」


  冷鏡丞冷笑,「你莫不是忘了就是紀楚含要殺了你,現在你卻還要回去?」


  江詞腳步一頓,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現在青雲山莊都傳遍了,紀楚含再度殺人,赫然是那個朝夕相處的小書童,而今小書童下落不明,眾人猜測,她多半是死了。」


  江詞說:「但是我沒有死。」


  冷鏡丞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端起手中的夜光杯惡狠狠地說:「你不回去你就是死了,改頭換面地重新生活,紀楚含殺了你,你不回去正好坐實了這個傳言,從此他必定身敗名裂,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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