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零落
青魚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我倒是有些好奇夜傾淵是個怎樣的人物,能讓她和你都如此看重。不過我想,一定不會讓我失望。”說著看了盛子元和盛子淩一眼。
其實青魚未說完的話是——因為已經見過的兩人,都名不虛傳沒讓我失望了。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會是他。”盛子元,“暗夜又不止一個夜傾淵。”
“是他,夜臨天。”盛子淩最後說出了這個人名。
其他三人都詫異。因為照他們的認知,盛子淩應該從沒有與夜臨天有過什麽交集。
盛子淩解釋,神情和語氣難得的肅然認真,“在無回穀,我見過他,武功和氣場都難得一見。確實是和傳聞一樣不容小覷的人物。”
青魚接話道:“我剛才和盛子元一起進去裏屋,在梳妝台的地方似乎有翻動的痕跡。據盛子元所說,屋內有一個妝奩不見了。”
景榮去看盛子元。盛子元與景榮對視,道:“是夜傾淵送的那個妝奩。”這個妝奩兩人都是見過的。
青魚見盛子元對尹千城的私人物件如此熟悉倒也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反倒是傳說中的夜傾淵對待尹千城的情誼越發讓他好奇。
景榮說著從懷裏拿出引魂燈盞,“其實也不用這麽麻煩猜來猜去,她身上濃鬱引魂香的香氣已經足夠我們追蹤她了。”
燈盞很小巧精致。景榮指尖拂過燈盞燈芯位置,燈芯一瞬就被點燃了,燈芯發出幽暗微弱的光。那光卻引出空中纏繞不斷的幽暗又漂浮的細絲,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這燈盞是栢顏之前從伽若山煉出引魂香趕後來順帶帶過來的。又因為他去東延而不是跟在尹千城身邊所有交給了景榮。
青魚心裏終得放鬆下來,道:“我對即將到來的暗夜之行有些迫不及待了。”
正說著,暗鋒突然而至,落到盛子元身邊道:“成德帝下令宣主子和淩王,奇公公估計快到這裏了。”說完不見了蹤影。想來讓暗鋒現身已然很不容易了。
盛子元與盛子淩對視了一眼。
景榮一瞬想說什麽卻是動了動唇沒說話。青魚似是察覺到景榮所想,接過話茬道:“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裏處理後續事宜吧。畢竟盛子豐和花忘塵的事還沒有完全處理完畢。至於尹千城,如果說有什麽人能第一時間找到她便確保她安全,必然是我伽若山人無疑。”
這一次,在人前青魚並沒有喚尹千城為稱呼疏離的主子,而是如盛子淩一般直呼其名,卻又與盛子淩喚她全名的情緒不同。其實景榮該是很了解的,青魚從來喚那女人的稱呼都不固定。
盛子淩從來喚尹千城全名,是那種霸氣擠兌的稱呼。
盛子元一直喚尹千城十四,因為這是他和她之間獨有又相關的稱呼。他已在稱呼上勝過所有人。阿七,十四。就好像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景榮從十年前就喚尹千城為女人,霸氣的,不服輸的,不耐的。
盛子豐素來喚尹千城為千城,溫潤,自然,親和。
沒有一個人向青魚一樣,一時主子,一時尹千城,一時你,一時她。
收回雜緒,景榮複雜得看了青魚一眼,後者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灼熱的視線一般始終沒有移過目光來。
這時奇公公和另外一個宮中有些輩分的姑姑如暗鋒所說急急來了。因為陣法的緣故,奇公公兩人並沒有進去院子裏。其實他們沒能進來的原因除了不會武功,還有就是:這兩人不似夜臨天懂陣法,也不似花拂雪懂尹千城布陣的一些習慣。
盛子淩瞧見那姑姑麵色一僵,因為那個姑姑是他母妃良貴妃身邊的人。他始終還是沒有做到他母妃對他的期待,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皇位繼承這件事來。
得知尹千城死在無回穀的時候,雖然隻要冷靜哪怕一絲半點就會發現那是謊言,卻還是義無反顧離京趕去了,又在無回穀前拚死闖陣。這一次,知道尹千城可能遭遇危險前去暗夜,也知道此時父皇病重逆反勢力才定,還是下意識想要親自去找尋尹千城。
“走吧。”盛子元向前移了兩步,身形錯開院內的三個人,所以三人都隻能看到他孤傲獨立的背影。他看著院子裏的兩人,卻又好像什麽也沒有看,“景榮,這次隻好勞煩你了。”
景榮一改之前對盛子元的責備,聲音淺淡,道:“自然。”
因為尹千城對盛子元毫不掩飾的心意,所以景榮接受他二人兩情相悅的事實,所以每每有什麽事總是自然而然理所應當將尹千城的安危歸結於是盛子元的責任。於是不管事情是不是和盛子元有直接關係,景榮都是像今天這件事一樣遷怒於盛子元。
另外,介於他對尹千城的複雜情愫,他在麵對尹千城危難的困境時,對盛子元的責備,其實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吧。以為若是盛子元不能保護尹千城,那麽盛子元或許並不是最適合她的良人。而或許尹千城終有一天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可是沒有誰是誰的責任,哪怕盛子元心底也覺得自己該為尹千城撐起一片天,讓女子優容無雙。但尹千城不是誰的責任和負擔。驕傲如她,亦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景榮從今天這件事上才想清楚了這一點。
其實在皇宮與盛子豐對峙的時候,盛子元實實在在感受到大殿不遠處的女子。不是通過武功,隻是因為他熟悉她。那種熟悉和親近感,不需要憑靠其他外物。但是最後她顧忌他先行離開,他因為盛家的事不得不留下來繼續處置相關事宜。現在,女子又發生這一係列的意外而落不明,他和她一次又一次擦肩而過。
其實是在意的。很在意這樣明明十分靠近又一瞬相隔天塹的距離感。
盛子元徑直走了出去,出去的步伐很急,好像不快點離開這裏下一刻他就會反悔一般。待盛子元身形不見,盛子淩也離開了。
紫苑隻剩下景榮和青魚。
“我去處理那個早就該死在無回穀的人,你先去暗夜。這盞燈交給你。”景榮將引魂燈遞給青魚,“期間聯不聯係杜若和蟬蟬你自行做決定。所以雲雀從現在和你一起行事,我在暗夜的勢力也都隨你二人調遣。”
作為伽若山的三個修習者,他們三人分別在四國中的一國的勢力是不可估量的。東延的暗樁以栢顏為最,鳳朝和從前的高勳國的暗樁以尹千城為最,暗夜的暗樁歸屬自然是景榮。這也是對他們修為的一種考驗。
當然了,由於這三人關係深厚,所以你借用我的勢力我借用你的勢力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就比如上次因為戚無憂侮辱尹千城事情,栢顏便是借用了景榮在暗夜的勢力。
雲雀是景榮從不離身的隱衛,對景榮的意義就如青魚等人對尹千城的意義。青魚隻是穩穩接過引魂燈,道:“我知道。”
這是有記憶以來景榮和青魚說話最是和和氣氣的一次。也都究於尹千城的失蹤。
這邊景榮急於找的人及時從紫苑遁走,處境也並不怎麽好。
京都一道偏僻巷子裏,一紫一粉紅的身影慌亂得向一個方向穿梭奔走。若是有人看清這兩人得容貌,必然會發現這兩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這兩人正是花拂雪和花拭淚。
“姐姐,為什麽我們不將計就計說尹千城在我們手中?明明她現在失蹤了誰都找不到。隻要隨意尋件她的飾物必然能取信盛子淩等人,這樣一來我們原先挾持她的目的不也能達到嗎?”花拭淚被花拂雪一把牽過拚命得前行,同時不忘這麽問著。
花拂雪雖心下焦急又害怕,嘴上也沒閑著,“你以為盛子淩和盛子元都是吃素的,尹千城是不是被你我抓去的都分辨不出來。就算他們愚拙被我們蒙混過關,還有景榮。”說道景榮,她整個身子都忍不住害怕得戰栗,“景榮他有無論如何都要除掉我的理由。所以我必須逃。”
花拭淚倒也沒問她姐姐口中必須的理由,而是覺得她姐姐有些擔憂過頭了,不禁腳上的速度也放慢了下來,“景榮在這麽厲害這鳳朝京都又不是他說了算,何況哥哥又不是單純的商人,哥哥在京都乃至鳳朝的勢力也不是說的玩鬧的。”
花拂雪怎麽會想不到她的心思,幹脆放鬆牽帶著花拭淚的手,順勢停了下來“那是你不知道景榮不知伽若山,伽若山若是要找一個人,還是找如我這樣在伽若眼皮子底下待了這麽多年的人更是易如反掌。”
“喲,你死到臨頭還有些覺悟,看來不會糊裏糊塗就赴黃泉了。”半空傳來涼薄的嗓音,猶如修羅地獄而來的奪命符。不是景榮又會是何人呢。他自半空高的屋頂而下,飄落之時一襲鮮豔紅衣,還有帶著血絲和恨意的雙瞳,勝過嗜血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