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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見招拆招

  如此正式落座,自然是祝壽的話說來一通。隨後便是各自代表勢力呈上壽禮。不說尹府本就沒什麽家底,就是早些天被一場大火焚毀了個幹淨,也拿不出什麽可以和今晚來自天下各地的奇珍異寶。退一萬步有,尹千城還沒這麽大方拱手讓給不相幹的人。


  而五湖四海的奇珍異寶,尹千城沒見過八百,也見過一千了。於是在眾人獻禮之時,隻打算自斟自飲。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十分合心意的既有酒又有茶。尹千城自然是選了酒。


  案上也有了些提早呈上的膳食。樣式和氣味,都有些熟悉。尹千城不覺微微分了一分心神。


  盛子杉不知道尹千城的心思,好巧不巧提起,“聽說今次的菜膳是請了京都最有名的酒樓醉仙居的大廚來做的。太子哥哥這次倒是懂得另辟蹊徑。”


  恐怕這不是東宮突然懂得了靈活處事另辟蹊徑,而是某人肯將自己手底下的醉仙居借出來。而這裏某人的心思,尹千城自然是看在眼裏,故而沒有搭話。


  尹千城沒有聽到禮官報禮的聲音,卻是一個側目看到了此時太監呈上去的托盤。咣當一聲,她手中酒杯便滑了出去。


  最先看到她異樣的理所應當是盛子杉,“怎麽了?”她隨著尹千城還未收回的視線看去,“東延呈上的賀禮啊,賀禮都被綢布封著沒有拆開。難道千城能透過綢布知道裏麵的賀禮,被其震驚了?”


  這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小呢,就是成德帝一方的眾人都沒有被這意外打擾,說大呢,就是尹千城所在一列的幾個盛姓王爺都紛紛向這邊移來。


  盛子元極為敏銳的將視線放在了宮人呈上的托盤。


  “被酒嗆到了。”尹千城已然麵色如常。


  盛子杉不疑有他,取笑道:“我先前見你毫不猶豫取酒,還以為千城必然有好酒量。怎知卻會被一兩杯酒嗆著。”她含水似的清眸又是一轉,“不對呀。五哥說你是杜康中的好手,和他這個七尺男兒都是不遑多讓的。”


  “盛子淩什麽時候變成長舌婦了?和你一個女孩子說道這些。”尹千城被盛子杉如此赤裸裸揭穿,自然是十分不滿罪魁禍首的盛子淩。


  不知是不是因為人們對於說自己的壞話都特別敏感還是如何,盛子淩幽幽得聲音傳來:“尹千城!”


  隔得近的盛子逸等人卻是一旁偷笑。


  尹千城眼風偏了偏,卻沒有看向盛子淩那邊。


  盛子杉卻是覺得兩個人有趣,抿著紅唇,若有所思笑著,也就忘了問及這一杯酒的初衷。盛子杉好心去看她的衣裙,本來想著酒杯順勢打翻必然會沾濕她的紫衣,卻不想根本沒有看到酒漬沾濕之處。“咦?你的衣裙不是應該被翻出的酒水浸濕了嗎?”


  聞言,尹千城這才發現,“衣料不同。”心下不禁暗自讚歎景榮一手針線更加精進。若是以後沒有這個專屬裁縫,不知道她可還會看上其他人做的衣裳。


  盛子杉這也發現尹千城衣著不同。她好歹也是公主,從小衣著也是華麗精致,算是有些眼力勁的,看尹千城身上衣裳的布料款式卻是從來未曾見過的,問道:“你自己做衣裳?”


  被問及的人無奈搖頭,“對於女紅針線,我一竅不通。”


  “不知道尹小姐這邊出了什麽有趣的事?”卻是從對麵首席的月朔口中傳來的詢問。


  尹千城倒真沒想到這一幕會被月朔看了去。


  月朔坐在對麵一列的第一席,與尹千城兩人所在的席位也算是謝著些距離。若是沒有特別關注尹千城這一邊,又怎麽會如此湊巧看在眼裏。


  此時宮人早已到了老壽星太後麵前,故而兩列坐席之間並無遮擋。饒是兩列之間隔了些距離,被月朔這麽喊了一嗓子,該聽到的人也自然是聽到了。


  尹千城在抬眼之際早已端了重新添置的酒杯,道:“不過是覺得東延呈上的壽禮,連外麵裹布係的結繩都很是不同。”


  “這是自然,以顯示我東延的誠心。我也很是誠心的來到鳳朝。”月朔話裏有話,似是借此表明自己昨夜最後一句話的真心。


  尹千城此時也無暇注意月朔話裏的深意,隻心裏暗歎:這個人太不上道了。


  “那結繩乃鳳來所備,難得能入南潯王的眼。”微末鳳來卻像是聽到了尹千城的心聲,插了一句。


  微末鳳來身邊的月朔卻是有些不解女子這麽會在這個時候發話,不過好在這句話沒引出什麽他不想看到的局麵。但還是帶了威脅之意瞥了女子一眼。


  女子自然能夠感受到來自‘月朔’迫人的暗示,麵上卻是不露一點怯弱。


  這也是微末鳳來身上月朔十分看得入眼的一點——無論什麽時候都將皇家該有的儀容氣度保持的無懈可擊,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副順從謙和的模樣。可是月朔知道,這個女子並不是表麵上所看的任人拿捏。


  “鳳來殿下過謙了。”尹千城禮貌回之。


  微末鳳來嗎,她記下了。


  “那個繩子有什麽特別?”盛子杉沒有看出什麽來。


  “沒聽出來我是故意起了個話題?難道直言說我們在討論女紅?”


  盛子杉不能理解,“女子討論紅女也沒什麽啊。”


  “可是我是個不會紅女的女子。不能在他國使者麵前丟人。”


  “……”盛子杉反應了半晌,“難怪五哥說你不是女子。”


  “你和盛子淩走的很近?”


  “東宮總是有很多事也最古板,而且因為身份我都不怎麽叫他大哥。二哥性子很好就是除了兵法什麽都不感興趣;六哥好是好,總覺得缺了點什麽;而且我就沒能有什麽時機和這兩個哥哥相處。”


  “七哥看起來冷冷淡淡的,而且經常都不在我們的視線裏。九哥待人都很溫潤君子。五哥最是投我的脾氣,所以我一回來就向五哥打聽你了。”


  從盛子杉這番話中不難聽出一些信息。算起來盛子崖和盛子豐的生母齊貴妃雖如今位及四妃之一,但到底還是在最開始深受後宮女子的不屑。隻因為齊貴妃是出身普通低賤的侍女。


  盛子杉生母在其出生時就難產而死,所以她自幼養在王皇後身邊。王皇後自然是沒喲讓盛子杉與其來往過密。


  但就是這一個小小侍女所出的兩個兒子卻是十分能幹,一個是將軍,一個名聲斐然。齊貴妃算是母憑子貴的典型了。


  如此又不得不想起盛子淩。盛子淩算是子憑母貴的例子。良貴妃的母族勢力,即使在盛子淩刻意不努力的情況下,也使得良貴妃在後宮備受恩寵位及四妃之首。


  還有就是盛子元,他到底是真的本就冷冷清清,還是因為有意無意淡出人家的視線才顯得冷冷清清呢,又有幾個人真正知道其中關竅。


  尹千城還在想著,就感覺手臂被人撞了一下。回過神,還沒有看向給自己提醒的盛子杉,就聽到有人不知怎麽將話題轉到此:“哀家瞧著皇家血脈也是殷厚,幾個孫子卻是除去太子沒一個是省心的。今日恰巧太子妃身懷六甲免了賀壽。哀家也不怕三國的使者在此笑話。”原來是太後語重心長得說到的幾個皇孫的終身大事。


  想來長輩都十分喜歡操心晚輩的終身大事。


  隻是這和尹千城有何關係,盛子杉何以要讓她來瞧瞧他們皇室的各中事宜。


  “皇奶奶這話說的。皇奶奶還這麽硬朗,我們幾個在您眼裏就跟孩子似的,如何急著談論這些。”盛子淩說道。


  “老五你可別跟皇奶奶打太極。你還說,你的風流事哀家耳根子聽的最多了,卻是從來沒有正形!”太後似乎還有些嗔怪。


  “您都說我是老五了,二哥不急,我們自然是不急的。”盛子淩也是有些不厚道。將所有事一下子推給了盛子崖。


  “老五你也別拿長幼來糊弄哀家。”太後果然不是吃素的。盛子淩費盡心思也是沒能與其插科打諢拖延過去。


  “皇奶奶,這可不是您一個人所慮,主要是我們兄弟幾個姻緣未到。”


  太後正想說什麽,卻聽人道:“本世子雖來鳳朝沒有幾天,卻是聽聞了一些關於鳳朝新貴的風流韻事。似乎並不想淩王所說姻緣未到,連帶著排在最末的九皇子都是有些軼事的。如此借著貴國太後的壽辰,倒是可以促成一些好事。”


  說話的正是戚無憂。


  尹千城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聽說三年前兩國交換質子也是逸王自動提出前往。若說起來,要是按理,去的應該是體弱的元殊王。難道是因為當時鳳朝最後的領將是尹小姐?”


  戚無憂說話倒真是毫無遮攔。直言質子之事本就是國家派出的可有可無的棋子。


  但尹千城十分看不慣有人打盛子元的臉,“戚世子這句話就不對了。照你的話,元殊王體弱,我鳳朝就得讓他前去一國做質子?難不成是想說我鳳朝是棄車保帥無情無義做派?”


  這句話就是四兩撥千斤得拔高事情言重性了。


  尹千城似乎還沒說盡,“再者逸王自動提出前去高勳,不過是因為逸王身為皇室成員以身作則為百姓做力所能及之事。”


  戚無憂還有後招,“聽說南潯王之所以會在質子交換之時與那個高勳的青陽公主打了一戰,是因為青陽公主喜歡盛子逸向南潯王挑戰。更有逸王在高勳三年與南潯王從不間斷的書信來往。”


  “一月前鳳朝與高勳的交手不過是青陽公主與本王比試,算不得什麽。子逸在鄰國為質子艱辛異常,書信來往再平常不過的事。”尹千城這個當事人顯然還是有些陳述事實的資格的。若說昨天是沒有機會讓她道出這些,那她今日必然不會讓旁人說什麽便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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