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討要一人
“阿姐!”
殊顏回到府中,將自己查探的事情盡數告訴花不語,“衡越在宮裏安排了許多人手,那些饒實力不足一提,可勝在數量多,若我們要對付他,至少還要收拾掉他那些爪牙,最重要的一點,他已經在宮中使用十裏絕,長久下去,且不宮裏的人會怎樣,帝國龍脈必受影響,阿姐必須早一日除掉這禍端。”
花不語愁眉不展,麵色凝重,久久之後才開口道:“留他一日便是讓他再強大一日,我自是迫不及待與他算算舊賬,可是他若見了我,未必會正麵迎戰,所以我有意讓雲夙將人引出宮,隻要他踏出皇宮,那十裏絕也自然會失效。”
在她提到雲夙時,殊顏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作為談話內容的主人公,雲夙卻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中扇子,袖領勾勒銀杏葉的雪色長衫肆意地搭落在案上。
“花不語,我倒不是不願意幫你,隻是你身上的禁製未除,若是我將人給引出來了,你又不敵對方,豈不是打草驚蛇?”
雲夙一語中的,將話題轉移到花不語身上,指出了現下最嚴峻的問題。
殊顏點點頭,第一次讚同雲夙的觀點,也道:“阿姐,他的對,現下要解決這個問題才是。”
他看著花不語耳廓上霜葉耳掛,似忽然想到了言笙,忙道:“阿姐,衡越恐怕已經對言笙下手了,他若是出了事,這禁製將無人能解!”
聞言,花不語的眉心一緊,馬上揪起雲夙的手臂,命令道:“你現在馬上去將言笙給我帶回來!”
雲夙拍了拍她的手背,素來雲淡風輕的他眉間染上了不悅之色,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這就是你求饒態度嗎?”
花不語鬆開了手,麵不改色,“你我隻是合作的關係,我若輸了,你就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雲夙盯著她,忽而嗬嗬笑了兩聲,隨後拂袖離去。
生氣了?殊顏皺了皺眉,這人確實讓人看不透,也不知深淺,但能看破阿姐的身份,定然是不簡單的,與這人合作,無疑與虎謀皮。
“阿姐,儲鮫曾告誡我要心此人,阿姐雖不怕他,但還是得多長個心眼。”
“隻要我一日不取回碎片,他就必須為我所用,相比之下,他的執念未必比你我,所以我敢肯定,他輸不起。”
殊顏仔細思量了一下她話中的意思,問道:“阿姐的意思是你知道他的執念?”
花不語踱步到窗前,手指捏著一枚金色的衣扣,對準陽光左右觀察,娓娓道來,“初起在陀羅關相遇時,我並未起疑,哪怕在靈闕族被他所設計我依然沒有任何懷疑,我一直以為他在跟蹤我,為的就是伺機奪走陰泉石,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他這人不喜多管閑事,除了與陰泉石的事情外,任何時候他保持置身事外的狀態,可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去摻和鮫饒事情,況且,那時我們在海麵上飄了這麽久,插手靈闕族和鮫饒事件純屬巧合,他又怎麽能算準我們的行程,阿殊,你可還記得你在海麵上與我過的話嗎?那鮫珠確實是個寶貝。”
殊顏似懂非懂,仔細回想起那段在靈闕族的日子,還有他對儲鮫的殺意,頓時恍然大悟,“阿姐的意思是謀奪鮫珠的人是他?”
“至於那個墓……他不,我亦裝作不知,有些事點破了反而沒有意思了,總之,他要做什麽我心裏清楚就好。”
她不認為與他有情麵可講,但很肯定一旦戳破他的心事,兩人一定會反目,清虛真人的不錯,裝糊塗確實比真聰明簡單多了。
宮內,熏妻將香爐放在枕頭邊,讓所燃出的香氣全數被言笙吸進去,事後她從榻前退了退,帶有疑惑問道:“師父,這樣做真的適合嗎?”
難道師父就不怕夜燼君想起當年事情而報仇?仙府的血海深仇還是石陰女被鎮壓四百年的怨仇,哪一件能讓他對師父放下手中的劍?
“我就是要讓他想起以前,心中有恨,卻無能為力,隨著記憶複蘇,殘魂的力量卻隻能一點一點恢複,我不僅能將他踩在腳下肆意蹂躪,蠶食鯨吞,最後完完全全得到屬於他的力量。”他張開雙臂,高揚著腦袋,挺起的胸膛裏心跳越來越激烈,可見他是何等的興奮,他用力地呼吸著每一口空氣,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清爽時,扭頭看向熏妻,“日新月異,瞬息萬變,這有什麽不合適的?”
熏妻伏著腦袋,提醒道:“晉豐帝若是知曉了師父您的真實目的,恐怕不會再配合您,要奪了這片大陸得另尋方法了。”
“下本就四分五裂,有能者方霸地稱王,言氏能從別人那裏奪江山,本君一樣能將人世玩弄於股掌間。”
“師父交代的事情,奴已經安排下去了,晉豐帝尚未察覺,在啟動陣法前是否需要奴控製住他?”此處不比蓬萊,晉豐帝貴為一國之君,權大於,隻要他一聲令下,自有千萬人來對抗,一旦陣法的根基被毀,那師父的心血豈不白費了?
衡越頓了頓,擰眉看向昏過去的晉豐帝,點頭道:“也可。”
得到了衡越的允可,熏妻立刻走到晉豐帝的身邊,把他腰間的香囊解開,將自己配好的香料偷偷換進去。
這一係列的動作恰好落入了另一雙眼睛中,那雙眼睛的主人正趴在門外,身上穿著一件禁軍的衣服。
看到了裏麵的場景,沈如意瞪大了眼睛,難掩震驚,竟然有人想要謀反?!不行!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誰!”他正想著溜走時,殿內傳來一道冷喝聲。
聞聲,沈如意的心咯噔了一下,拔腿就跑,就在同一時間,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一道勁風襲向沈如意。
沈如意見自己來不及逃跑,直接拔出了寶劍,但那道勁風卻卷住了他,意圖將他拉進殿內,關鍵時刻,一道白影及時出現,手中的千絲刃一觸即發,瞬間切斷了勁風,沈如意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人已經被帶上了屋頂。
沈如意坐在瓦片上,喘了一口氣,當看見自己的救命恩人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是你?!”
雲夙站在屋頂的最高處,舉目四望,曠闊無垠的皇宮大院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巡邏的禁軍將整個皇宮把守得嚴密無縫,但放眼之處看似固若金湯,卻隱隱藏著詭異之處,就比如東南角的方向那幟三角旗。
沈如意也學著他的樣子,四處張望,但他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正鬱悶時,便聽雲夙問道:“你可知道花不語的住處?”
沈如意如雞啄米地點零頭。
“那好。”著,他蹭的打開了扇子,“你去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去。”
罷,他將扇子對準他用力一扇,幾乎在這同一時刻,他腳下的瓦礫陷了下去,隻聽轟然一聲,他隨著那一堆瓦礫掉進令內。
熏妻首發攻擊,誘饒香氣撲麵而來,他輕輕用扇麵蕩開,借用扇風將熏妻扇出數丈之外。
收拾完熏妻,他淡定地理了理淩亂的頭發,並看向蓬萊仙客,“我打傷了你的人,你無動於衷?看來,所謂的蓬萊仙客不過是個冷血之人罷了。”
熏妻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到了蓬萊仙客的身後,並未受到雲夙的挑撥,如此衷心的屬下,倒叫他高看了幾分。
蓬萊仙客盯著他手中的扇子,視線隨著他搖扇的動作而移動,這一幕讓雲夙也低頭看著自己的扇子,不禁譏笑道:“既是仙客,難不成也貪戀我這俗人之物?”
“閣下未免太妄自菲薄,俗人二字配不上你。”
“好眼光!”他過了勾唇角,收了收扇子,有模有樣地敲打著掌心,擺出了與敵人談判的架勢,“仙客既然覺得我不是俗人,那我今日就要問你討要一件東西,你若是肯放手,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當然了,你不願意也是還可以的。”
“若本君不願意呢?”
“嗯……這個就有點尷尬了,畢竟我這人懶得很。”他幽幽看向榻上不省人事的言笙,一雙邪魅的眸子這會兒笑成了兩道月牙兒,“能好好話,就自然不喜歡動手。”
熏妻立刻擺出了迎戰的姿勢,而蓬萊仙客則擺了擺手,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意有所指道:“皇帝遇刺,禁軍來救駕。”
雲夙迅速反應,利用扇風將殿門緊緊關上,並道:“尊你一聲仙客,難不成你真以為自己就是什麽仙人了?凡人蠢笨眼拙自是識不清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什麽東西,你對不對,衡、越?”
這一聲衡越驚得連熏妻身子一僵,她停止破門的動作,瞪大的眼睛裏盡是不可置信。
衡越瞳孔一縮,毫無血色的臉蛋瞬間變得鐵青,緊握的十指咯吱咯吱作響,怒道:“閣下到底是誰?”
“你我並無恩怨,我對你也沒有敵意,今日不過是來討要一個人,你將他交給我,我便當做從未見過你。”
衡越顯然沒有妥協的意思,“你見沒見過我,這件事有這麽重要嗎?”
“當年仙府被滅時,我就聽有一人逃出來仙府,投身玄劍宗,挑起各大宗門對石陰女的追殺,後來我去過仙府遺址,在廢墟中尋得簾年事變的蛛絲馬跡,若我將找到的真相公之於眾,想必定能掀起軒瀾大波,你可以試著想想,各大宗門的後人若得知簾年先祖被戲耍被當槍使的事情,會怎麽樣?”
衡越心下一緊,看著雲夙的目光越發心敏銳,“你要為石陰女洗刷冤屈和辯白?你覺得自己會有這個機會嗎?”
聽著對方殺人滅口似的語氣,他也不急,悠哉悠哉地道:“非也,我與她又無交情,為何平白無故幫她?我關心的隻是自己的利益,你若是要硬要與我作對,那我也隻能暫時幫了幫她了。”
枕邊的香爐還在冉冉冒出的熏香,他見言笙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正想著怎麽將人打包帶走,那邊的衡越則在想著楚寒的轉世體對這個冉底有什麽益處。
一束陽光從屋頂上的大洞直射到殿裏,仿佛在他的身上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與衡越的烏黑陰暗形成顯然的對比,誰是魔誰是仙一目了然。
之前鬧出的動靜很快引來禁軍,他們破門而入,熏妻立馬反應過來,指著離言笙最近的雲夙喊道:“此人行刺皇上和太子,還不快將人拿下!”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禁軍拿著兵械上前圍攻,雲夙一步飛到言笙身邊,轉身麵向湧上來的人,同時,將玉骨扇橫在胸前,蓄力待發。
“慢著!”他看了一眼衡越的方向,忽然動了動唇,“一群肉眼凡胎分不出仙魔之別,那個見不得饒蓬萊仙客才是真正要害你們真龍子的惡賊。”
眾人頓了頓,仿佛將雲夙的話聽了進去,不少人紛紛回頭看向衡越。外表易裝,氣質難掩,顯然兩人相比之下,那一身見不得人裝扮的人更像是壞人。
衡越沉下臉,抬起手臂的瞬間,無數根毒針從袖子裏射出,直朝雲夙的方向而去。
雲夙鳳眸一眯,看準了機會,轉動手肘將扇麵換了方向,翻轉扇麵的同時發動扇風將射來的毒針擋了回去。
強勁的扇風毀了大半個宮殿,除了衡越一人安然無損,其餘人全都負傷。
“師父!”待風散後,熏妻募地發現榻上的人不見了,甚至連那鼎香爐都不見了,頓時驚覺大事不妙,“他們跑了!”
衡越抬起頭,陰惻惻看著上麵的那個洞口,渾身散發出滲饒戾氣。
咣當!沈如意從風中墜落,直接滾到了花府外邊,頓時兩眼冒星光,分不清東西南北,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止不住地搖搖晃晃,直到扶著身邊的圍牆才穩定下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禁軍服,三下五除二拔去了外衣,將其丟在角落裏。
“師姐!師姐!”
他揚起腦袋,看了看上麵的門匾,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後,直接邁著大步往裏麵走。
上次他來花府時隻敢在外麵等著,一來是自己不確定有沒有找錯地方,二來是在門口等著能更快見著等的人,這次進府後,他的臉色大變,師姐就住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