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娉然出事
太陽下山,弦月升起,寧靜夜色宣告這一天即將結束。
顧遙知打著哈欠想睡了,沒有如意陪她聊天,一個人呆著無聊得要死,就還是睡覺吧。
連灼喝得有點多,借著酒勁在夜裡跟梵生切磋,瞄見她屋子裡熄了燈,跟梵生說:「不打了,吵到遙知休息。」
梵生問:「不覺得你也很關心顧遙知嗎?」
「我本就關心她,因為我欣賞這丫頭,簡單,純粹,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腸。」
「錦秀不也一樣?」
「但是錦秀沒有遙知有趣,錦秀敢頂撞你嗎?不敢對不對。」
梵生無語,丟下連灼回寢殿休息,連灼拿上一壺酒走了,希望這十天能像今晚一樣寧靜度過。
時間過去兩天。
錦秀采了些桃花淚來,交給顧遙知燉上一大鍋,分別給松翁和連灼送去些,剩下的她和錦秀圍著鍋直接拿勺子舀著吃。
上回給梵生送去,梵生沒有吃,這說顧遙知就沒有送去,想給娉然和南兮送一點又還是算了,被想整她的人逮住,又是一場麻煩。
「遙知,吃太飽了,我們出去走走吧,」錦秀揉著肚子說。
「行,我去跟君上告會假。」
「我跟你一起去。」
梵生允准顧遙知就在華桐宮裡逛逛,就她凡人的雙腿,逛軟了也逛不完華桐宮的十分之一。
顧遙知也沒打算出華桐宮,就延著華桐宮裡的宮道隨便走走,幫助胃裡消化消化。
錦秀說:「遙知,你以後的生意怎麼辦呢?大家都不敢買你的這的零嘴了。」
「我也不知道。」
她想等最後一個主線任務完成後,如意回來了,跟如意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上回你送我的面霜挺好用,有個婢女問我在哪買的,想到事先沒和你商量,我便沒說,要不你以後賣面霜?」
「到時候看。」
面霜應該有市場,但是她要怎麼『做』出來呢?
還是得跟如意商量商量,她也只有和如意商量,這麼久了,習慣了和如意在一起,現在沒了如意,就像瘸子走路沒了拐杖,她心裡不踏實也不安穩。
「咦?遙知你看,」錦秀指指飛過半空中的雲團上:「君上和連灼上神出去了。」
剛去告假時沒聽梵生說要和連灼上神出去,這會是有什麼事發生嗎?太陽這麼大,梵生沒有撐傘,好像很急的樣子。
如意在就好了,秒秒鐘知道九重天有沒有大事發生。
最後一次主線任務半點提示也沒有,叫她上哪拜師去?想起就鬱悶!
把之前的任務串起來仔細想想,每個任務都和連灼上神有關,但是連灼上神不收女徒弟,她就想不出師傅還有可能是誰。
「顧遙知!」
突的有人喚住她:「天帝有旨,請你跟本神官走一趟。」
顧遙知看看喚住她的神官,長眉入鬢,眼睛里是果斷的冷光,戴著高冠帽,身上是玄色袍子,面前綉著黑白分明的『刑屬』兩字。
刑屬,九重天執掌律法的部門,只聽令於天帝,工作範圍除了審訂各種律法外,還包括查案,定罪,處決。
該神官身後跟著一隊面無表情又殺氣凜凜的護衛,一個二個的手就握在腰間的佩劍上,若有反抗,格殺勿論!這是刑屬奉旨查案的專有特權。
錦秀見了就嚇得發抖,又擋到她面前說:「您是刑屬天懲司的戚樞上神吧,遙知犯了什麼大錯?需要勞煩您親自來帶她走。」
刑屬分為天懲、天戒、天威三司,天懲司負責涉及到九重天皇族的大案子,顧遙知有一回跟如意無意間聊起過,細細打聽了些。
看來事情不小,要不也不會驚動刑屬的天懲司。
可是幹嘛要帶她走?
這幾天她啥也沒做,也沒離開過清涼殿,就這會和錦秀出來散散步。
戚樞上神一個拂袖的動作就把錦秀拂到一邊,然後抬手一揮:「帶走。」
護衛朝顧遙知走去,錦秀急得大喊:「遙知是君上的貼身婢女,上神要帶走她問過君上了嗎?」
聽,幾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四名護衛拔劍架到錦秀的脖子上。
「我跟你們走!」顧遙知趕緊說,不能讓護衛傷了錦秀,錦秀害怕又著急,又只能看顧遙知被帶走。
那次因為劈死菲兒,梵生把她關在華桐宮的仙牢,這一次,她被關進了九重天的天牢,只有刑屬三院上神才能打開的虛境里。
頭頂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腳下是流淌著岩漿的深淵,岩漿熾熱粘稠,散發著灼人的熱氣。 她在漂浮在深淵上空的鐵籠子里,籠子很小,站著撐不起腰,坐下打不直腿,只能蜷縮著一動不敢動,鐵籠子沒有任何東西固定,她怕一動就和鐵籠子一起掉下去,
淹沒在岩漿里化成灰。
也不知道被關了好久,為什麼事關在這裡,梵生知道嗎?又有沒有誰能給她送口吃的。
她把乾坤袋洗了,掛在屋檐下晾曬,出來走動的時候並沒有帶在身上。
肚子越來越餓,不過不覺得冷,岩漿看著就暖和,但別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她還沒有拜師,如意也還沒有回來。
深淵的上空漂浮著好多鐵籠子,那是?大約離她20米遠的左上方,鐵籠子里關著一年輕男子。
要不要打個招呼,認識認識?
顧遙知剛想試著沖那男子揮揮手,一束明亮的白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射來,筆直停在她的鐵籠子前。
白光很刺眼,她拿手遮著些,在指縫的視線里,梵生踩著白光向她走來,白光在梵生的身前被他的身影染紅,又在他身後恢復原色。
梵生越走越近,腳步聲迴響在空曠的虛境里,像隔了一個世紀走進她的世界,只為她一人而來。
「君上……」
顧遙知不想哭的,可又管不住眼淚往下掉。
「擦掉吧,眼淚是九重天上最沒有用的東西。」梵生說,不喜歡看見她哭,那天他出關,她就是這樣流著淚看著他,明明是喜悅的,卻又哭得那麼悲傷。
她擦著眼淚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娉然中了妄生草的毒,本君去看過了,醫官的判斷沒有錯,娉然在兩天前吃了沾有妄生草的東西,而那天你正好和娉然在一起。」
「可我沒有下毒,君上,不是我做的。」
「本君知道。」
她毒死自己也不會加害娉然,娉然跟她說過很想有個姐姐,怎奈全是哥哥,有緣認識了她,娉然就把她當姐姐。 夜裡窩在一個被窩裡睡覺,她會給娉然蓋被子,給娉然講從來沒有聽過的有關於公主的故事,讓娉然明白了怎樣做一個合格的公主,任性撒嬌嗎?不對,公主應該善
良懂事,優雅而又高貴。
梵生帶來了顧遙知的乾坤袋,問顧遙知說:「裡面有沒有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或者與你來歷有關的,你的乾坤袋要交給戚樞,裡面的東西會被逐一翻出來。」
「沒有,洗之前我清理過,乾坤袋裡只有來九重天后得到的東西。」
「那天下午娉然吃過些什麼?」
「娉然帶著的糖果,做完功課天帝賞賜的,另外就是一些仙果。」
「你在這裡關了一天,戚樞帶走你過後,錦秀被天威院帶走了,用過刑,錦秀提到了仙果,但別的什麼都沒有說。」
「錦秀怎麼樣了?還有娉然,解毒了嗎?」 「天帝給娉然解了毒,本君在一旁護法,娉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中毒很深,失了修為,而且經脈有損,娉然以後修鍊起來會很吃力,錦秀不在九重天了,罰到下界輪
回,九十九世不能為人。」
「錦秀沒有做錯事,只是陪娉然玩了一下午。」 「媛雪和瀾若衣先後中毒,天帝如若驚弓之鳥,寧肯錯殺也不會放過,松翁在凌霄大殿跪求天帝,這才保了錦秀還有再世為人的那一天,本君幫不了太多,強行攔著只會加重你和錦秀的罪名,因為娉然那天只接觸過你和錦秀,上午娉然在做功課,伺候筆墨的婢女是天帝親自挑選的,不可能對娉然下毒,之後娉然就去了瀾若衣的宮裡,
跟你和天帝說過話,然後去了華桐宮。」
顧遙知猛然想起:「還有一個人,四皇子,他給娉然剝過糖果。」
「四皇子自己說了這事,但就算是四皇子下的毒,誰又會相信呢?天帝的兒子害天帝的女兒,可能嗎?」
「君上你呢?一點不懷疑四皇子?」
「本君懷疑有什麼用?」
「我想見天帝。」
「見不到,戚樞很快會提審你,有了結果才會奏稟天帝,戚樞不會念在你是本君的婢女就對你手下留情,該怎麼審就會怎麼審,用刑是少不了的。」
「屈打成招?」
「你可以喊冤,但戚樞一樣不會手軟。」
「本來就不是我做的,也不是錦秀做的,這就是九重天的王法嗎?找不到真正下毒的那個人,就拿我和錦秀辦案?」
「本君會把這個人找出來,所以,顧遙知,你一定要撐下去。」
為什麼他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很難過?
她要死了嗎?
「我需要撐多久?怎麼撐?」
「知道驗生爐嗎?」
「不知道。」
沒問過如意,如意也沒跟她說。 梵生避開驗生爐是啥玩意兒不提,只說:「沒有做過就不用怕,一直撐到撐不住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