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雲15

  畢竟……


  哪來那麽多的畢竟……


  若不是此人忠心耿耿,渡完第一口藥,還要渡第二口藥,哪裏會有從封仁雲嘴巴退出來,去含住第二口藥。


  沒有去含第二口藥,就沒有讓封仁雲插縫說話的機會!

  隻是,沒有封仁雲預想中和往常一樣的興奮地來一句:\"殿下,你終於醒了!\"

  隻見大胡子一時愣住,眼神先是呆滯,再是慌張閃躲,嘴角的濃黑藥順著雜胡子滑下滴在封仁雲臉上!

  藥汁本是有溫度的,可滴封仁雲臉上,給他的感覺確像是提神醒腦的一盆涼水!

  此時此刻封仁雲才意識到,自己枕在胡子大漢的臂彎中,他腦袋一閃而過的是自己和姑娘溫存之後,總喜歡讓姑娘坐躺在他的臂彎中,他坐著,她躺著,俯身看去,低眉溫婉且一覽無餘,

  隻是封仁雲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一個姿勢在一個胡子大漢的麵前!

  且這個大漢不久前還調戲了他的嘴唇。


  是的,是調戲,不是喂藥。


  隻可惜,讓封仁雲沒想到的還在下一秒,大漢眼神閃爍,手足無措,甚至可以說是恐慌了,大漢拿著碗的手在空中無措地晃了晃,那個藥碗終於找到了目的地,被移到了大漢的嘴邊,隻見那胡子大漢哇的一下,把口中的藥吐了出來,意料之中,不偏不倚,就吐在那藥碗中。


  那盛著藥的藥碗也和大漢的飄忽眼神一起終於定了下來,大漢將那藥碗放到床簷邊上,正要把撐著封仁雲上半身的手臂給抽出來,封仁雲急忙的喊了一聲,\"等一下!\"

  這下好了,原本大漢抽出手的動作略顯慢和僵硬,封仁雲這一聲倒是叫得好,隻見大漢慌裏慌張卻快速滴抽手離去,結果是直接讓封仁雲的腦袋接觸到堅硬的木板!

  “咚”的一聲,封仁雲疼得齜牙咧嘴,不知是一個怎麽樣的心情支配下封仁雲眼疾手快的扯住大漢的頭發,封仁雲用力過猛,又是“咚”的一聲,隻是這次砸的不是封仁雲,而是胡子大漢。


  “你怎麽在這?”封仁雲這般問,可見是個故人。


  “我……”對方的聲音也很沙啞,隻是封仁雲等對方說話,就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許是封仁雲大病初愈,踹的力度不夠,胡子大漢巋然不動。


  “什麽玩意兒,把我掠過來,怎麽也不把我的枕頭給拿過來?”


  胡子大漢又是一愣,看著床上那個眉眼彎彎,秋水粼粼的人,胡子大漢的嘴角也不知不覺的彎了起來,隻是在那濃密雜亂的胡子下看不出。


  “伍祥威,你這半跪不跪的杵在那裏幹什麽,趕緊給我揉揉腦袋的包,疼死了,如今看東西還在晃。”


  “噯!”頂著一頭雞窩毛以及邋遢生硬胡子的伍祥威應聲而起,一雙大手在封仁雲的腦袋邊上左轉右轉,硬不知怎麽把封仁雲的腦袋拿起來,拖了起來,更不知道放到哪裏,是繼續放在自己的臂彎還是大腿?

  看來這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二人大窘,最後還是伍祥威把一條破棉袍拿出來給封仁雲做枕頭!


  棉袍有一股潮味,封仁雲側臉在上麵蹭了蹭,熟悉的味道,不由地想起那個小巷子他窺視很久的小房子!

  “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模樣?”封仁雲看到如此邋遢的伍祥威實在是眼睛疼,他無法想象,那個在寒風中賣栗子,不富裕卻也整整齊齊幹幹淨淨,衣服洗得發白,卻願意從東市跑到西市買和衣服顏色相仿線頭來縫補的男子,會是眼前這位!


  \"我……\"伍祥威撓了撓腦袋的稻草!封仁雲似乎是看到一隻牛虻一般的虱子在爬動!

  封仁雲這才發現這個房間的光線不是亮,心想已是傍晚不成?不該啊,自己可是算著時辰的豈能相差如此大?

  伍祥威見封仁雲的雙眼在不斷地打量著他們所在的地方,十分識相地湊上去:\"咱在懸崖半腰的石洞!\"見封仁雲表情在聽了他話語之後如吐火球一般艱難!於是急忙補充道:\"我們在洞口!\"

  火球已經吐出,卻被塞了冰塊,冰火兩重天啊!

  伍祥威急了,一屁股坐在那堅硬卻搖搖欲墜的床上,似乎在他龐大的身軀下能夠那封仁雲詭異而痛苦的表情給扭回來!

  二人雖在懸崖半腰上,可這懸崖半腰邊上有個洞,山洞裏不高,卻有小半畝寬,而山洞外也有小半畝的空地。


  伍祥威之前就是縮在那山洞裏,自打算把人捋來之後,就在這洞口搭了一個涼棚,自己活得邋邋遢遢,這涼棚大的倒是十分精致可巧,似乎是要應了封仁雲別別扭扭的貴公子脾性!

  隻是這大冬天的……


  好吧,應了封仁雲大冬天在涼棚裏了煮酒的行徑,這呼呼北風,在懸崖半腰子上,聲音都那麽小,看來是偷了不少軍需用的棉襖被!

  封仁雲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若在此切磋,是否會塌下?\"

  伍祥威一聽到,切磋二字,心神一怔,看來自己還是沒有被原諒,也是,想想那晚做的事,自己不被原諒也是該的!

  伍祥威視死如歸的想待會他打我,我定不還手。


  “不會!”伍祥威說話間,口中的熱氣吐出來,帶著一陣淡淡的藥味,用不知哪位將軍的頭盔做成的火盆中的炭火劈啪的響一聲。


  把二人從四目對望並且靜止的狀態中拉扯出來。


  隻見封仁雲翻身一壓,把伍祥威壓倒在床上。


  木板嘎吱嘎吱亂叫,卻抵不過二人心跳。


  封仁雲也驚歎於自己原本還軟綿綿的身體一下子就如此有力道。


  果然是色膽之下無慫人。


  封仁雲把人推倒之後,也不急色,緩緩把頭低下去,把上翹桃紅的唇深深的印在伍祥威的眸子裏。


  伍祥威閉上眼睛,嘴唇微,不可覺得嘟起。


  隻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茂密而發的胡須-。


  封仁雲難以對伍祥威的胡須下口!於是雙手在伍祥威的頭上扒拉一通,找出那容易泛紅的耳朵,輕輕含住。


  等那頭盔上的炭火變成了碳灰時,二人才從纏綿中回歸本元。


  封仁雲推開伍祥威,“臭死了,該洗洗了。”


  伍祥威有了胡須不要臉皮,在被窩裏把那人撈了過來,沒皮沒臉的在人家脖頸彎深深一吸,說道:“原來我身上的味道這麽臭啊。”


  住在懸崖半腰子,雖然安全,但生活著實不便,就如眼前這半桶水,如何把兩個大漢給洗幹淨?

  這是一個問題,得思考。


  思考出的結果是一盆水,兩人互搓也不錯。


  隻是搓著搓著,又膩歪到床上。


  夜裏的風更大,二人把床挪到了山洞裏。


  涼棚木樁打得很結實,直嵌入地裏,可人力在自然麵前,總是微不足道得令人覺得可憐,搖晃的木樁發出吱吱的聲音,似乎隨時都可以倒下?


  二人隻好又把涼棚給拆了,圍在涼棚外圍的軍需大棉被,被拆了下來,掛在洞口,用以擋風!

  洞裏的金絲木炭燒得旺,就如其名一般,燒出的煙,也是稀疏的絲縷,煙縷嫋娜升起不到三寸,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若不是時而劈啪微響幾聲,洞中兩人還真能不知羞恥地稱此乃極樂世界,而非人間!


  封仁雲一邊把臉埋在那如雜草叢生的胡子裏麵!一邊手腳並用地撓著身上被虱子親吻過而留在皮膚上的包!


  伍祥威被封仁雲扭來扭去,拱來拱去,給鬧煩了!在某人光滑的腚上呼了一把掌!


  皺著生無可戀的眉頭,沙啞地說道:“別動!睡覺!”


  封仁雲倒是精神,“不省人事”地躺了這麽些天,有終於把心心念念的人盼到了,不僅僅盼到了,還搞到手了!就算是他沒躺這麽些天,此時此刻,也睡不著!


  照廖炎的話說,他不蹦上天,就已經是克製了,更別說學豬拱!

  可伍祥威不是,在封仁雲出事是前,他就已經將自己放在孤獨暗衛的位置上,切十分有職業道德,即便沒有發薪水,也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若非如此,一個俊朗大漢,怎會把自己弄成這幅叢林野人的模樣!

  睡眠不足以及時不時提心吊膽,消耗體力,還被某個好吃好睡一段時間的豬,個鬧了一天,如何不困!


  伍祥威懷裏的豬忽然就不動了,定如鬆之前,還抖了一下!

  顯然是怔愣一下!

  就在封仁雲這詭異的怔愣!


  伍祥威整個人,就清醒了,耳邊隱隱有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在回蕩!


  嗯,剛剛說了什麽?忘記了,難不成是語氣不好?讓他傷心了?


  “混蛋。”伍祥威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懷裏那個還愣住的人,讓他覺得十分脆弱,此時此刻的伍祥威覺得自己真不是人,比那些個升官發財就想著死老婆的人,還不是人!

  別人起碼是和睦一段時間,他自己倒是好,剛把人家拐到手,就開始耍大爺脾氣,沒想到,自己還是這樣的人!


  若此時若是雙手有閑,定抽自己大耳刮子!

  伍祥威萬般懊惱,怕自己迷糊之際,傷了懷中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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