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甜蜜的懲罰
眼淚是幹淨而純潔的，可以重刷掉這世間一切的汙垢。
當大夫將頊陽的死因詳詳細細告訴天靈的時候，她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疲累的身體，徑自倒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生。她似乎成為了一切的根源。所有的罪孽都得由她來背負！
“覺得很難過對嗎？”
煙霧迷蒙，層層霧靄遮蔽視線。看不清楚前路，甚至伸出手掌，連五指都分辨不清方位。然而，一道聲音卻清亮的恍若黑暗中的一道光，好似能夠打破眼前的迷茫，直指一切的核心。
“你是誰？”天靈在原地打轉。
周圍被霧霾籠罩，她什麽都看不清。
然而，眼前卻閃過無數畫麵。從前一世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再到這一生中所經曆的種種。每一件事情之間，好像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控著。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它背後所存在的因由。
哈哈的大笑聲響徹在耳邊，天靈收斂神思，眸光在一瞬間變得冷若冰霜。
不管這人是誰，想要將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是絕不可能的！隻能說，他找錯了對象！看錯了人！
她天靈從來都不是可以任人宰割而絕不還手的人！
“天地一沙鷗罷了！”聲音帶著幾分蒼老的音色，卻又蒼勁有力，讓人猜不透年齡。
大笑聲依舊不絕於耳，天靈四處看著，尋找著那人的方向，偶然一陣微風，極細極細地拂過她的麵頰，她猛地伸手，一個簡單的擒拿手，便將那人緊緊地鎖了起來。
白色長袍，須發皆白，這人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以外，居然全是白色！那是她最喜歡的色澤，隻可惜，這樣的顏色最容易被鮮血染得觸目驚心！
天靈黯然。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女娃竟如此厲害！果然不愧為萬物之靈啊！”那人依舊肆無忌憚的笑著，全然沒有半分人已經被天靈捲住的自覺。話音剛落，天靈正冷笑著，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剛剛緊緊抓著的手臂竟一下子縮了起來，而那人長袖一揮，便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長袖揮出，濃霧散盡。眼前便出現了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手執一根白色拂塵，仙風道骨。
他捋了捋頷下的胡須，繼續道：“丫頭，別擔心，我可不是什麽壞人！”
“誰知道呢？！壞人的臉上又沒寫‘我是壞人’四個字！”
天靈撇了撇嘴，看著眼前的老頭，心中卻已經肯定得知道，眼前這個不知年歲的老者，絕不是敵人。但至於是不是朋友，她卻沒有辦法肯定了。這個世界上，可以讓一個人幫另一個的理由有很多，而究其最重要的一點，也不過就是共同利益的驅使。
她看不出眼前這位老者所求所圖，卻知道自己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即便那幾乎是一件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人死不能複生，這可是連三歲的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就別妄想了！”
那老者看著天靈，滿臉的笑容好像可以看透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心。
天靈滿臉戒備。
這個人居然能夠猜透她的心思？
“別那麽緊張。我說過了，我不是壞人。當然，也不會是你的敵人。你就放心好了。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呢，隻是因為不想看著你這麽一日日的折騰自己罷了！以你的資質，是不該被心魔所控製的。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若是你現在就自暴自棄，那豈不是給了別人借口，也使得這片大陸再一次陷入無盡的爭奪，倒是死傷的可都是無辜的百姓！”
老者終於不笑了，滿臉嚴肅的神情卻看得人不由也正了心神，斂了滿肚子的疑惑，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位老者口中的所謂無辜百姓的身上！
她不知道靈煉大陸這樣分裂的情況到底持續了多久。但是，她卻明白，一片大陸，若是長久的分割，那麽爭奪戰也總是無可避免的。而戰事一起，受苦的永遠都是普通的百姓！
隻是，她又能做什麽？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又能做什麽？如今的她，甚至連自己都已經快要管不了了，又能管得了誰？又哪裏顧得了那些百姓的死活？！
“那又怎麽樣？我即便被心魔所控製，也同旁人沒有半點兒的關係。再說，我是否自暴自棄，是否給了別人借口，這片大陸會不會再次陷入無盡爭奪，會不會有無數人死傷，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本來就並不屬於這裏，我會出現在這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我又何必為這裏的人勞心勞神？！”
雖然話從嘴中說出來是這個樣子，但是，天靈卻還是被那老者的話說動了。她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討厭被別人控製罷了。但是，卻並不代表，她會真的拋下這批大陸上的百姓不管，而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的人因為戰亂而受苦受難。
“你會不會作為旁觀者去看，你自己心裏一清二楚，也不需要我點明。我來這裏，不過是來幫你，助你一臂之力，讓你看清楚所有的真相罷了。”
老者神秘一笑。他相信，上天選定的萬物之靈，絕不可能是個拋下百姓不管的自私自利的人。她一定擁有一顆博愛而堅定的心。
“你所看到的，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劫數，是每一個人的劫數。但是，因為你的出現，而讓他們得到了什麽，你可以自己來看。這一切，都是沒有你的出現，將會發生的事情。”
空氣中，莫名其妙出現的畫麵令天靈不由一怔，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她清楚的看到，從她出現在這個大陸上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便都在發生著改變。
那場屠殺中，鮮族屠殺，幸存一人。兩軍對峙，寒暑平原，因為她的出現而阻止了一場屠殺，也因此無意中救下了頊陽的性命。
“他的生命本來在那一日便已經算是終結了。是你救了他，他才又多活了這麽長時間。你以為是自己害死了他，可是其實，他的命從你們第一次相見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完全屬於你了。他因你而生，因你而亡。天靈，所有的一切都有它本身發生的因由，而你便是救萬民於水火的萬物之靈。沒有人會因你而死，卻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生！”
天靈呆呆地看著眼前空氣的天幕中的一幕一幕，那張熟悉的笑臉讓她不由窒息。
……
所有的一切都有它本身發生的因由，而你便是救萬民於水火的萬物之靈。沒有人會因你而死，卻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生！
……
真的不會有人因她而死嗎？
正要轉頭再去確認，耳邊卻響起龍煉的聲音。
“.……天兒，我知道你很難過。在你心裏，頊陽一直都占據著重要的位置。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麽折磨自己？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你這個樣子，我好心疼……”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天靈的心猛地一顫。
龍煉在哭？！
這個意識剛剛進入腦海，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在昏迷當中。那麽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難道僅僅是一場夢？還是.……
來不及細想，接二連三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的溫熱液體讓她的心緊緊揪著的疼。她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眸子，疲累中透著滿滿的心疼。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龍煉哭。以往的他，就算再難過，也會努力壓抑著情緒，從來都不曾允許真的哭出來。可是現在，卻因為她在折磨著自己而心痛，而流淚？
天靈，你太過分了！你居然讓一個男人，一個你深愛的男人，因為你而落淚？！他是一個多麽堅強，多麽要強的男人，你到底是做了什麽？！
無法控製的自責。她無法原諒自己竟可以傷龍煉的心至此！
“煉……”喉嚨火燒一般得疼痛。她努力平衡著，用唾液濕潤著，終於再次艱難開口，聲音雖然喑啞，卻終於可以讓人聽到，“煉……”
兩聲呼喚，一聲聲敲擊著龍煉此刻已經有些脆弱不堪的心。天靈是他的全部，若是沒有了天靈，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要怎麽活下去。
可是，現在他聽到她在叫他！她在叫他！也就是說，她已經醒過來了！她聽到自己的呼喚了！她感覺到自己的擔憂了！
“天兒，你終於舍得醒過來了！你嚇死我了！若是沒有你，我要怎麽活下去？！”半指責半心疼的話語，聽得天靈的鼻子不由一酸，眼眶發澀，眼淚便止也止不住得落了下來。
“煉，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嗎？”
她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再加上之前的時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他說話了！這仿若久違了一般的聲音，如同天籟一般，讓他留連。
真希望，一輩子都聽到她的聲音，一輩子都可以將這樣的聲音收入耳中！
“那你以後不準再像這次一樣不理我，要經常跟我說話！”
拭幹眼淚，龍煉第一次覺得在這個女人的麵前即便沒有了尊嚴，即便沒有了身為男子的一切都無所謂。隻要對麵的那個人是她，就算要了他的性命，也是無關緊要的！
“那我豈不是得累死？！”
天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個男人，真是的！才幾天不見，有必要做出這麽一副好像幾輩子沒有見過她的樣子嗎？！還要經常跟他說話，那她豈不是要累死？！有他這麽懲罰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