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浮音說書
五人踏入浮音茶樓的時候還有些早,浮音茶樓每日一次的說書還沒有開始,也因為這個原因客人有些少。
浮音茶樓有兩層,說書人在一樓大堂正中間有一個獨立的小高台。眾人挑了一張二樓邊正對著說書高台的桌子,視線極好。
剛落坐,隨行上來的小廝堆著笑問道:“五位客官是品茶、對弈還是其他?”
尹千城微微挑眉,問道:“其他是指什麽?”
小廝看向說話的紫衣銀發,這一看便生生失了魂魄。這紫衣銀發的個人魅力眾人是著實見識到了,盛子淩大聲咳了一下,其他人隻是忍著笑。小廝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臉上還有緋紅,片刻恢複如常,道:“一聽就知道這位姑娘是初次來到我們浮音茶樓。本茶樓不同於一般的茶樓,不僅提供一般茶樓能提供的茶中佳品,說書先生每天一個故事,還有與琴棋書畫有關的活動,提供筆墨紙硯及各類樂器。有客人在此對弈找到知己好友,有客人在此彈琴得到重金打賞或達官貴人引薦,所以本茶樓是真真正正的風雅去處。”
紫衣銀發偏偏頭,提出疑問,“若前來茶樓的是不懂琴棋書畫和對弈、附庸風雅的人,那你們豈不是既要要白白糟蹋了那些樂器佳品,又不會因此名聲大好招攬到更多的客人?”
“姑娘確實是個心思縝密的,但我們掌櫃的也考慮到這些。所以隻要是在本茶樓彈琴、書法和作畫等,都會向全茶樓的客人公開,如果得到超過一半客人的稱讚,本茶樓分文不取;如果沒有一半的稱讚,就需要付相應的銀子。”
紫衣銀發起了戲弄之心,問道:“那貴茶樓可是有湖筆、徽墨、宣紙和端硯?或者綠綺、獨幽和焦尾琴?或是君山銀針、大理雲南的普洱和蘇杭的碧螺春?”
小廝雖分不清女子說的這些,但聽到最熟悉的蘇杭碧螺春也知道都是十分上好的東西,先是尷尬對著女子訕訕一笑,卻也還算機靈,道:“本茶樓自然是不缺好東西,若是姑娘真有這個興趣,小的自去請示我們掌櫃的。”
“我也隻是問問。掌櫃的必然是個有趣的。”
“我是不是個有趣的我不知道,不過姑娘若是有興趣,小店提供的筆墨紙硯出自一品軒,樂器雖不見得在名琴榜,但琵琶琴瑟笛蕭樣樣俱全,平日恩施玉露,烏龍和西湖龍井等順序排來。可以為姑娘推薦一二。”這話隨著上樓梯的腳步聲慢慢響起。待話音道完,掌櫃的也在眾人麵前露了廬山真麵目。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容貌沒有那般傾城傾國驚世不凡,隻是尋常的眉眼,但總體五官聚在一起卻讓人覺得十分有美感。女子一身普通的黑衣,頭上唯一的裝飾白玉簪完美得化解了黑衣的沉重死板,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符合妙齡女子該有的生氣顏色。
黑衣女子站定,小廝喚了聲:“掌櫃的。”
黑衣女子朝小廝點了點頭,之後看向坐著的五人,“各位好。易似水。”這算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了。
花忘塵和盛子豐皆禮貌得點頭致意,花拭淚朝易似水狡黠笑了笑,盛子淩隻是初時掃了一眼便沒有其他。
畢竟事前刁難小廝的是紫衣銀發,紫衣銀發道:“我姓尹。易掌櫃必然是十分的風雅之士。”
易似水自然也早就打量過幾句話將自己吸引至此的女子,對這位紫衣姑娘的隨性有些好感,“尹姑娘這話似水不敢當。不過是掙幾兩薄銀養家糊口。”
紫衣銀發看了看花拭淚,道:“那我就做主了。”說完看向那一旁待命的小廝,“小二,一壺金駿眉和一壺甘菊茶茶,幾樣浮音的招牌點心。”
小廝點了點頭,“好嘞您嘞!”說完蹬蹬蹬下了樓,一邊下樓還一邊重複吆喝了紫衣銀發點的茶。
易似水隨意問道:“尹姑娘喜歡喝甘菊茶?還以為會是其他?”
尹姑娘笑意不減,“易掌櫃確實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隻通過麵相就能估摸喜好。甘菊茶是給這丫頭喝的。”
“原來如此。”易似水讚賞得道。能如此考慮身邊人得愛好,確實也是難得之處。
花拭淚笑意嫣然,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城姐姐真細心。”
易似水自然是認識同行的花忘塵,想了想,姓尹且名字中帶城字與花忘塵相識的女子,京都好像沒有吧?
城姐姐未說話,如拍小貓一般拍了拍花拭淚頭上沒有飾物的地方。結果得了花拭淚一記白眼。
此時盛子豐道:“原來千城還記得我和五哥喝金駿眉,有心了。”
尹千城道:“記得一些。”又轉了頭對花家家主道:“還不知道花公子的喜好,花公子不責怪吧。”說得毫不諂媚謙卑。
一旁的易似水心下讚歎,不禁多看了一眼紫衣銀發。
花忘塵笑道:“自然不會,城姑娘言重了。金駿眉生長在極高地帶,產量極少,重要的是茶色剔透,隻一飲便喉韻悠長。我自然是也想嚐嚐。”
小廝此時已去了後院備茶,尹千城問向那立著的黑色身影:“不知每日的說書是什麽時辰開始?”
易掌櫃目光掃到下麵的一樓,此時自門口陸續有不少客人進了茶樓來,“馬上就開始了。”話音剛落,就見一道有些熟悉的玄色身影氣定神閑得朝著說書先生的專屬之地而去,又補充道:“開始了。”
果不其然,一個玄衣男子上了那小高台,深紅色醒木一拍,不論是一樓二樓還是浮音茶樓的跑堂管事都不再言語,眾人手上的話也緩慢了下來。那男子有一雙斜長的桃花眼,好似那雙眼睛能吸入世間所有。本是一番風流不羈的樣子,卻讓人不會說他半點不是。從頭到尾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為他添了無情無欲的意味。頭發未用發冠綰上,卻不見絲毫髒亂,反而因為隨性看著十分舒適。
底下不少女客人暗裏費盡心思換了更接近玄衣男子的位置。這些小動靜高台之上的男子自然是看在眼裏,卻也未有表示,不厭棄不欣喜。
男子一出,倒是讓花忘塵心下一驚,但麵上仍是不露聲色,暗裏去看尹千城的神色。但尹千城此時並沒有看向熱鬧的樓下。花忘塵嘴角微微上揚,好似沒有什麽事的專心向別處了。
隻聽玄衣男子道:“不知各位看官最喜歡聽什麽故事?”
說書的玄衣男子說過第一句話,尹千城才慢慢動了眸光到那一方小高台,漫不經心得說道:“沒想到易掌櫃茶樓裏的說書先生也是這般姿貌不凡。”
易似水沒想到尹千城會如此落落大方的誇讚男子的容貌,不過心想這也符合她給人的自然不拘,接話道:“確實。不過這位先生隻是臨時來的,平時樓裏鶴發長須的說書先輩必然沒機會讓姑娘如此稱讚了。”
因為尹千城的一句誇讚,花拭淚此時也看出,那說書的男子正是昨日跌坐尹千城馬車前的人,試探的問道:“城姐姐,你可是認識那個說書先生?”
尹千城側了側頭,道:“沒見過,卻聽過聲音。”
原來尹千城隻是記得昨日馬車簾外的男聲。
易似水插話道:“莫不是姑娘之前就聽過淵公子說書?”
淵公子?尹千城想了想昨日之事,卻是可以看出他舌燦蓮花適合說書,道:“還真是。”昨日馬車前一番對話,也不是誰都能說得既輕佻又不讓人挑出錯的
一旁的花拭淚對尹千城的回答十分不解,同樣知道事情經過的花忘塵倒隻是笑了笑。一時便沒了對話。盛子豐和盛子淩卻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