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靈人--聽來的和經曆過的奇聞異事1
據說,一個月後,大玉家提親的踩平了門檻。
大玉,變成了西施。(這是我小舅舅說的。)
本就是二十四歲的青春年華,大玉一個月裏瘦了八圈兒,不但瘦了,皮膚也變得又細又白,一白就顯得水靈,一對眼睛雖不是雙眼皮,卻是又細又長的鳳眼,比之大眼睛更覺風情,加上她繼承她媽老狼那一對大奶子……
那細細的腰肢,圓圓的屁股,大大的胸,兩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在身後,風擺楊柳一樣掠過廠區,勾走了所有男子的魂魄。
這些男子蒼蠅逐臭,不,蜜蜂采蜜般殷勤的跟著大玉。
廠門口來接女伴的男人們常常因為看大玉看得呆過去,吃女友一頓好罵。
我想,大玉一定在暗暗偷笑吧。
來提親的什麽人都有。
廠區辦公室的,體育隊的,車間的,後來有別的廠的人也入到提親隊伍裏。
其中有一個男青年,陳保軍,特別特別堅定,非大玉不娶。
他每天來接送大玉,不管大玉是不是跟別人一起走,他隻管接他的,也不說話,悶聲跟在大玉身後,大玉和別人聊的熱火朝天,他也不生氣,大玉要和別人去看電影,他就在門口等著,她一出來,他就繼續跟,直到把她送回家。
然而.……僅僅離她變美一個月後,所有提親的人,跟約好了似的,全部消失不見了,除了陳保軍,一個不剩。
非但如此,也不再有一個人湊上來給大玉獻殷勤。
大玉比以前更美了,卻也很憂鬱。
她家出了邪門的事兒。
先是她爹,老郭。
老郭替工地上的泥沙車下沙。按說這個工作沒有什麽危險性,但是那麽巧,那天老郭在給泥沙車下沙,時值正午,別人都去吃飯了,老郭正在把下下來的沙用鐵鍁推堆,誰知道又來了一輛沙車,老郭沒在意繼續鏟沙土,那輛車開到大門就轉向倒著開進來,好讓車鬥對著沙堆方便下沙。誰知道司機竟然沒看倒後鏡,不知道後麵有個人……
老郭一下被撞倒在地,最邪門兒的事情發生了,他順地一滾,同時大聲叫喊起來,按說司機應該馬上刹車,倒車時速度多慢啊,跟本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可是,那司機竟然又猛得向後一倒,穩穩地把車停在老郭的腿上。
司機跳下車,走到車後麵,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事後,他一臉委屈,說自己看著倒車鏡倒的車,車後本來沒有人,又說老郭跟本沒大聲喊,要不工地那麽安靜,他不可能聽不到。
這個司機開了二十年的車。
車上的部件閉著眼睛,他都不會弄錯。
他說真沒聽到老郭喊。倒後鏡裏也沒看到有人。
老郭咬死說喊了,“我他媽的都快讓車軋死了,我能不吱聲嗎?”他躺在床上咆哮著,這個精壯黑瘦的漢子,軋斷了一條腿,好了也是瘸子。
工地那邊說他操作時沒帶安全帽,違章,也沒賠多少錢。
軋的又不是腦袋,和安全帽有毛關係。
白白折了一條腿。
大家都來看老郭,罵那個不通人情的工程隊。
老郭被抬回家的那天,有人回憶到:“那天大玉的臉白得像個死人。有幾分鍾,她什麽也說不出來。”
大玉哭了好幾天。來的人都聽到了。
一開始大家以為是大玉心疼爹。
後來大家都說,她這是內疚,她心裏有鬼。
後來出事兒的,是郭家老大,郭大錘。
郭大錘已經二十二歲了,他當了長途車司機,已經開了兩年,已經可以單獨出車。還帶了小徒弟。
大錘被抬回家時,這個160斤的壯漢左臂從上臂齊齊斷掉,另一條手臂粉碎性骨折。
小徒弟哭著說,淩晨時,他們的車和前麵的車追尾,因為慣性,師傅一下從車窗飛了出去落在前麵車上又彈到地麵上,這個時候,師傅一點事也沒有,隻是有些擦傷,破點皮而已,他剛剛站起來,對麵路迎麵開過來一輛小車,把他撞倒從他左胳膊上開了過去,他倒下時用右臂支地。
當時他們是在山裏,最近的縣城醫院也要開五六個鍾頭,大錘咬著衣服,一聲沒吭,小徒弟含著眼淚向醫院飛奔,撞人的司機嚇得手腳都軟了,跟本開不了車。
大錘被送到縣醫院時,大夫說這麽複雜的手術他們做不了,處理了一下傷處,他們又向大醫院趕。
趕到時,大夫說左臂隻能截掉。
大玉這次沒有哭,她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床上的兩個病號。她媽媽老狼每日裏都要哭上一陣子,指天罵地。
這次大家也都去看大錘了。
“你們家怎麽這麽倒黴,連著出事兒.……”
“老郎,你去燒燒香吧。”
“大錘還這麽年輕,怎麽辦呀……”
……
大家都沒有提大錘沒過門的媳婦。
大錘和紅英好了兩年了,再等一年就要結婚了,大錘回來的時候,紅英來過一次然後就再沒露過臉。她爹娘把她關在家裏,連班兒都不讓上,怕她去找大錘。
紅英在家哀哀哭了兩天,她娘勸了兩天,第三天,她麵無人色去上了班。和郭大錘就此別過。連再見也沒說一聲。
可憐大錘見到紅英那天,忍住疼痛,笑著對紅英說:“一條手臂,老子也抱得動你。”
紅英的離去比斷了一條手臂更讓大錘心冷吧。他兩眼空洞,仿佛魂靈和他那條斷掉的手臂一起去了。
大錘回家那天晚上,他娘晚上睡不著,聽到悶悶的“咚咚”聲,像有人砸門似的。
她偷偷尋聲過去一看,聲音是從閏女房間裏傳出來的。她趴門縫上一看,大玉在用頭撞牆,那撞法好像她跟本不知道疼似的。
“這個小賤人。我當時以為她是心疼哥哥。”狼姥姥後來狠狠罵道。
這時候,雖然沒人把這些事情聯係到大玉身上,但已經有很多人不再來提親了。
家裏兩個殘疾人,在純勞力養家的年代,是多麽大的負擔。
陳保軍跟不知道大玉家的事兒似的,依舊跟著大玉。就連大玉發瘋似的罵他“滾!”他也毫不在意,大玉不在家時,他就去狼姥姥家,幫忙幹活兒,照顧兩個病人,陪他們說話,抽煙,有時候還帶著酒菜。
爺兒仨,其樂融融。
一天大玉回來,看到陳保軍竟然在自己家裏,而自己毫不知情,她大怒,把陳保軍帶來的酒連酒帶瓶扔在陳保軍身上,灑了陳保軍一頭一臉。
到了這個時候,兩個人還沒有聊過一次天。
陳保軍紅著臉,半晌他抬起頭堅定的看著大玉:“大玉,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嫌棄你家出的事兒。我是個爺們兒,擔得起。你想一晚上,要願意,明天我叫人來提親,你要不願意,我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
狼姥姥聽到外麵鬧跑出來一看陳保軍走了,追著大玉追到屋子裏破口大罵:“賤貨,好好的男人都叫你氣跑了,你裝什麽妖精模樣,咱們家可是正經人家,出了這檔事兒,誰還要你,你想老死在家裏嗎?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婊子blablabla……”
正罵著,突然大玉爆發似的大吼一句:“誰叫你生的我!還把我生成個醜八怪!”
第二天,大玉答應了陳保軍。
這並沒有止住厄運的腳步。
老二大柱去了東北。逃過了一劫。老三出事了。
老三,十七歲,郭家最英俊的少年郎。棱角分明的臉,長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陰影,笑起來壞壞的。粉嫩的唇叨著煙卷兒,騎著二八大跨,席卷所有妙齡少女的春夢。
老三,是個混混兒,江湖人稱“郭三狼”。通領整個四廠少年軍團,是個狠辣角色。四廠中學、高中的混混兒都聽命於他。
他有個女朋友,在那個到處是英、雁、玲、鳳、麗、花、華……的年代,他找了個女朋友叫蕭如雪,小名:小如。簡直是從小說裏走出來的女主角,活該得萬千寵愛。
她笑起來咯咯的聲音像春天裏剛融化的山泉,從高山上流下來,還著清透、新鮮流淌進少年們的心底。
她太美,紮起馬尾的樣子就比別人不知道美多少倍。我喜歡她嘴邊的梨渦。
她不像花房裏的精心培育玫瑰,她像一朵開在太陽下的罌粟。那麽誘人的美,帶著天然的危險氣息,因而更加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