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

  仲叔鮮少見城主發這麽大火氣,隻得提著心小心答到“我也是剛才才發現的,蘇姑娘他們應該是子時才離開的。”


  槐語瞬時泄了氣,無力地靠在晏身上。


  “罷了,但願他們無事才好。”


  幽深的小徑上,小綠正踩在一棵半人高的矮樹上,戒備地環視四麵。


  “哢啦。”一聲輕響傳來。


  一株綠藤準確地纏上那道剛剛探出半個腦袋的黑影。


  頃刻間,便沒了生息。


  霎那間,像是觸及一個信號。草叢中黑影紛紛顯現。


  銀白的刀刃折射出月的清輝。


  小綠的身旁,數道綠色長藤乍出,擋住了那些黑影的進攻。


  鋪天蓋地的黑色映著銀色襲向了穩據一方的小綠。


  小綠兩指交疊,不停地召喚出新興的藤蔓圍擋在自己身旁。


  不求禦敵,隻求自保。


  “嗷。”就在所有人都在竭力廝殺的時候,一團白色的影子自一棵樹下閃出,朝著叢林深處躥去。


  黑雲壓城城欲摧。


  雲瑤城中現下也是一團糟亂。


  起先是由於一個百姓無端的暴斃引起了小範圍的慌亂。


  按理說這事應該引不到槐語耳中,但偏生,這百姓是在城主府外不遠處猝死的。


  而且那個百姓死後,圍在他周遭的數個人也染上了奇怪的症狀,活像個活死人般,見人就咬。而且被咬了的人,症狀竟也是出乎意料地與他們相似。


  現下槐語正皺著眉吩咐手下的人將這些染了瘋症的人拘禁在一處,免的再傷了他人。


  “報告城主,現已抓獲的人有十四名,都已暫時看守在西側的偏僻地帶。


  “嗯。”槐語點點頭,看向一側淡然飲茶的晏。


  不禁又失笑起來“此事你怎麽看?”


  晏自顧著給槐語滿上一杯,沒有應答。


  槐語也不惱,接了那杯茶,慢慢飲啜。


  “嗷!”細微的嚎叫聲突兀地鑽進槐語耳中。


  放下手中茶盞,向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隻見一隻胖的分不出身形的白貓正窩在她的腳邊,嗷嗷叫喚著。


  “這貓,倒是眼熟。”晏也望了眼那隻白貓,隨即也頓住了飲茶是動作。


  槐語聞聲將其抱了起來。正欲笑著對晏說些什麽。


  卻突然怔住了。


  這貓的身上,有陌兒留下的氣息!


  槐語猛地起身,撞倒了身前的茶具。晏被她弄的一驚,抬眸望向她。


  “錯不了,這是陌兒的氣息!”槐語翻來覆去地將小賤摸了個透徹,卻是什麽也沒發現。


  倒是那貓毛給捋下了幾根。


  “嗷!”放開你們尊貴無雙的貓爺!小賤掙紮著想要脫離槐語的魔爪,奈何某位師父愛徒心切,死死地按住小賤不肯撒手,想要看出個丁卯子醜來。


  最後還是晏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小賤的尾巴將它拽脫了苦海。


  “槐語,我看這隻貓生的不凡,不如你先安心坐下等等。”晏歎了口氣,緩聲安慰道。


  槐語心疼蘇陌他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煞費苦心暗中保護蘇陌這麽年。


  “嗯,是我著急了。”槐語抿著唇端坐下來,緊張地注視著小賤。


  “主人要我帶話給你,要盡快撤離這裏的百姓。”小賤顧及著眼前的女子是蘇陌的師父,不敢太過放肆,隻得一字一句畢恭畢敬道。


  “什麽!”槐語一拍桌案,複又激動地站了起來。


  “陌兒他們呢?”


  小賤被槐語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結巴地回了一句“主、主人他們暫時遇、遇到了點麻煩,可、可能暫時回不來了。”


  槐語眉間的鬱色更深了。


  “仲叔!”


  一直侯在不遠處隨時待命的仲叔一聽得槐語召喚,立馬利索地邁著步子朝這趕了過來。


  對著槐語微微欠身“城主。”


  “傳令下去,在天亮前,解散城中所有百姓,並派遣侍衛護送他們至最近的城池。”


  麵對著事關雲瑤的重大事件,槐語總能拿出作為一方城主的威嚴來。但一涉及到有關於蘇陌的事情,她總是先亂了陣腳。


  晏無力地搖了搖頭。


  蘇陌總歸是她一手帶大的,他就算是想吃醋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城主,不好了!方才又有消息傳來,說是又一處的百姓發生了與之類似是病症。”還未等仲叔領命退下,就又有一個侍衛疾步跑來。


  槐語稍有舒展的眉又擰在了一起。


  晏不舒服地上前,撫平了槐語眉間的褶皺。“外麵的事交由我去處理,你就好好地待在城主府中。我怕還有意外要發生。”


  槐語抓住晏的手,果斷地搖搖頭,“不行!現在敵在暗我在明。我怎麽放心讓你出去。”


  晏無奈地任由她抓住,“現下除了我,這城中已沒有合適的人去處理這件事了。”


  晏抬頭,深深地望了眼遠處的天際。


  “畢竟,動手的人,可不會管普通百姓的生死。”


  槐語無法,隻得鬆了抓著他的手。道一句“萬事小心。”


  “嗯。”晏輕輕地應了,一個閃身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不過幾刻鍾的功夫,雲瑤城上空便是風雲湧動,一場惡戰正悄然醞釀著。


  “咳、咳咳。”斑駁的血跡順著墨色衣角滾落了下來。


  濕滑的冰麵上,幾道人影正飛速地戰在一起。


  沒有刀光劍影,亦沒有拳腳相交,有的隻是耀眼的術法。


  “賀須,這麽些日子過去了。你這老不死的竟是還沒有歸天呢!”蘇陌一抹嘴角的血跡,揚起抹狠戾的笑容。


  “哼!”褐衣老頭氣極,嘴上冷哼一聲,掌下又是一道黝黑陣法襲去。


  秦煜堪堪地接下那道陣法,將蘇陌推了開來。


  口腔中的血猩氣又重了幾分。


  賀須得意地冷笑一聲“若不是主人執意要我留你們性命,你們焉有命在?”


  看到賀須提起他口中主人時的恭敬,蘇陌心下多了幾分計較。


  開口諷刺道“說的好聽,那還不是別人手底下的一條狗。”


  “你!”賀須仙風道骨裝慣了,張嘴閉嘴都是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像蘇陌這番赤裸裸的諷刺他還從未見過。


  又是一陣冷哼“要不是看在主人說不能傷你太重的份上,你早就像那小子一樣了。還能好好站著?”


  說著,極為不屑地瞥了眼半跪於地的秦煜。


  蘇陌眼底精光乍現。“張口閉口主人主人的,你也真是有些出息。就是不知你家主人到底是路高人,收了你這等忠心的跑腿下屬。”


  許是蘇陌漫不經心的話語夾槍帶棒地刺激到了他。


  賀須老臉氣的通紅。


  “我要效忠的人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比起你們所謂雲瑤的城主,北池的……”


  賀須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臉上染上了與眾不同的恐慌神色。


  蘇陌意味深長地琢磨起賀須話裏的那句北池,對秦煜使了個眼色。


  這話既是都套出來了,那麽這人也沒有繼續留著的用途了。


  “呃!你們!”不過短短幾秒鍾的功夫,賀須就被兩人聯手按倒在地,掙紮不得。


  “老匹夫,老娘白白挨了你這麽多下揍,現在終於可以還回來了!”蘇陌恣意地往賀須臉上猛揮了幾拳。


  丫的,敢揍她男人!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們怎可能會精進地如此迅速!”賀須被蘇陌打的偏過了臉去,躺在冰麵上呐呐言道。


  蘇陌沒有理會賀須的自言自語。隨手扒拉出一根繩子,將其結結實實地困了起來,完了,還不忘在他頭頂紮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噗嗤!”看著賀須這副滑稽狼狽的模樣,秦煜不由地大笑出聲。


  卻不料牽動了嘴上的傷口,倒吸了口涼氣。


  惹的蘇陌又是一陣心疼,忙上去噓寒問暖。


  “可還疼的慌?”蘇陌小心地碰了碰秦煜嘴角的青紫,柔聲問到。


  秦煜搖了搖頭,不顧嘴上的傷痛,衝蘇陌咧嘴一笑。“我們快些回去吧,想必現在你師父他們都著急了。”


  蘇陌點點頭,上下打量了眼秦煜,見確實沒有太過嚴重的傷口,便作罷。


  單手拎起賀須朝著雲瑤主城的方向飛去。


  秦煜看了眼蘇陌的身影,輕笑了聲,也隨之跟上。


  “凡,你即刻帶領這些人趕往冰河。”城主府內,槐語捂著心口有些不安地對站在下手的司陵凡吩咐到。


  “是。”司陵凡往日波瀾不驚的臉上此刻也有了幾分驚慌。


  妹妹竟然隻帶著秦煜的那小子孤身前往了冰河那處地域冒險!

  這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故……


  司陵凡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哥!你們這是要往哪去?”蘇陌剛拎著賀須回到城主府,就見司陵凡領著一小隊人馬整裝待發地站在城主府外。


  “妹、妹妹。”司陵凡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蘇陌,一聲輕呼溢出唇齒。


  蘇陌挑了挑眉,迎了上去,隨手將手中的那一坨扔到石板上,換來沉悶的吃痛聲。


  “這是?”司陵凡自然注意到蘇陌腳邊那坨不明物體。


  “算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蘇陌沒有撒謊,畢竟賀須背後的那個人她暫時還無法得知。


  這次事件目前能調查出的最高級別的人物也就隻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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