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雲16

  懸崖上寒風瀟瀟,洞中怒氣衝衝!


  隻見一個虯髯大漢手捧雙耳,蹲在碳爐邊,大漢炯炯雙目裏亮晶晶地鑲著床上那裹著被子努容強麵的人!


  那個被被子埋了,隻剩下一隻腦袋的封仁雲,艱難地把一隻手指從被子裏探出來,指著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的伍祥威!

  罵道:“好你個伍祥威,幹了如此多的傷天害理之事,竟不認罪,不知悔改!”


  蹲在地上的伍祥威,若不是有一點胡子的遮擋,定能看到他裂到耳根的嘴。


  這欣喜若狂,那裏還有剛剛的懊惱欲死!分明是欲1仙1欲1死。


  怎麽說封仁雲也是和伍祥威混了這麽些日子!縱是看不清伍祥威的臉,也能猜想到,眼前這貨在明目張膽地幸災樂禍!


  “都是為你好!”伍祥威發現自己若老是傻笑,今晚都別想抱著人睡覺了,於是終於肯放過酸痛的腮幫子,說了句自認為很是人性化的話!


  “笑話!”封仁雲嗤之以鼻,“你的好真不容易消受!往我浴桶裏丟毒蛇就罷,蛇起碼看起來還幹淨幾分,你為何又丟癩蛤蟆,那玩意……我……”被褥了某人狠狠哆嗦一下!他想著自己那天在浴桶邊對著幾個癩蛤蟆大眼瞪小眼就來氣!


  “這便罷,你居然喪心病狂地在吃食上放腐鼠,你你你……”越說越激動,若是石床能搖晃,怕是已經被封仁雲給顫榻了!


  伍祥威無知無覺,異常認真地說道:“那浴湯中有蒙汗藥,藥力於皮膚作用甚微,也經不起日日摧殘,你又愛那各種花瓣,無法清澈見底的浴湯,左右無益!”


  封仁雲聽罷哼了一聲,心了罵道:清澈見底的浴湯,你怎麽不叫我跳到井裏涮一遍就好!

  “是,你說的都有理,浴湯裏我什麽都沒看到,倒是看到你的一打不帶重樣的毒物!”封仁雲臉黑如憋糞!

  伍祥威任就不知不覺,繼續說道:“那廚子雖好,可心不正,我用其他方式警告你,你卻無動於衷,對那廚子小懲以戒!我也是出於無奈!”說到後麵莫名地多了醋意和委屈!

  封仁雲咳了一聲,貌似心情好轉,臉也不憋這了!


  可轉即,某人的臉又憋著了!


  伍祥威不由想起鄰居的大哥說,女人翻臉,堪比翻書。


  “你說吧!反正我說什麽你都有借口說沒有錯,你做下這麽多事,你覺得那件事欠妥,你自己說吧!”


  伍祥威回想,本來溫香軟玉美人在懷,忽地平底響雷美人一怒,自己耳朵紅腫不保!


  這會蹲在地上早就想起自己朦朧睡意中做的說的話,那一句別動惹的禍。


  那日楚軍有退兵,這一場戰算是告一段落,應眾人之願,撫將士之心,軍營裏煮了肉,開了酒,然喝酒吃肉之前得讓總將舉杯說些場麵話,諸如感謝上蒼僻佑,吾皇聖明,以後大家一定要眾誌成城,齊心協力,最後再切入主題,大家辛苦了,盡管吃喝,再則是某某人立的功,可得多喝一點。


  就是這類的場麵話,必須得禦封大將軍出麵。於是,千裏迢迢來到通幽穀,急急忙忙燒了三把火,下了幾道令之後就躲起來,作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這次不得不出來麵對一下,集體詬病過他的將領們!

  因為,此次有監軍,有禦史,更有遠在璃都的帝王因為接到太多參封仁雲的折子,於是派過來了一位監察都尉!

  該位膽小如鼠的皇子寶貝慣了,並且自以為自己對戰事有功,又是吹鑼打鼓,又是駟馬轎攆,很是威風,知道的人說是將軍出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將軍出嫁!

  眾將領們以為終於可以見到這位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將軍,卻不料從衙門行宮到營地的這段距離內發生了點小插曲。


  幾位士兵因寂寞難耐,而行為逾矩,調戲了一家寡婦,寡婦加的夫家親戚紛紛拿起鋤頭,跟幾位士兵掐了起來,戰況愈烈,掐架的人發展為群毆,驚動了將軍的馬車。


  將軍馬頭一轉,回到住處龜縮起來。


  縮頭烏龜的大將軍,此時此刻正被人用一個又潮又濕又腥的大麻袋套著頭。


  一個蒙麵人扛著他,跑得越來越快,封仁雲腦袋被顛得暈乎,屁股被路上的樹枝抽的更是生疼!


  封仁雲不知該恨誰,此時抓了他的人定不是想要他命的人,因為要他命的是上演打群架那批!


  隻是被點了穴真難受,還有中午不該吃油膩酥糕!

  等他胃裏的東西被顛出來的時候,他終於知道自己有恨誰,要恨這個給他套麻袋的人。


  他實在忍受不了,被自己吐出來的東西糊了一臉的感覺,於是死命掙紮!

  “別動!”


  掙紮半天的結果是被人在麻穴上狠搓了一下!

  等他醒來,卻在自己的床上!


  這一場經曆如何能忘!

  如今抓到了罪魁禍首,如何能不了了之!

  於是,這位多舛的受害人惱羞成怒把禍首的耳朵給擰了,並恨恨地踹下床!

  找到這件事的行凶者,其他暗戳戳背後搞惡心小動作的人,也就揪出來了!


  那時他想,到底是誰請了這麽一位暗毒紈絝來整治他,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啊,那個在外人看來老實正直的人。


  伍祥威回想那時自己解下麻袋時應該也是露出了狗都嫌的表情,覺得自己當時思慮不夠周祥,若是直接把人打暈就不用受這麽多罪。


  於是乖乖認錯,封仁雲那裏知道人家在後悔沒有下狠手,見伍祥威認錯,心疼地罵了句:“你可真便宜,隨隨便便就認錯!”


  言罷,封仁雲不理任伍祥威有沒有反應過來,一把抓過來,又是一番蹂躪。


  二人有糾纏一起,難舍難分。


  伍祥威隻覺得耳朵被咬得生疼,但心和身體激動難耐,此時就是把他耳朵給吞了,他指不定會給人家加佐料!

  在那個咬耳朵咬得無比暢快的人心裏很是清楚,他們二人之間哪裏有誰對誰錯,誰又虧欠誰,若非要論個丁卯,那就剩下床笫之事,他覺得自己虧得慌,怎麽說都是個皇子皇孫,可這幾場下來總是於之人下。思則,翻身坐起,露出一臉皇家培養出的王霸之氣,隻可惜吐出的話很是漏氣:“這次,應該我來!”


  火光微閃,眼前這潔白無瑕的男孩的表情,就如這深淵的風從頭到尾無不徹底地灌入他的四肢百骸,隻是深淵之風灌入的是徹骨寒冷,而眼前人帶來的是無盡春風。隻是那送冬的春風,總是帶著冬季尾巴的寒,讓人如沐春風,卻無法沉溺,時不時的清冷,在醉溺中激醒!

  “好!”粗密胡子下的伍祥威應承爽朗,讓封仁雲覺得有種吃虧的委屈。


  然而糾纏不息,纏綿起伏的身軀下是訣別的不舍!

  待二人醒來,已經次日晌午!


  準確的說是被餓醒的!

  伍祥威起床,一邊穿衣一邊說道:“我下去給你弄些吃的!”


  封仁雲聽著那呼呼的烈風!咂嘴道:“這麽大的風就不怕把你刮跑了!”


  “不怕!”絲毫沒有把發風放在眼裏,按照他以往少說話多做事得風格,已是披上衣服跨步走了,可今非昔比,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覺得一句不怕無法給家人安心,便補充道:“麻繩很結實!”


  “滾!”


  伍祥威接過封仁雲丟來的枕頭,送上一臉的疑惑!


  “那麻繩掛了一宿,早已成冰,指不定已經個石壁黏在一塊了!你不怕死,我還怕你死……嘶……”扶了一把腰,繼續怒氣衝衝,“我沒那麽矯情,就不信你這破洞了沒吃的!”


  伍祥威見某人腰酸得厲害,很是不忍和慚愧,“有是有,隻是是些饅頭!”


  “饅頭就饅頭,你這臉什麽模樣,沒見你昨晚覺得我金貴,這下開始裝模作樣,你把饅頭烤一下,再燒個水即可!”


  伍祥威點頭,樂顛顛地烤起饅頭燒起水!

  封仁雲這在床榻上用手當梳子,為自己淩亂的頭發順毛!

  看著那個熟悉的影像,熟練的動作,嘴角微微向上彎起。就如同那日他為他加熱燒雞,他為他舉杯斟酒!

  有什麽變了,又似乎沒變!

  依舊沒有推心置腹。


  依舊心懷芥蒂。


  依舊心懷鬼胎!隻是這暗結的胎中,似乎有什麽是以往沒有的。


  “來,小心燙!”伍祥威用筷子叉把一塊用豬油烤過的饅頭遞給封仁雲,封仁雲接過那饅頭,放至鼻端嗅一嗅,悠然笑道:“倒不知道,抹上豬油這麽香。”剛想咬一口,又頓下,覺得這般美味不能讓自己隔夜的唾沫也糟蹋了,於是伸手討來了熱水一杯,在嘴裏咕嚕幾下咽了下去,才開始吃那饅頭,他一連吃了好幾個,伍祥威怕他給吃撐壞了,早早的撤了他的熱水,理由是饅頭飽腹,多吃便罷,可萬萬不能在吃了多個饅頭後就喝水,容易把人給撐傷了!

  隻可惜伍祥威沒能長個二五眼,濃眉大眼紮紮實實地把封仁雲將會撐得哼唧的事實給預料到了。


  封仁雲靠在伍祥威的身上半死不活地掐著喉嚨呻吟著:“水啊!給孤一口水!”


  伍祥威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封仁雲一撐著就喜歡自稱孤,一邊哀歎一邊有氣無力地呻吟,十足是個垂死掙紮的癆病患者在唱戲。


  “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之前吃栗子又和水撐得動不了的事給忘了?”


  “那你還讓我吃這麽些饅頭!”封仁雲很是委屈!

  “饅頭本就不是什麽精貴的東西,吃多些肚子飽著,能暖和點!可誰有知你這樣不知道節製,撐成這個樣子!”伍祥威很是無奈,卻還是任勞任怨地給封仁雲揉著肚子!

  封仁雲在伍祥威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說道:“你真是把後炮這一絕活學的十成十,你見我吃這麽多,當初為何不攔著我,難不成是想看笑話還是想像現在這般吃我豆腐!”封仁雲說的話好生不要臉。


  伍祥威的的手頓了頓,見封仁雲一臉的蔫壞模樣,一臉正經的說道:“我未想到你的胃口如此小!是我的不對。”話雖然說的很是正派,表情也處理的很是正氣凜然,但他的手卻絕不老實,伍祥威用手炒了一些日子的栗子,而這半年又是鬼鬼祟祟,這一雙手在北方的吹拂下,早就開了幾道口子,如今探入封仁雲他的衣襟,封仁雲很是哆嗦了一把,原本如癆病鬼的呻吟,變成了粉紅軟帳才會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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