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嗎？
“陌兒，閃開！”就在蘇陌花盡心思勸導小綠的時候，秦煜忽地從掩蔽著的大樹下竄了出來，一把推開了蘇陌，神情驚恐。
“主人！”同一時間，空間裏的小綠也瞪大了眼，尖叫出聲。
黝黑的光芒擦著蘇陌的臉頰堪堪劃過，隻一瞬，就定在前方的那棵桃樹上。發出錚錚的冷鳴。
帷帽隨之被掀翻，一縷墨發也飄零落地。
蘇陌被秦煜推到一旁的河岸站著。
早在那箭離弦之際，她其實就已注意到了射箭之人。隻是……
“啊！”蘇陌低低地驚呼了聲，似是崴著腳，軟癱地躺倒在地。
“咻！”就在蘇陌倒地的瞬間，一支冷箭再次破空而出，擦著蘇陌的肩際插進了身後的泥地裏，濺起零星的土粒。
“小陌兒！”秦煜正一手捏著支襲向蘇陌的箭矢，掄圓了扔回去。卻不想聽的耳邊一聲熟悉輕呼，不由得回頭望去。隻見蘇陌一臉痛意地跪坐在河岸旁，精致的小臉上血色全無，貝齒輕咬著唇瓣。頓時，暇眥欲裂。
某人厲聲呼喊順風傳入耳中。
無語地望天翻了個白眼，那人是真的急瘋了還是怎地，竟是連她是不是故意為之都分辨不出。
但依著蘇陌那虛弱樣子，她那翻白眼的動作到了他人眼中自是成了忍受不住驚嚇，將要幾近昏厥。
“主人？”空間裏的小綠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喊道。
她與蘇陌精神相連，自是可以察覺到蘇陌現在的身體狀況。
隻是通過探查，她可以確信蘇陌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還有些營養過剩。但蘇陌現在的表現……
蘇陌低垂著腦袋，任由如瀑的長發瀉下，更添羸弱。
忽地，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那雙蓄淚鳳眸寒光閃過。
“小綠，感知一下左側那叢桃林。”
聽著蘇陌平穩而不躁的指令，小綠微微一愣。
主人她……是裝的。
“主人，左側桃林中藏有有兩人。一人倒是身懷內力，身手該是不錯。至於另外一個。”小綠閉著眼緩緩敘道，但話卻在說到一半時止住了。
“主人，那林中竟是還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小綠在歪著腦袋沉思了半晌後，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說到。
這些人不都是過來刺殺主人和那姓楚的嗎，應該都是個個身手極佳，氣息隱秘的才是。怎會有個嬌嬌弱弱的芳齡女子？
在墨發遮擋下的蘇陌驀然鳳眸微彎，零星的光彩綻放其中。活像隻狡黠的狐狸。
“主人，那姓楚的解決的差不多了。”思量間，小綠莫名氣憤地道了句。
順著發間的縫隙探去，隻見一地的黑色死屍以及蔓延至河的血色。在那堆屍體的正中間，是一個徒手昂立的男子。
金絲繡線，成朵朵祥雲綴於墨色衣袍之上。
絲質錦帶，上嵌小顆明珠束於男子腰際。
蘇陌挑眉，這男人，乍一看下，還蠻耐看的嘛。
那位正被蘇陌誇好看的某人剛好解決完剩下的最後一人。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被秦煜捏在手中的刺客便軟趴趴地垂下了脖子，嘴角緩緩地溢出血液。
秦煜冷著臉嫌惡地丟下的人。步履極快地走向了蘇陌蹲坐著的地方。
“主人，桃林中的人離開了。”
蘇陌深深地撇了眼左側那繁花似海的桃林，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而後未等秦煜走近將其扶起，蘇陌就打著哈欠懶懶地自地上起身。“怎麽這麽慢，我腿都坐麻了。”
秦煜苦笑一聲，不作它言。
早就知道這人沒這麽容易受傷，便配合著她演了這麽一出，目的是為了引出這件事情背後策劃的人。
“先去把手洗洗，免得遭人懷疑。”蘇陌對著那條還算清澈的小溪努了努嘴，視線地嫌棄地在他染血的手掌上掃過。
這麽重的血氣，要不及時清理，定會遭人懷疑。
秦煜順從地應聲走向小溪。
“小陌兒，你為何要到這來？”秦煜的眸光微閃，定睛看向蘇陌。
“隨便走走罷了。”蘇陌有些不自在地閃躲著秦煜的探視。
秦煜止了聲，默默地就著溪中的溪水洗去了手上的血跡。
抖幹了手上的水珠，秦煜含笑走向蘇陌。
“小陌兒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嗎？”秦煜不容分說地一把拉過蘇陌，坐到了溪水前。
前世！蘇陌被秦煜吐出的詞一驚。他果然是什麽都知道了！
秦煜側過臉，默不作聲地打量起身邊之人。
火熱的視線遊走在蘇陌的周身，她心下的不詳更為濃烈。他何時曾像現在這般看過她。
現在的他，就似要將她的每一處眉眼，甚至每一根發絲都要清晰地鐫刻，印攜。
“小陌兒，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良久，秦煜輕笑著移開了視線，頂著頭頂的炎炎烈日，笑的燦爛。
蘇陌抿著唇，戒備地看著秦煜。
“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一位神為了天下蒼生，不惜舍去一切，甚至於自己的性命，隻為了封印那隻禍害人間的凶獸。”他的嗓音很沉，也很悶。
無端地，蘇陌竟覺有些揪心。
“對於世間的芸芸眾生來說，她是偉大的，無私的。”秦煜扳過蘇陌的肩膀，輕且緩地枕了上去。
“可是她不知道，對於她所愛的人來說，她是多麽的愚蠢，自私。”
“姓楚的……主人，放我出去，我要打死這個大放厥詞，大言不慚的……！”
空間裏的小綠已是氣的渾身發抖，就差七竅生煙了。
“小陌兒，那綠羅可是還在你的精神空間裏吧。”該是疑問的語氣，卻硬是被秦煜說出種毋庸置疑的果決。
“是。”話已至此，蘇陌已是全然明白了一切。
前世的她，還真如小綠所說的，是一個形似董存瑞等人的大無畏英雄。
許久，不再見任何一人再一次開口說話。
隻有空氣中殘留著的若有若無的血猩氣，刺激著蘇陌的味蕾。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秦煜的話。
小綠曾說秦煜他是害死前世的她的真正凶手，而秦煜卻告訴她，她的前世是為封印凶獸而死……
她究竟該相信誰……
“綠羅是不是和你說，前世的你，是死於我手？”感受著身邊之人久久沉寂，秦煜早有所料。毫不芥蒂地啟唇輕笑。
蘇陌怔神，心仿佛被揪緊般地酸痛。
“其實我算不上神。”秦煜攤平了手掌，放在蘇陌眼前。
“那隻凶獸能跑出來也和我脫不了幹係。”說話間，秦煜的掌心冒出縷縷黑煙。
“小陌兒，你恨嗎？”
最後一句徹頭徹腦地叫蘇陌聽不明白。
恨？她該恨誰？秦煜？亦或是那隻被她封印的凶獸？還是……她自己？
“小陌兒你看。”隨著黑煙的散盡，秦煜的掌心顯露出了他的本來麵貌。
一道詭異的金色符文橫縱半隻手掌，隨著秦煜內力的催動，那符文還似是知人性地跳動了幾下。
“這是？”無端地，蘇陌竟是想著去碰觸一下那道詭異的流金符文。
一隻粗糙的大掌搭上了蘇陌細膩的皓腕。
“小陌兒想知道曾經的一切嗎？”秦煜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孔裏閃爍著的是蘇陌完全看不懂的光彩。
許是美色惑人，又或是秦煜那家夥的笑容裏蘊含著蠱惑人心的本領。
鬼使神差的，蘇陌就點了頭“想。”
“公主，據屬下觀察，那什麽蘇小姐，全然是個膽小的廢物罷了。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一勁裝男子單膝跪地，言辭間俱是輕蔑。
“廢物？”嬌媚的女聲諷刺地響起“你的意思是，本宮是被一個廢物戲耍了？”
“這……”勁裝男子麵色一僵，隻得將頭垂的更低。
也不知這公主是招惹了什麽人物，自從用了那盒自那什麽蘇小姐手中拿來的膏藥，臉上就一直紅疹不退。一連半個月，都隻能帶著麵紗出門。
“行了，你先回去向父皇複命，本宮自有打算。”女子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向前走去 。
“是。”勁裝男子垂眉低首地應道，正準備離去之際……
“你該知道怎麽說。”女子兀地回過頭，嫣然一笑。
勁裝男子身子一顫，複又垂首。“屬下會如公主所願，如實稟告陛下的。”
“那就好，你走吧。”女子甩著身後的小辮子，跳躍著朝前走去。
男子抬頭，深深注視著女子離去的背影。
淡粉的裙擺迎著風飄動著，腦後的兩根細長蠍子辮也隨之甩動著，儼然一個天真爛漫的活潑少女。
許久，男子垂下了頭，收起眼底不該有的情緒，抽身離去。
這樣美好的女子，不是他這種人能夠肖想的。
“小梓！”那本抱著一棵大樹狂吐不止的秦瓊忽地收起了扶著樹的兩隻手，貼身站好，正聲道。
不遠處，一女子偕同一樣貌與其相似的男子款款走來。
待至秦瓊身前，上官梓連個眼角都沒賞給秦瓊，自顧和身邊男子嘻笑著走遠了。
於是乎……
秦瓊就笑露著八亮閃閃的大門牙目送著他們談笑著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