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說的是真心話嗎
我的舉動將蘇毓嚇得半死，她一腳急刹，尖利的刹車聲引得不少人往我這邊看。
我笑嘻嘻地去拉開她的車門，迎麵被她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李喬，你想死啊？”
我坐上副駕駛，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車好，刹車係統也好，技術也好，我不怕。”
蘇毓顯然餘怒未消，怒視著我說道：“我剛才沒一腳油門壓死你就好了。”
我還是嬉皮笑臉，催著她起步。
蘇毓的心情顯然很不好，並非是因為我剛才突然跳出來嚇她一跳。她眉頭輕鎖，神情失落，似乎滿腹心事。
我試探地問：“你怎麽了？好像很不高興。”
她斜睨了一眼，沒出聲。
汽車沿著寬敞的大路往前奔，很快，我們的車就出了城。
嶽城修了一條能並排走八台車的進城大路，路兩邊栽滿了鮮花，這條景觀大道一度成為嶽城人心目中的驕傲，至今還可傲視周邊城市，無人能出其右。
她的車速慢下來，依舊一言不發。
我心虛，沒敢主動說話。
沉默了好一陣，我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對不起啊。”
她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臉上蕩漾起一層美麗的微笑。我的心便在她的微笑中舒展開來。
“我剛才脾氣也不好。”她主動道歉說道：“不過，李喬，以後千萬別這樣玩了，萬一玩出事來，後悔都來不及。”
我連忙稱是，小聲說道：“其實我隻想給你一個驚喜。”
她莞爾一笑，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
車裏一下黑了下來，我看了看窗外，窗外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我們的車已經到了城市的邊緣，這一段路已經沒有了路燈。路上的車也少了許多，偶爾駛過去一輛車，尾燈就像孩子眨巴著的眼睛。
蘇毓將頭伏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
她幫搭理我，隻是緩緩歎了口氣。又過一會才輕輕說道：“李喬，我要走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問她：“你去哪？”
“回美國。”蘇毓傷感地說道：“可能從此就不回來了。”
我心裏一動問道：“是你爸媽的主意？”
她轉過頭來看我，狐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爸媽的主意？”
我嘿嘿笑道：“我還知道你爸媽來了嶽城。他們這次來，就是要將你帶回美國去？”
蘇毓驚訝不已，她愣愣地看著我問：“李喬，你還知道什麽？”
我搖搖頭說道：“其他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在想，你在嶽城挺好的，事業也發展得非常不錯，還開了那麽多連鎖機構，你突然回去，這裏怎麽辦？再說，美國就一定比國內好嗎？”
蘇毓輕輕歎口氣說道：“是啊，我也舍不得離開嶽城。可是我爸媽他們這次是鐵了心了，非要將我帶走。我不知道這一走，還能不能再回來。”
我不滿地說道：“他們為什麽非要帶你走啊？你回去幹什麽？”
“嫁人！”蘇毓不等我把話說完，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回去嫁人，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我聲音高了許多，說道：“難道嶽城就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你，非要回去美國嫁人？”
她沉默了，漫不經心地剔著指甲。
“李喬，我是該嫁人了。我今年都三十歲了。我媽說，再不嫁人，以後就嫁不出去了。”她笑了笑說道：“他們在國外我也不放心，他們老了，身邊需要人照顧。”
我沒話可說了啊，可是聽說她要離開嶽城，我的心裏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些難受。
她是個多麽美麗，多麽能幹的姑娘。她外表冷豔，內心卻熱情似火。我從第一次認識她到現在，慢慢感覺到她是個非常熱愛生活，熱愛美麗的姑娘。
我不無醋意地說道：“孫小鵬其實挺不錯的。”
她訝異地往我這邊看過來，似乎想看清我的麵容，居然還將車頂燈打開了。
我躲閃著她的目光，嘀咕著說道：“我沒說錯吧。”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端詳著我說道：“李喬，我怎麽覺得你的話裏酸溜溜的呀？他好，你不好嗎？”
我鼓足勇氣道：“我更好。隻是我沒他有錢。”
“可是你比他有才華。”
“才華算個屁！”我被她勾起心底的憤怒，罵了一句粗話說道：“現在這年頭，沒錢沒背景的人，隻能苟延殘喘。”
她吃驚地看著我，半天沒出聲。
我心裏想，我又說錯話了嗎？我感覺我說的話非常符合現實。像我這樣出身小市民家庭的人，上沒人提，下沒人推，中間沒人扶，我們無論才華多好，本事多大，都隻能自生自滅。
沒人會在乎你有多好的才華，即便是一顆明珠，埋在泥裏久了，也會逐漸失去光華。
人與人比，有時候真是一口氣會憋死。比如趙宇，他的學習成績狗屁不通，常年墊底的貨色，偏偏老師對他客客氣氣，就連漂亮的女同學，都喜歡與他說話。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身後有個有錢的爹啊！
再拿我與胡菲兒比，這不是明擺著讓我自卑得掉進塵埃嗎？
附一醫院院長親自去延聘的人才，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一棟樓。我原本美好的前途，似乎在與我漸行漸遠。
再比如周如意，人家辭職，就像玩兒一樣的。而我辭職，等待我的就是失業，入不敷出，如果我不找個飯碗，我的結果最終就是窮困潦倒，最後孤獨地死在街頭。
我雖然不認為有錢就能擁有一切，但沒錢卻是什麽都沒有。
蘇毓突然問我：“李喬，你剛才在電話裏說了什麽？”
我心裏一慌，訕訕笑道：“我胡說的。”
“不許你胡說。”蘇毓瞪我一眼道：“你再說一遍。”
我沒敢說了，看不見她的時候，我可以信口胡說“想她”了，當她真實站在我麵前時，我始終沒有勇氣說出這兩個字來。
“說不說？”她惱怒地問。
我用小得比蚊子叫聲還小的聲音說道：“我想你了。”
她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聲音能不能大點？我聽不到啊！”
我將心一橫，大聲嚷起來道：“說就說，我想你了。”
我的聲音之大，幾乎要震破耳膜。蘇毓果然用雙手捂住了耳朵，又驚又怒地白我一眼道：“誰讓你吼了？我又不是聾子。”
我眉頭緊皺說道：“你們這些女的，真是個奇怪的動物。聲音小了，你聽不到，聲音大了，你說我在吼。與你們在一起說個話都是門藝術。”
她轉怒為笑，輕輕問我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