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重逢
這時遲遲未上的早膳也終是在掌櫃的兩眼專注下給端了上來。本來三人份的自然早早換成了五人份的。
本來隻有三人的時候紫衣銀發是坐在花家兩兄妹的中間，此時五皇子盛子淩坐到花拭淚左手邊，六皇子盛子豐也順著坐到了盛子淩身旁。
素來皇家大族管教森嚴，有食不言的規矩。不過三五好友出門在外自然是不必如此守規矩。花拭淚早就覺氣氛有些沉悶，終於找到點話活躍氣氛，“這醉蝦清粥未像尋常做法放入薑蒜等輔料，更加了百年花雕，卻依舊將蝦的鮮味完全保留。醉仙居果然是名不虛傳，今天沒有白來。”說得欣喜，吃得也是極為滿意。
盛子淩接話道：“花二小姐倒是吃中高手。”
“那是！別的不說，吃的，我最是在行。暖城的各色小吃早就被我吃完了。這回來了京城我自然是要將京城的美食全數吃入腹中的。”花拭淚接話，語氣亦是十足十的得意自豪。
眾人被花拭淚說話的語氣逗笑了。
畢竟是孩子心性，花拭淚是有話說話的人，“你們笑什麽，本來就是。”
盛子豐緩和說道，“我們隻是覺得花小姐天真爛漫罷了。不過說來，花小姐可能是第一次到醉仙居所以不知道，醉仙居所有菜品，從來不會用薑。”
花拭淚輕皺眉，不解道：“哦？難道是醉仙居掌勺師傅不喜薑味？”
“個中緣由就無從知曉了。不過真是如此，倒是和千城的口味一樣。”盛子豐巧妙得將話題轉到了尹千城身上。
紫衣銀發本是作著一心用膳閑來旁聽的打算，如此情況自然是不能繼續隻顧低頭吃了，放下瓷勺竹筷，“殿下好記性。”
花拭淚又問：“城姐姐不喜歡薑味？”
紫衣銀發向左手邊側了側，點頭道：“總覺得有點怪味。”
“不知道的還以為醉仙居掌勺的大師傅傾慕城姐姐呢。”
紫衣銀發作勢將左手重重抬起輕輕放下，拍了一下：“不說我不在京都這麽些年，縱然我這個飲食上的偏好也沒幾個人知道，你倒是會拿這件事來打趣的我。”
花拭淚用一手護住紫衣銀發剛才敲打的地方，轉向自己哥哥坐著的地方，帶著哭腔道：“哥哥。”
花忘塵好似知道花拭淚會向自己求救，在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音落之際看向花拭淚身旁的盛子淩，道：“五皇子，我曾聽說過你的一件軼事，也是關於吃的。”
被提到的盛子淩有一瞬的愣神，顯然不知道花忘塵所指何事。
被自己親哥哥忽略得如此徹底，花拭淚很是受挫，但是聽到兩人所說之事卻是來了興致。也就十分幹脆得忘了自己一番苦肉計的初衷。
盛子豐倒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莫不是五哥幼年禦膳房做菜膳一事？”
“正是。”
“花公子如何知道這些舊事？”
“有段時間浮音茶樓就曾在說書人的醒木聲響中講過這件軼事。”
花拭淚十分好奇，“皇子也要做菜的嗎？”
盛子豐笑著解釋道：“是幼年五哥覺得禦膳房菜膳水平欠缺，氣不過去禦膳房自己做了道菜。也因為這樣先是被責備了一番，而後又被誇讚。說來這件事千城也知道，還參與了。”
聞言花拭淚震驚中扭過頭看城姐姐，花忘塵倒是沒有顯露過多的神情變化。
尹千城道：“是鮑汁靈菇扣鵝掌和清荷春筍。”她還記得那天的兩道菜和前因後果。
那是皇家的一次家宴，因為皇上與尹蕭山是幼時故交，又因為尹蕭山是保家衛國勞苦功高的將軍，尹家備受皇恩的在家宴之列。大人們自然是飲酒寒暄、欣賞舞曲沒有多留心膳食，但還是小孩子的尹千城隻得吃吃東西打發時間了。
本來是尹千城向離自己最近的盛子淩抱怨，今日的膳食水平委實太差、必然是大師傅偷懶故而讓小徒兒來練練手如此雲雲。盛子淩比之尹千城最大不同之處在於他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於是二話不說就偷偷將尹千城拉到禦膳房了。這兩位不好惹的主兒到了禦膳房就將一幹人等趕了出去。
等家宴之上的眾人察覺到兩人不在之際，盛子淩剛好命人端上了自己親手做菜膳。皇上對盛子淩是又責又誇，對尹千城倒隻是誇了一番。此事過後，皇宮禦膳房菜膳的水平直線上升，皇宮大部分人的體重也是直線上升，成為當時幾個皇子和尹千城見麵就會拿出來說道的趣事。後來一次，十三皇子如法炮製，卻被皇帝罰去禦書房抄了整本的《皇室起坐言行通則》。
盛子淩現下心情十分好，難得的自我調侃起來：“這應該是第一次本皇子被人談資不是有關驕縱恣意或風流成性。難得。”
這頓早膳促成得有些奇異，結束得卻是和諧。
眾人下到了一樓大堂，照著紫衣銀發的心底想法自然是分手道別分道揚鑣，但兩位金光閃閃的皇子沒有十分自覺主動的開口辭別，花拭淚也絲毫沒有就此‘放過’城姐姐的打算，道：“城姐姐，我們都是昨天才到京城，不如讓哥哥帶著我們到京城有趣的地方好好玩玩？”
盛子淩道：“這提議不錯，你十年不在京，一些不熟悉的好去處值得遊玩。”他的話，倒不同於初見一番話的熟稔，說得客觀而冷靜，如同尹千城般不帶私人感情。此時盛子淩的言辭氣度，才像是素來頗受言官筆諫的驕縱狂傲的五皇子。
盛子豐因為花拭淚的話又一次體現了細心之處，問道：“千城昨日回京不知可是見過父皇了？”果然與眾人關心點不在一處。
紫衣銀發如實回答：“召見在今日正午。接下來就去花公子提到的浮音茶樓吧。”又想到花雪跟著自己有些乏，便道，“花雪，你和鬆若先去德宣門。”
德宣門是入宮的宮門。
花雪本意自然是跟著小姐，想了想，還是聽從了安排。
最後的結果就是五人作伴一同去浮音茶樓。
在無人在意的醉仙居三樓。
一個黑衣少年道：“主子，他們已經走了，據說是去浮音茶樓。”
被稱為主子的男子放了手上的茶杯，點了點頭。
“尹小姐還真是敏銳。我才到窗戶口，她便察覺了。”
“畢竟十四在天若宗待了十年。”
“所以皇上才會召她回京？”
“召十四回來是遲早的事，隻是時間問題，還關乎她願不願意回來。”
“就因為尹小姐在天若宗的十年？可是皇上若是想借天若宗的人力物力，何不直接向天若宗開口，何必隻是召回尹小姐？”
“因為三年前的湯水之戰。”
少年的聲音頓了頓又傳來，“那我們需要做些什麽嗎？”
男子手中茶杯早已漸漸沒了溫度，半晌才道：“我都不知十四為何回來，又能做什麽呢？罷了，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