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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童言無忌

  狼毫筆桿被於陽折斷在右手中,兩人皆是一愣,隨後聽見他看著若溪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要……娶,你!」

  若溪聞言,心一驚手一抖,還好反應及時,眼疾手快地抓回手中搖搖欲墜的杯子。

  『咣當』一聲,是曲尋幽的杯子砸向地板,精美的白瓷酒杯瞬間四分五裂,美酒四濺,屋內的酒香味愈發的香醇濃厚。

  曲尋幽的神色比看到了鬼還要驚恐,道:「敢情你撿來的不是徒弟,而是夫君啊?我這輩子見過童養媳,童養夫卻是真的頭一回見,你也賊厲害了……」

  若溪尷尬一笑,說服她的同時亦是在說服自己,道:「童言無忌,他現在才多大?哪曉得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必當真……」

  於陽突然在凳子上站了起來,還踩到了書桌上,似乎這般便能讓他多增添些氣勢。

  他聲音稚嫩軟萌,語氣卻頗為堅定:「實話……」

  若溪:「……」只當是個笑話聽聽。

  ……

  曲尋幽乃是幽冥司冥主,她日理萬機公務纏身,待了沒多久便要打道回府了。

  送走了曲尋幽,若溪便拋下胡言亂語的於陽,抱著剩下的那半壇酒爬上了雲頭,喝著喝著就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突然感覺身下的雲朵震了又震,她半睡半醒地躺在上邊,忽然有種搖籃體驗般的錯覺。

  她微微睜開杏眸,就瞧見若隱若現的一雙小手正在努力抓著邊上的雲層,接著冒出了於陽的小腦袋,他正在艱難地爬上雲頭。

  若溪將自己寬大的衣袖拋過去,讓他抓著衣袖順利地爬上來,道:「這祥雲離侖者山有千丈之高,我尚未教你騰雲駕霧之術,你是如何上來的?」

  「跳上來的。」

  「跳?跳上來的?」

  於陽又扯了一個招牌式的燦爛笑臉,點點頭。

  若溪汗顏,一跳千丈?方才震了又震的想必他是跳了好幾次才跳上來的吧。

  她將他的身子轉過來翻過去地仔細查看一番,幸好沒有摔殘廢。

  這孩子總是能不斷地給她驚喜。

  這幾年大多都在學文,他天資聰穎如今認字也已經差不多認全,也是該教他一些法術了。

  她拿了一堆竹簡給他:「這裡邊有各種靈術,有法陣,還有卜卦之術你照著上邊練,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等哪天你將裡邊的法術全部練成了,我就帶你下山歷練歷練。」

  不是她不認真教他,只是她頭一回收徒,著實沒半點經驗。

  於陽打開其中一卷,照著上邊開始捏訣,周邊風雲暗涌,隨著他的小手朝下一劈,底下的河面就被劈出了一朵大水花,還有幾條白花花亮閃閃的東西。

  若溪駕著雲頭向下飛,道:「好徒弟,咱們今晚有魚湯喝了。」

  若溪下了雲頭一瞧,於陽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河邊,正在撿著方才被他打上岸的魚,想來他真的是嘴饞了,心心念念地想著要喝魚湯。

  只是魚身太滑,他抓了又掉,掉了又抓……

  半響后,她的衣袖被扯了扯,於陽懷裡抱著一條奄奄一息的肥魚正眼巴巴地望著她。

  「哈哈……」

  若溪尷尬一笑,她們都是吸食天地靈氣的,這些年從未煮過飯食。

  她方才確實是想喝魚湯來著,可是下來了之後才記起她壓根就不會煮啊。

  若溪單手翻出一本菜譜,硬著頭皮煮起魚湯來,折騰了兩個時辰后揭開鍋蓋一看,裡邊的湯水幾乎乾涸,成了黑乎乎的濃湯和幾塊焦爛了的魚肉。

  沒了魚湯喝,於陽卻出奇的開心,在一旁樂呵呵地笑著,若溪真不曉得這孩子究竟在樂什麼。

  是在笑話她的廚藝嗎?她又不是吃飯長大的,正所謂神仙遠庖廚,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算了,走,師父帶你去喝點更好喝的東西。」

  她牽著於陽來到了一棵有著紅色紋理的白䓘樹前,這種樹是侖者山特有的,它的汁液甘甜可食,她偶爾路過時,若是渴了都會來喝個一兩口。

  匕首朝枝幹上面輕劃了一道小口子,濃稠鮮紅的汁液便緩緩地流了出來。

  若溪用瓶子接了滿滿一瓶遞給於陽:「喝吧,這個比那鍋魚湯還好喝。」

  於陽喝了一口,小嘴砸了個遍,她笑著問他好不好喝,他點點頭:「甜的。」

  自那日之後,勤奮好學的小於陽每日早早地就起床開始修鍊。

  他這些年的自覺勤奮,反而讓若溪懷疑她自己是否對他太過嚴厲了?

  可是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啊,挺多就是給他挑了幾卷法術……

  直到一百年後的今日,他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

  他飛升了,而且是跳級飛升的那種。

  所以,於陽今日的飛升其實與她這個師父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完全是靠他自己才飛升上仙的。

  若溪握著手中的天旨敲了敲眼前石龍的腦門,道:「聽見沒有?這可是空缺了百萬年之久的神職呢!」

  於陽變回人形,抓著她的衣袖滿臉期待地問她:「我當了右神將你會嫁給我嗎?」

  若溪砸吧著杏眸,他當右神將同她嫁人有什麼關聯?她著實為他的邏輯深感折服。

  蹲下與他平視,摸了摸他的頭,與他講起道理來:「我是你師父,師父和徒弟是不能在一起的,那樣是有背倫常,你現在還小可能還不太明白,等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以後呢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知道嗎?」

  於陽忽然變成憂鬱少年郎:「可是我們並不是師徒,而且你在幽都山上還說過我是你的未婚夫的。」

  「我說的是扶瀟。」

  「我就是扶瀟。」

  若溪被他的話給雷到了,仔細盯著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半響,然後確信他說的話並不可信。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幽都山上的一塊石頭所化,況且扶瀟的真身我見過,他是真龍你是石龍,你與他完全不同好不好?哦,我知道了,你是聽到我說的那些話才想著要冒充他罷?不過你冒充誰不好,偏要冒充我認識的人。」

  對!肯定是這樣的。

  鴻蒙時期時還沒有天地和五行之分,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世界,和幾位沉睡在其中的鴻蒙之神。

  當年扶瀟曾載過年少的她在浩瀚的鴻蒙世界里遊玩,雖然沒有見過化成人身的他長什麼樣,但是對他的真身記得尤為清楚。

  扶瀟是一條紫眸白龍,而並非由石妖所化的石龍,於陽與他天差地別,不會認錯。

  這時,於陽突然又笑了,滿臉滿眼都是笑意:「你說,你還記得扶瀟的樣子?」

  鴻蒙時期時他與她只不過才相識短短數日,如今年歲久遠,她依然還記得他,他很高興。

  如此,他忽然覺得當初被盤古劈了似乎也沒那麼悲催了。

  自古有魚躍龍門,以石妖之身的化為石龍,他是頭一個,紫眸是他真身的特徵,她既然不信他就是扶瀟,那他便與她重新開始,做她的於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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