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心

  長夜漫漫,彎月如溝,它身畔零星地點綴著幾粒微小的繁星,唯美卻不失溫馨。


  即便已是入夏的時節,晝夜溫差還是極大的。


  好在一旁的篝火不斷,才讓傷病中的譚鬱感覺好受些許,他的確是抗寒,卻頂不住狂風呼嘯啊。


  席唯坐在一截枯木上,就如蠶寶寶般一點一點將其啃咬侵蝕,無聊的撕著一張落地的葉子。


  “你包紮的挺好。”


  “什……什麽?”


  靜謐的空間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席唯晃了晃腦袋,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靜太久而出現了幻覺。


  “繃帶。”


  譚鬱指了指平整纏繞在左臂上的白色繃帶。


  不是幻聽,譚鬱是真的有在誇她誒!席唯羞赫地低下頭,嘿嘿一笑。


  “這個啊——,其實小時候我包的歪歪扭扭很是鬆垮的,後來次數多了也就熟能生巧啦。”


  他平靜地看了過去,“你的身份似乎不至於……”


  “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能安於現狀,得過且過呀!”


  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抬著頭望著美麗的星空,一雙眸子清澈見底,席唯喃喃道:“而且白曉也說,隻有不斷前進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懂?!”


  “不是特別明白。”


  席唯憨憨地笑,眼裏流露出一絲真誠的渴望,“和被神眷顧的你們不一樣,我啊,天生就感應不到空氣中流動著的魔力元素。”


  “不然我可能會更像父親一些的。”


  或許在神隱家族中她的確得天獨厚,享受著一切的資源,但譚鬱想象得到那都是在她測試魔力之前。


  這是一個以強為本的世界,沒有魔力便意味著之後也難以成為強者的條件。


  想開辟新道路的人倒也不是沒有,隻是屈指可數罷了。


  “嗯……那挺遺憾,節哀。”


  譚鬱麵無表情道。


  “謝謝安慰,要是你說出的內容和你臉上的表情稍微一致些的話,我會更感動些的。”


  席唯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道。


  譚鬱本就不愛多說廢話,所以當席唯安靜下來之後,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似的。


  不一會兒,席唯便首先忍受不住這般無趣的聽風賞月之舉,她朝譚鬱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輕輕地拉了拉他的頭發,悄聲問道:“唔,那你現在有什麽想做的嘛?”


  譚鬱:“.……”


  “你怎麽不說話了?”


  譚鬱一言不發,隻是眼神幽深地看著……揉著他銀發的那隻爪子。


  許是對方的眼神太過犀利,覺察後的她隻能依依不舍收回作亂的手,說:“難得可以愜意休息的時光,就是得好好享受才行吖,不然入學後得多後悔啊!”

  “是你說的‘休息時光’,所以,我休息了。”


  他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清冷的嗓音恍如那遙遠的明月,看似觸手可及實則拒人於千裏。


  “你困了?”


  “不困”


  “那我們聊聊天啊!”


  本就在荒郊野嶺,雖然覺得沒有遇見豺狼虎豹已很幸福,但此刻她是真的真的清醒到睡不著啊。


  見對方依舊一聲不哼,她吸了吸鼻子說:“反正你都睡了一日了,要不聊聊你小時候也行——”


  “我困了!”


  譚鬱懶懶地打斷了她提出的好建議。


  “.……”


  席唯驚了,要不要這麽睜眼說瞎話,你上一秒還說不困的你忘了嘛!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


  譚鬱眯著眼看著善解人意的席唯沒有回應她。


  果不其然——


  “成為強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難道你就不想了解了解我的血淚史嗎!”


  她聲情並茂、熱淚盈眶極力地向譚鬱推薦道。


  “不想。”


  譚鬱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而且你也不是強者。”


  即便對方那冷漠的姿態深深打擊到了自己,但是——


  “大哥說了,隻要心如玄鐵,便能堅不可摧。”


  “心堅?”


  譚鬱冷冷一笑,“倒不如身堅.……耐揍。”


  “呀呀呀!譚鬱你就非要和我唱反調嘛!”


  席唯崩潰地怒道。


  “心如玄鐵,貴在修身養性,不驕不躁。”


  看著炸毛的少女,譚鬱提醒念道:“莫失莫忘。”


  席唯:……

  你要這樣玩是吧!來啊——


  “據說你是家主的養子。”


  “謠言。”


  “能聊聊以前的過往啊什麽的嗎?”


  “沒有過往。”


  “你喜歡男的女的?”


  “我隻有‘討厭’這一個選項。”


  “你的銀發是染的對吧!”


  “錯。”
……

  席唯問的口幹舌燥,偏偏對方避重就輕的態度讓她難以招架,“能好好聊天嗎?”


  “不能。”


  譚鬱搖了搖頭,認真的說:“你提問的問題太渣。”


  “那你還回答我問的每一個問題!”


  “擔心你一個人無聊……然後不停自言自語,會更吵。”


  “.……”


  一開始的你不是這樣子的,你明明還誇我繃帶紮的好。


  紮心了老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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