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娃娃親
底下有人驚得摔碎了若溪的一個白玉酒壺，還是她最喜歡的那一個……
「……」
下頭席位的其他人都不再談笑，也沒什麼心思談笑了，齊刷刷地都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那一張張臉上，那興奮又期待的神情就差提筆寫上『有好戲看』這幾個字了。
那龍王妃隨手一把抹乾了臉上的酒水，並未介意：「不妨事，不妨事。」
若溪赧然一笑，她猜過這個禮是恭賀於陽飛升的，也猜過她是要與她分享生孩子的趣事的。
不承想她全都猜錯了，原來這龍王妃竟是來定娃娃親的。女人心思莫要猜，猜來猜去全瞎猜啊。
這南海龍王的王妃當真是個妙人，前年才生的孩子，她就瞧出了那孩子的容貌是極好的。
殊不知皮相這東西是這世間最離奇難猜的。
有些人小的時候生得極為好看，長著長著不知怎的就長成了歪瓜裂棗；而有的小孩相貌平平的，長大后卻出得亭亭玉立，沉魚落雁之姿。
可見這老天爺在造物之時，造得是丑是美？是強是弱？除了底子，日後還得憑看老天爺的心情。
龍王妃有著鍥而不捨的精神，她又繼續追問:「幻神覺得如何？若是幻神也覺得不錯那咱們就先定下來。」
若溪眨了眨雙眸，餘光捕獲到了一道著急的目光，她順著看了過去，那道目光正是來自於陽的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她自然曉得這事該拒絕，只是該如何不傷和氣地拒絕那就是一件很有門道的事情了。
「王妃生得如此絕美，想來三公主將來必定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不過這事吧，我覺得有些不妥，如若日後他們郎情妾意還好，萬一將來他們兩人都不太滿意豈不是你我二人在亂點鴛鴦譜了？何況咱們神仙可不興凡間盲婚啞嫁的那一套，還是得看他們二人的意思，要不這樣，待三公主再大了些讓他們見上一見，之後如何再做定奪，王妃以為如何？」
龍王妃一開始還有點失望，但是後邊聽若溪這麼一說，又覺得她的女兒還是有希望的，於是笑著連連說好。
她默默地抓起盤子里的一塊糕點，卻莫名收到了底下的人投來了各種奇怪的目光，有期待的，有驚恐的，亦有憐憫的。
她不明所以地移開視線，將手中的糕點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她眉頭緊皺，這糕點也太硬太咸了吧？而且這上邊還有法術殘留的氣息，這些東西該不會都是法術胡亂變出來的吧？
若溪一看她的表情便曉得龍王妃是在嫌棄她做出來的東西，她無聲一嘆，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以緩尷尬，她也是沒法子，她釀酒的技術可謂是一流，可她的廚藝向來就是這個水準，能做得好看就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忽然沉默了下來，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若溪轉了個話題道：「我也許久沒見到南海龍王了，不知龍王近日來可否康健？」
若溪仔細回憶了一番，她對南海龍王其實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龍王妃借著答話順勢將手中的糕點迅速利索地放回去：「都好，都好。」
……
若溪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她一向不太會應酬，也不喜歡應酬。
底下的眾人時不時地就舉杯邀引，只是誰都沒有去碰席桌上的食物，而他們的目光卻總是頻頻投向她們所在的方向，見她們忽然沒了下文都暗暗感到失望，因為他們沒戲看了。
龍王妃又繼續待了一會兒便起身道：「小仙出來也有些時辰了，家中小女尚小，又黏人，今日也是騙她睡下了才敢出門，只怕她醒來要哭鬧，改日小仙再登門好好陪幻神喝酒。」
她說的改日登門只不過是客氣話說說罷了，若溪自然沒拿它當真：「也好，龍王妃請便。」
娃娃親沒定成，這些禮物自然都是不能收的，萬般推託之後，龍王妃才答應都帶了回去。
南海龍王妃前腳一走，其他的人見沒有什麼好戲可看了，也都相繼地起身告辭離去。
人去屋空，屋裡一下子就只剩師徒二人和席桌上的冷杯殘酒，還有那些整齊如斯的糕點小菜……
臨時起意寫了張告示，隨手一丟，那張告示就自行飛到山下，貼在了路口處的一顆大樹的樹榦上。
若溪繼續慢慢喝著她的酒，這段時日登門做客的人多，她酒窖里存了幾萬年的酒都快要搬空了，改日得了空得多釀一些存著。
她心裡想著事情，手中的酒杯突然被奪走，扭頭一看，於陽正用著幽怨的眼神在盯著她，仔細瞧著竟還有幾分怒意。
歪頭仔細回憶了一番，方才她已經如了他的意，替他拒絕了那一樁娃娃親，並沒有什麼不妥。
「莫非，是我會錯了意，你其實是很想要那門親事的？」
若溪連忙又繼續解釋道:「我不知你是願意的，不過你放心，我也並沒有完全拒絕，你若真喜歡那位南海三公主，日後待三公主長……」
於陽卻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後邊的話:「我不喜歡她！」
「那你為何還生氣？」
「因為你沒有完全拒絕，你還是想把我推給別人。」
竟是因為這個？她一把將於陽拉近了些，好生開導:「她畢竟是南海的龍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如此說是為了顧及南海的顏面，待日後你們都長大了，若還是不喜歡，再次拒絕了便是。」
於陽扭頭看向門外，若溪順著他的目光一瞧，瞧見一個體寬壯碩的女仙正往他們這邊走來。
她生得矮胖圓潤，每踏出一步，身上的肉就會止不住地上下震飛，她抬步時，兩隻腳掌微微向外開，有點鴨子走路顛顛的模樣，這副形容倒也不失為是一種可愛。
於陽小聲疑惑道:「咦，這不是那個……」
若溪噓聲打斷他:「我也曉得，咱們先不要拆穿她，看看她想做什麼。」
許是因為他們頭一回搭夥看戲，於陽一激動突然就抱著她的腿爬進了她的懷裡，然後就哈哈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