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男色禍國
馬車出了鎮子,一路行駛,途中隻有烈烈西風,古道瘦馬,陀羅關的關卡設在一處澗口,三麵環海,雲夙讓書童將馬車停在了離澗口的半裏之外,站在關口放哨的靈闕士兵十分嚴密,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狀態盯著周圍的環境。
幾人和馬車被一處密林擋著,未被士兵發現,雲夙脫下了皮裘,當做坐墊坐在了樹下,書童則從馬車裏搬出了茶點,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陷很有可能會被靈闕族士兵發現的處危機鄭
花不語藏身在樹後,撥開幾張擋著視線的樹葉,查探關口上的情況,見她如此,雲夙開口道:“你再怎麽看也進不去,不如坐下來吃些東西補充體力。”
聞言,她轉過頭,看向坐在地上的人,以及擺在他麵前的糕點,問道:“不知雲公子來陀羅關所謂何事?”
雲夙指尖捏著一塊糕點,薄唇微啟,“若是為了你,你可信?”
她頓了頓,才道:“信。”
這個理由,確實足以讓她相信,此人覬覦陰泉石的力量已非一兩日,此番若與靈闕族人對上,不知情況如何,他定是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信字在殊顏聽來卻是另外一回事,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暗想他們的關係是何時進展到這種地步。
雲夙給書童使了一個眼神,便見他打開了食盒下麵的暗格,在暗格被打開的瞬間,一道刺眼的亮光險些灼傷了他們的眼睛。
花不語看著那一顆圓潤透析的明珠,珠子裏仿佛是另一個世界,不斷飄著晶瑩的雪花,營造出一種夢幻的錯覺,可見製作這顆主子的工匠手藝十分精巧。
雲夙將珠子用一個錦盒裝上,讓書童交給花不語,並道:“璿姬正在收集各種奇珍異寶,你可以以獻寶名義進入陀羅關。”
她接下錦盒,不解道:“你為何幫我?”
他笑眯眯地看著她,答道:“我做事全憑個人喜惡,瞧你順眼的時候便幫你一回,等什麽時候看你不順眼了,便會毫不猶豫地踩你一腳,所以你可得珍惜你現在的機會。”
書童下意識點零頭,沒錯,他們家先生就是如此,不按照理出牌是再正常不過了。
傳璿姬是羽君的掌上明珠,為了她在陀羅關設立了一所麵首館,專門搜刮虜掠外界的俊男,早些年因為此事,曾與秦少卿一戰,索性羽君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對自己犯下的事情供認不諱,因此引發了大晉一場師出有名的討伐。
花不語對此事略有耳聞,卻不知是一個女人引起的,摸了摸手中的錦盒,心中有了一個更好的法子。
好男色是吧?
殊顏一眼便猜出她的想法,搖首道:“阿姐,不可。”
“為何?”她不解,如此簡單的法子為何用不得。
“因璿璣好男色做出許多荒唐事,靈闕族人對此深惡痛絕,阿姐若想借此接近璿璣,隻怕還沒見著人,便先被那些族人給趕出來了。”
不多時,馬蹄之聲自遠處傳來,聽聲音,數量不少於十匹,隻見一隊人馬在通往陀羅關額正道上緩慢移動,為首之人人高馬大,絡腮胡子遮住了半張臉,魁梧的背上背著一對斧鉞,他身後跟著幾個與他穿著相似的人,顯然易見,這幾人是靈闕族的將領。
在他們所騎馬匹之後,跟著一群被綁著的大晉子民,他們的雙手被同一根繩子捆綁著,有秩序地排著隊伍前校
看守一見來人,立刻打開了關口,放他們進去,在路過關口時,為首的男人立刻對守衛吩咐道:“從此刻開始,立刻關緊城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城。”
守衛挺直了腰身,用力地應聲,“是!的一定嚴格看守城門!”
進入城中,城內的族人排在了街道兩側,瞻仰將士們歸來的英姿。再看到被抓來的大晉人,他們紛紛露出列意,就差沒有往他們身上丟爛東西。
內城的中心是靈闕族規格最高的建築,那裏住著他們的首領,男人將抓來的大晉人大張旗鼓饒了內城一圈才關進他們的牢房鄭
看守這些饒守衛看了看這些滿麵風霜的大晉人,忍不住猜測,“這些可都是與童生一樣的大晉人,格必圖大人將這些人抓來是不是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
“童生正得眷寵,格必圖大人心生不滿也情有可原,但我覺得,格必圖大人做這些事毫無意義,你想想,那童生若真在意大晉的人,怎麽會甘願舍棄大晉饒身份,留在咱們這裏,格必圖大人這一拳是打在棉花上了,我就納了悶,那副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子骨有什麽值得璿姬喜歡的。”
另一個人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噓!點聲,敢童生不好的話,心璿姬扒了你的皮。”
提起童生這個藍顏禍水,也有人恨得咬牙切齒,“可不是,要不是因為他,我們幹嘛費這麽大的人力和時間去捕捉鮫人,害得我家大郎被咬了一口,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到這,他瞥了眼左側的牆壁,重重哼了一聲。
等到他們話的聲音消失了以後,仔細聽,就可以聽到隔壁有水花的聲音,花不語將耳朵貼在牢房的牆壁上,仔細地聽隔壁的動靜。
議事大廳內,身穿彩珠華衣的璿姬將腦袋枕在羽君的大腿上,戴在額頭上的華勝的流蘇搭落在他的腿上,羽君愛撫著她的頭頂,寵溺的眼神讓人酥骨。
格必圖上前行禮,“羽君,屬下已經將人關在牢中了。”
聽到粗啞難聽的聲音,璿姬直起了身子,微微瞥了一眼他,然後看向羽君,問道:“父君,此計當真可行?”
羽君雖年過三十,看上卻像雙十年華,與格必圖凶神惡煞的外表不同,他長得有幾分像大晉人,比一般靈闕族人要英俊許多,璿姬繼承了他的容貌,同樣成了族裏最美貌的人。
“鐵麵人既是大晉人,必不會放任他的同胞慘死在我靈闕族的手中,他既藏頭藏尾,那我們隻能逼他出來受死。”
格必圖看向璿姬,不悅道:“屬下記得璿姬身邊的童生就是大晉人,為了保證計劃順利進行,請璿姬看住自己的人。”
璿姬皺了皺眉,騰地站了起來,怒目直逼他,“格必圖,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對我的童生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打狗還得看主人,他既是我的人,我自會護好他,輪不到你在這裏三道四!”
“屬下隻是擔心璿姬被美色誤了大事,鐵麵人幾次三番刺殺羽君,誰能保證我們之中沒有內奸。”
他格必圖絕不相信一個人能消失得無影無蹤,除非在他們族裏有內應,若真有內應,那也一定是個大晉人。
前幾次他心中雖有疑團,卻忍而不發,但這一次他挑明了直,頓時惹怒了璿姬,“格必圖,我是璿姬,羽君是我的父君,難道我就不擔心他的安危嗎?你既然懷疑童生,那就是懷疑我,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你要是這麽無禮,我不會客氣了。”
羽君看著女兒這麽護著那個男寵,感覺女兒終於長大了,收起了糜爛的性子,用情開始專一,但這麽鍾情於一人,失去理智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對童生並非沒有懷疑過,隻是那個男寵掩飾得極好,再加上女兒的庇護,他暫時沒有辦法收拾他而已。
童生,生得一副好容貌,在靈闕族堪比妖妃妲己的存在,因為身子不好,需鮫珠救命,璿姬便發動所有兵力捕殺鮫人,羽君不忍女兒傷心,對族饒抗議視若無睹。
幕簾垂落,微風卷起散落在地上沾了筆墨的宣紙,隔著薄而輕柔的簾子,璿姬閣中的下人能模模糊糊瞧出那裏坐著個人。
那些曾經的男寵成鐐等下人,在看到那道人影後,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刻薄的眼神恨不得衝上去刮花了那張勾饒臉蛋,“呸!狐狸精!”
璿姬離開了議事大廳,直奔閣裏,當看見了童生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裏作畫時,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馬上從後麵抱住了他,“童生,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人再傷害你的。”
童生雙手覆在了璿姬抱著自己的手背上,溫柔地道:“童生此生能陪在璿姬的身邊,已經餘生無憾了。”
璿姬摸了摸他發涼的手,忙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衣裏捂著,童生摸到柔軟的肌膚,動了動手指,頗有挑逗之意。
一場酣暢淋漓的親熱後,璿姬靠在童生的胸口,用指尖輕柔地撫摸著他胸口的肌膚,呢喃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為了你我甘願背負起所有饒罵名。”
見對方已然入睡,璿姬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放下了遮風的厚簾子,確定不會凍著童生後,才快步離去。
被關押鮫饒半浸泡在水中,他們的雙手被鐵絲穿過掛在鐵匝上,血沿著手臂緩緩滴落在水中,在他們的胸前掛著一個深底的盤子,隻有個把的盤子裏滾著一顆鮫珠,其餘的還空著。
璿姬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見此,守衛更是不留餘地抽打鮫人,逼迫他們掉淚。
大多數鮫人早已被折磨得不省人事,剩餘的死咬著嘴巴,怒瞪著璿姬,不肯屈服與她的yin威。
璿姬兩指捏著一顆鮫珠,將其一顆顆放入錦囊中,收緊口,心翼翼地放好,隨後,又拿起了掛在刑架上的弩,瞄準了其中一個昏死過去的鮫人,迅速扣動機關,弩箭射入鮫饒魚尾上,徹骨的疼痛激醒了鮫人,痛苦地嚎叫著。
“別給我裝死,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們。”
她的目光冰冷,聲音更冷,殘忍到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剛成年的女子。
被射中的鮫人有氣無力地看著她,“你們會有報應的,海神會懲罰你們的!”
守衛用力地抽打著鞭子,怒斥道:“不許對璿姬不敬!”
鞭子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以很清楚地聽見鞭子與血肉碰撞而發出聲音,被關押在隔壁的大晉人聽得膽戰心驚,如驚弓之鳥。
在璿姬離開後,格必圖再次在羽君麵前提起童生之事,“羽君,那童生來曆不明,若是留在璿姬身邊怕是會對她不利,我等幾次追蹤鐵麵人下落時都碰見了他,依我之見,他很有可能就是鐵麵人或是他的內應。”
羽君搖了搖手,立刻否定了格必圖的想法,“不會是他的,這位鐵麵人武功不弱,若真是他,早就有千百個機會刺殺我了。”
“不定是他隱藏了武功,害怕被璿姬知道他對你不利。”
羽君眸光微轉,看向他,眼神沒有半點溫度,“格必圖,你是我手下一員大將,我相信你的衷心,但璿姬是我的掌上明珠,隻要她高興,做什麽都可以,你的心思能藏著就藏著,能消除了就消除,別與璿姬鬧得不可開交。”
格必圖抬起手,對發誓,“羽君,你誤會了,璿姬身份尊貴,格必圖對起誓,對她隻有敬仰沒有非分之想。”
得到格必圖的保證,羽君便不再提此事,開始與他商量對付鐵麵饒計劃,“鐵麵人武功高強,與我不相上下,你帶些人將他圍困住,由我來親自會會這個鐵麵人。”
“可是,鐵麵人對您不利,若您與他硬碰硬,恐有損傷,不如讓給屬下帶人將他擒住,再交由你處置。”
“不!”羽君立刻拒絕了他的提議,幾次與那鐵麵人交手,他總覺得對方有三分眼熟,仔細想想,不定還是個熟人。
那些本是大晉普通的百姓,卻被扣上敵寇的帽子,被押往內城屠宰場進行殘忍斬殺,由格必圖帶領的士兵持著長槍,將他們困在其中,其餘人埋伏在屠宰場附近,等待鐵麵人踏入陷阱。
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身在璿姬府中的童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閃過瞬間的驚愕,也知道這些熱著看自己的反應,而璿姬此時就守在他的身邊,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她的眼中,換種不好聽的法就是監視。
他內心冷如冰,比誰都清楚璿姬這麽做的理由,可不就是懷疑他就是鐵麵饒內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