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萬一假的
顧遙知想起梵生曾讓史官把傾項從史冊里除名,那麼,關於長生燈的記載,她不想質疑古籍的真實信,因為都是先輩們留下來,她願意尊重,但著實存在一個問題,古籍
記載的不一定就是準確的。 溟昕遞給她一把鑰匙,說:「這鑰匙可以帶你一個人穿過九重城的幻象,指引你找到地宮,打開石門見到長存燈,然後滴一滴你的血,將長存燈點燃,長存燈所散發出
來的光亮,就能讓九重城消亡。」
「這麼做無疑是在幫我,你呢?圖什麼?」
「什麼也不圖,別忘了我也是神,撥亂反正不應該嗎?」
「你會這麼好心?」
「嗯,我就是這麼好心。」
「可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點燃長存燈?」
「我就像是退了休的神仙,你忍心讓我這位老人家親自出馬嗎?再說了,你是這個空間的維護,是你不去誰去?責無旁貸的意思需不需要我解釋給你聽?」
「我很難相信你沒有別的企圖。」
「如果我想要九重天帝君的位置,你們誰也攔不了,我沒必要通過你去企圖點啥。」
顧遙知攥緊手裡的鑰匙,一時間難以全然相信溟昕。
溟昕也不勉強,說:「你好好想想吧,信不信隨便你,鑰匙給你了,你若去就去,不去就留著鑰匙做個紀念。」
「但願你沒有騙我一個字。」
溟昕似笑非笑揚了揚唇角,目光停向遠方說:「時辰差不多了,軍務繁忙,你去忙吧,我走了。」
顧遙知在礁石上多坐了一會,看著溟昕煙雲般消失在她夢境中。
醒來的時候,她探了探乾坤境,溟昕給的鑰匙在乾坤境里,她得跟師傅商量一下,如果溟昕字字屬實,這場戰爭就能很快結束。
洗把臉去找師傅去,連灼先是聽得一愣一愣的,長生燈,長存燈,差點把連灼給繞暈了。
思來想去,連灼說:「要不回去問問老鳳凰?這事為師拿不準,從來沒聽說還有長存燈這麼個玩意兒。」
正好雲遠來送補給,她和雲遠一起回九重天,路上閑聊,問起知不知道長存燈,雲遠一陣搖頭。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梵生聽她說完,反覆回憶,不確定有沒有聽先天之神提及,有也記不起了,長存燈一直沒有出現過,就算他在幾十萬年曾前聽說,當時也不會放在心上。 要不要去點燃長存燈,梵生回答的果斷又決絕:「真真假假難以定論,就不要去冒險,遙知,你放心,我不會應戰,夜青時要等就讓他等,破不了九重城的幻象也沒有
關係,你師傅只需要進一步削弱九重城的兵力,通道再撐上一段時間,九重城不斷坍塌,就像水落石出,崇宮自會出現。」
她不願他操勞,聽他這麼說便答應下來,在清涼殿留一晚,陪陪兒子,第二天就返回了軍營。
但是不曾想,軍中換防的時候,妖魔鬼怪突然殺了出來,漫天箭雨下,留守通道的上仙上神,死傷超過半數。
這一戰,廝殺了幾天幾夜,夜青時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顧遙知看著滿地屍體,烈日當頭,心下卻一陣陣發涼,拽過正在安排清理戰場的逸歸,反手一耳光扇了逸歸臉上,周圍的將士兵卒全愣了,連灼趕緊過來,攔下她說
:「這是做什麼?遙知,不可在軍中胡來。」
她甩開師傅的手,指著逸歸說:「他就是那個吃裡爬外的傢伙。」
眾人驚愣,逸歸迎上連灼痛心的目光就低下了頭,跪在地上說:「逸歸無話可說,非雪上神亦沒有說錯,我曾不止一次走漏消息給瀾若衣,幫夜青時脫身。」
連灼只問一句:「九重城此番突襲,可否與你有關?」
「有。」
「你!」
誅邪劍入手,連灼當場就想把逸歸砍了,想起逸歸在他身邊多年,越發痛心又下不去手。
顧遙知拽住逸歸問:「瀾若衣在冥府受刑,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你不知道這是死罪嗎?」
「我知道,我還知道上神已經在懷疑我,但我仍然決定把換防時間傳進九重城,因為我要給天舞一族報仇。」
「我明明給你留了回頭的機會!」
「謝謝上神,可我沒得選擇,不害上帥的性命,因為我還記得上帥的恩情,然而我再怎麼不接受,也抹不掉身上流著天舞族血液的事實。」
「你這樣會害了天舞族僅存的那些族人!」
「不,不會的,有我為例,他們再也生不出報仇的心思。此事也是我一人所為,肯請上神不要牽怒他們,我甘願接受軍法處置,以儆效尤。」
顧遙知還是想不通,逸歸何若這般玉石俱焚,腦子壞了嗎?被瀾若衣輕輕鬆鬆就給扇動了。 逸歸給連灼磕頭,連灼示意把逸歸帶下去暫行看押,逸歸最後看了看顧遙知,說:「天舞一族以女子為尊,隋明的族長之位得來不易,他自己又總做些不乾不淨的事,
有瀾若衣這麼個女兒就罷了,還生下了我,上神大概忘了吧,我和瀾若衣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顧遙知這才猛得想起來,瀾若衣也是隋明的私生女。
隋明簡直不是個東西!
連灼拉小徒弟去他帳子里,倒杯水給小徒弟冷靜一下,他也需要冷靜,想不到逸歸和瀾若衣還能這層血脈關係。
一主將進來彙報軍中將士的傷亡,數字有史以來最高,另還有十幾位上仙上神醫治無效,在這遍荒漠中閉上了眼睛。
主將說:「九重城剩下的兵力不超過三萬,但還有很多異獸不曾出現,再次強攻仍然存在巨大的危險。」
連灼沒想好接下來怎麼辦,便讓主將先行退下,他跟小徒弟喝會茶,說說話。
顧遙知一連灌下幾杯,說:「我去九重城,把長存燈點著。」
「老鳳凰不是不同意嗎?」
「此一時彼一時,此戰傷亡過重,如果溟昕沒有騙我,便不會再傷亡一兵一卒。」
「萬一是假的??」
「最壞就是我被夜青時抓住,但我不怕,梵生給我改了命,只要我不想死,我便能永生。」
「還是算了吧,上次瀾若衣抽你一身鞭傷。」
「這回沒有瀾若衣。」 連灼有些沮喪,也余心不忍:「為師不僅擔心你有個閃失,我真沒法跟老鳳凰交待,而是還不忍把關乎最終勝敗的擔子壓你身上,遙知,你就懷孩子那段時間要略微胖
些,其他時候都是現在這般的清瘦。」 「師傅,」顧遙知給師傅行了個大禮:「請師傅答應,天色一黑我就去九重城,試一試溟昕說的方法。我不是一時衝動,逸歸的事是挺讓我難過,但我沒有失去理智,而
是想抽刀斬亂麻般,快點解決所有的事,把時間省下來多和梵生在一起,我煩了也累了。」
「你若決定,為師就在通道處接應你。」
「好,我會小心的,另有一件事還要請師傅答應,如果我有個萬一,大局之下,請師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反正死不了,大不了就是皮肉遭點罪。」
連灼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拍著小徒弟單薄的肩膀,長長嘆出一口氣。
天色漸黑。
顧遙知細細擦拭冉影劍,劍身上的裂痕已經不那麼明顯,只要梵生還在,她爬也要爬回他身邊。
連灼送小徒弟隻身進入通道,就沒有再離開,望著通道昏暗的盡頭,上蒼庇佑,願小徒弟平安歸來。
顧遙知拿著溟昕給的鑰匙,一邊御風一邊注意著鑰匙的變化,溟昕說如果迷失在了幻象里,鑰匙上鑲嵌的水晶會就發出冰藍色的光。
就像拿著一導航,顧遙知想起了如意,寶貝兒到底是不是變成了她和老鳳凰兒子呢?
如意百般維護老鳳凰,不是親生勝親生,有時候她心裡都酸溜溜的,梵生抱著兒子又是那麼的肯定,還有兒子的聲音,身上的那塊『胎記』,著實能證明兒子就是如意。
「一心二用真的好嗎?」
溟昕不知打哪冒了出來,突然跟她說話,嚇了她一大跳,瞪溟昕一眼,說:「幹嘛呀你?一路跟著我還是在九重城等我?」
「碰巧而已,估摸著你會去點燃長存燈,九重城便將不復存在,我來看看,增加點記憶。」
「我才不相信。」
「不信就不信,男人嘛,很多時候的確信不得,要不你還是回吧,別去地宮了。」
「呵,少來這一套。」
「男人真真會騙女人,你最好想好了再去,別到時候怨我。」
「那你到底有沒有騙我?」
抓狂! 顧遙知拽過溟昕問,無法看透溟昕的真正用意,就像溟昕這雙冰藍色的眼睛,明明清澈之極,仿若一眼就能看進心裡,實際上卻是深不見底,照不進陽光,永遠只有
冰冷。
溟昕說:「你自己判斷,自己做決定,我說沒騙你就真的沒有騙嗎?反之,我說騙了就真的騙了?非雪上神,我不希望你怪我怨我,我也不想在你這圖點什麼。」 「我想相信你,因為我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我信錯了你,我成為千古罪人,梵生不會怪我,照樣愛我愛得要死,但我會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