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臟不好
殿門在瀾若衣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緩緩合上,把想要追進去的瀾若衣拒之在外,任憑拍打哭泣,殿門也紋絲不動緊合著。
「君上——」
不可以這樣對她,她這次回來是想繼續守在他身邊,她不要離開,不要!
可是呼喊了無數遍,殿門不見為她開啟,執守的侍衛都無奈搖頭,事已至此,無力回天了。
顧遙知睡醒後頭痛,去藥房拿葯回來,看見在殿門外的瀾若衣,這又是腫么了?昨晚才鬧了一出,今天這麼快又鬧了,瀾若衣累不累啊??
侍衛沖她擠眼色,不著急的話,轉一圈再回清涼殿,等瀾若衣走了先。
顧遙知和如意一致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要走,瀾若衣發現了顧遙知,控出一道氣牆擋住顧遙知去路。
「顧遙知,那天你給我送雪耳桃花淚是來試探我的吧,你早就懷疑是我揭露了夜青時的醜事。」
「夜青時的事天帝已有決斷,君上也沒有跟你計較,你還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是你,你想怎樣??你不是太歲,來九重天招搖撞騙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覺得我不是太歲,你可以去天帝面前戳穿我,站在法律的層面來講,誰告發,誰舉證,你拿得出真憑實據就去告我,沒人攔你。」
「你以為我不敢?」
「不,恰恰相反,啥事是你若衣姑姑不敢做的?」
這個凡人!
瀾若衣狠吃一驚,這個凡人和三年前大不一樣,句句牙尖嘴利。
一巴掌扇向顧遙知的臉,顧遙知及時避了開,早有防範,主僕倆的套路一樣,抬手就是要扇人巴掌。
瀾若衣不甘心,念動心訣,將氣牆分成四面,把顧遙知困在中間,然後縮小收攏,顧遙知頓覺空氣都稀薄起來,留給她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
「若衣,在華桐宮清涼殿的外面殺老鳳凰貼身婢女,不妥吧?」 氣牆隨著連灼的出現碎散成片,連灼飛身落在顧遙知身後,扶著顧遙知肩膀給她撐腰,然後繼續對瀾若衣說:「老鳳凰心如止水,你打動不了怨不得旁人妨礙到你,老
鳳凰是九霄琉璃翊天君,坐擁三千後宮也沒人說他什麼,可你連婢女都容忍不了,先是葭霞,現在是遙知,氣量如此之小,瀾若衣,你可能成為華桐宮的女主人嗎?」
瀾若衣的臉色一下子鐵青:「連灼!不關你的事,你最好讓開!」
「該讓開的人是你,剛才我在雲頭都看見了,老鳳凰收了你的通行令,逐你出華桐宮,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賴著不走?」
顧遙知這才曉得還有這麼一回事,仔細一瞅,瀾若衣腰上果然沒有系著通行令。 「你已經不是華桐宮的人了,昨晚你想殺遙知就已經觸犯了老鳳凰的底線,今兒還跟他大吵大鬧,說他包庇遙知,欺騙整個九重天,在這華桐宮裡,他是你的主子,你
往他頭上扣罪名就是大不敬之罪,老鳳凰留了你一命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
「明明是你們合夥撒了個彌天大謊!」 「你不也一樣嗎?這麼多年一直識大體、明道理,溫柔又賢惠的模樣,在天帝那騙得同情,在九重天騙得尊重,讓老鳳凰礙於天帝的顏面,留你在華桐宮侍奉,可你實
際上呢?惡毒,醜陋,氣量狹窄又心比天高,非老鳳凰不嫁,我才想問你憑什麼這麼厚顏無恥?」
攬著顧遙知的肩膀,連灼示意她跟他一起進清涼殿,走過瀾若衣身邊時,連灼說:「老鳳凰不是你一個人的,醒醒吧。」 瀾若衣攥緊了雙手,指甲都掐進了肉里,內息洶湧,恨不能把顧遙知扯成碎片,但是有連灼護著,她絕對辦不到,回身眼看著清涼殿的大門一開一合,連灼和顧遙知
走了進去,等她想要進去的時候,殿門又將她再一次拒之門外,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嫉妒!
顧遙知泡了茶來,連灼和梵生在書房裡說話,梵生擬好了文書,等松翁回來就呈遞給天帝,以成全四皇子為由,收回瀾若衣主事姑姑一職。
連灼有些想不明白:「瀾若衣腦子壞了嗎?一回來就等不及想除了遙知。」
「瀾若衣一定有著別的目的。」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命輪之鏡里看不出來?」
「嗯,瀾若衣和四皇子有染,脫離了命輪之鏡定下的命數,瀾若衣接下來想做什麼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染??」連灼一時半會沒能緩過來,心裡裝著老鳳凰卻和四皇子有染,瀾若衣怎麼就做得出來??
顧遙知也是愣了半響,瀾若衣把四皇子當備胎?佩服!
梵生讓顧遙知去把硯台洗乾淨,有意支開顧遙知,然後對連灼說:「一定還會有事發生,這段時間你就在華桐宮住下。」
「行,住下是小事,但你要跟我說清楚,你忍瀾若衣很多年了,一再看在各種情分上,這次為什麼沒能忍住?你來我仙山時還說不打算動瀾若衣。」
「此一時彼一時,攆了瀾若衣也好,至少華桐宮清靜。」
「沒別的原因。」
有。
他心裡清楚,但又沒說出來。
『她是凡人,凡人!過上幾十一百年就會老死!』
如果她沒能順利拜入連灼門下,他不曉得還能把她交給誰引入仙途,任何人都沒有連灼讓他放心,但是她不修仙,她就會老死在華桐宮中。
瀾若衣這句話讓他害怕,從而讓他憤怒、衝動,明知不宜在這個時候攆走瀾若衣,又還是這麼做了,關鍵到現在他還不覺後悔。
他是九霄琉璃,不信保不住連灼和顧遙知的師傅緣分!
「老鳳凰,瀾若衣至始至終都沒相信遙知是太歲,這麼一走,必定想方設法戳穿。」
「瀾若衣不走也會這麼做,不過是早與晚的區別。」
「都怨你桃花太旺。」
「不說這個,夜青時送回九重城了嗎?夜凌有沒有異動?」 「還好,出了九重天沒多遠就碰到夜凌,夜青時沒有大礙,夜凌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起兵,看得出來夜凌很想生下和夜青時的孩子,我所擔心的也不是夜凌,而是夜青時
,他不是沒有能奈,只要起了心控制九重城大權,他一定能做到。」
「那就隨夜青時吧,九重天和九重城本就會有一戰。」 「可是,老鳳凰,九重天的儲君之位懸而未決,皇長子志在必得,二皇子,三皇子,不甘示弱,四皇子就不用說了,最狡猾的就是這小子,神官仙使們忙著擇主而居,
表面維持著一團和氣的假象,私下裡頻繁走動,誰還想跟九重城打仗?鬧得內憂外患,四海不平,也就五皇子的母妃出身低微,南兮最為年幼,這倆小子讓人省心些。」
「那你還不多疼疼南兮,別動不動就往南兮身上招呼。」
「我是為了把南兮的皮磨厚實些,上戰場的時候經得住打。」
「儲位之爭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插手,見了就煩,我也沒有少見,爭來爭去都是那些招數,玩不出新花樣來。」 「還是天帝那會輕鬆,沒得爭,」連灼說,本來要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的,看見顧遙知洗好硯台走來,連灼和梵生都打住了這個話題,喝了口茶說:「很快就能喝到瀾若
衣的喜酒了吧。」
梵生說:「四皇子求我成全他,想來心急得很,估計左右不出一個月。」
顧遙知沒有插嘴,給倆位大神添茶,自己倒一杯,坐著邊喝邊聽倆位大神聊,連灼說:「夜青時的喜酒我們喝不成,就好好喝喝瀾若衣的。」
「你不給瀾若衣送份賀禮嗎?」
「已經送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送了瀾若衣一番苦口婆心的話。」
顧遙知聽得喉嚨一嗆,不帶這樣玩幽默,剛剛差點把瀾若衣氣死好不好。
連灼還逗顧遙知說:「遙知,你看老鳳凰多疼你,為了你把瀾若衣都攆了,你如果不以身相許,哪對得起我們老鳳凰。」
「上神,」顧遙知投降:「饒了我吧,我心臟不好,容易嚇出病來。」
梵生白了連灼一眼:「一天不胡說八道你要變啞巴?」
「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當真它就不是事兒。」
「你如果很閑,我們切磋幾招?」
「行啊。」
連灼擱下茶杯,這就去牡丹花下挖一壇酒出來,梵生縱身一躍落進花叢,奉陪到底,被灌醉的人反正不會是他。
顧遙知像上次一樣負責裝酒。
【宿主,司戰之神的話沒毛病,九霄琉璃其實挺心疼宿主的。】
醉酒後到掛機前,如意加油添醋的說給顧遙知聽,顧遙知聯想出自己的睡姿,臉紅,以後把自己綁起來睡覺。
【九霄琉璃給人的感覺很冷漠,其實他是暖男,宿主覺得嗎?】
覺得。
梵生的舌頭經常像浸過砒霜一樣毒,但在他內心深處,他始終是慈悲的神尊,憐憫著她這隻凡人。
「如意,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
【嗯嗯。】
「心情有點沉重,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還有呢?】 「我發誓,絕不辜負每一個相信著我並關心著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