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王爺,後宮起火了
花不語捂了捂自己的耳朵,雙目直視晉德帝,無視尊卑,鼓起膽子責問道:“你雖為一國之帝,卻放任奸臣迫害無辜,我從地獄歸來,隻為給自己和花家求個公道,又有什麽錯?!”
花家滿門被斬,不僅僅是全城人印象最深的記憶,更無意間成了晉德帝揮之不去的心魔,在麵對花不語的一句求個公道,他仿佛著了魔,開始瘋狂地砸東西,大吼大叫道:“朕沒有錯!朕沒有錯!朕是為了大晉的江山社稷!為了大晉的黎民百姓!”
花不語歪頭躲開了砸來的東西,而七院卻沒有這般好運氣,被一個花瓶砸個正著,鮮血頓時沿著額頭流下。
他抹了一把額上的血,淚流滿麵,這都叫什麽事,他可什麽話都沒,什麽事都沒做。
倏然,一個硯台朝著他的門麵飛來,其速度快得讓他來不及閃躲,他隻能認命地閉上眼睛,完全不知道躲避。
就在硯台快要砸到他頭上時,身子忽地被推開,朝著後麵摔去。
待他睜開眼睛,便見花不語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抬起的右掌握著的正是剛才飛來的硯台。
驚險過後,他連忙起身,準備向花不語道謝,“霽王妃……”
隻是在他道謝的話還沒完時,便見眼前的人身影一閃,瞬間移動到了晉德帝的麵前,並快速扣住了他的手腕,成功製住了他發瘋的舉動。
見狀,七院嚇了一跳,忙道:“霽王妃快鬆手,那可是皇上,你別傷了他。”
花不語眯了眯眸子,手裏的力度加重了三分,疼得晉德帝瞬間清醒了過來,那雙漸漸清明的眸孔中慢慢倒映出了七院流血的額頭,他心一驚,仿佛完全不知道剛才自己做了什麽,“七院,你……”
七院用袖子擦了擦血跡,笑著道:“奴才沒事。”
隨之晉德帝恢複正常,她漸漸鬆開了手,神色如常,好像剛才的一幕並沒有發生。
晉德帝一臉怠倦地安靜了下去,許久之後,才恢複了一點體力,但麵對花不語時,臉上還是寫滿了不滿以及厭惡,隨後道:“這段時間你就呆在皇後這裏,就當陪她解解悶。”
對於晉德帝毫不掩飾的心理,花不語一笑置之,“皇上是在變相地軟禁我嗎?”
晉德帝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不予回答,抬了抬手,讓七院的攙扶著拂袖離去。
守在殿外的人見晉德帝出來,紛紛低下了腦袋,不敢喘氣,剛才殿內傳出的吵鬧聲中夾雜了劈裏啪啦的聲音,可見裏麵的慘狀不忍一睹,也可見陛下此時的心情有多糟。
沈貴妃聽到宮饒稟報,有些不可置信,一再確認地問道:“你陛下與那女子吵了一架,還摔碎了不少東西?”
“是的,奴婢聽那女子被安排在皇長樂宮的偏殿裏,而且還是陛下的主意,是讓她留在宮裏陪皇後。”
沈貴妃杏眼瞟了一眼宮人,高抬著下巴,“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本宮才不相信這套辭。”
秦媛媛這女人狡猾的很,不定正是她找來的狐媚子,想要迷惑皇上日日去她的宮裏歇息,這樣的招數也不是沒人使過,真是卑鄙!
她轉了轉眼珠子,心理有了個主意,朝身側的宮女勾了勾手指,“阿絮,你過來。”
阿絮聞聲而動,靠了過去,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沈貴妃打了個手勢,讓阿絮低下了腦袋,隨後在她的耳邊放低了聲音。
長樂宮夜涼如水,花不語慵懶地靠在躺椅上,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把玩著係在腰帶上的藍海珠菱花穗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宮女們進進出出,這皇後待她也算不錯了,瞧瞧這送來的東西,與正殿裏的相差無幾。
“霽王妃,奴婢們先退下了,如果有需要,奴婢們就在外麵候著。”
完,宮女們體貼地關上令門,將門口吹來的陣陣涼風給堵住令外。
見著偌大的殿裏隻剩下自己一人,她立即翻身而起,走到窗邊,順手推開了窗戶,將涼風重新貫入內殿,踱步回來時,腰間的穗子忽然碰到了案上的香爐,幾根流蘇被燙成了卷毛,她顰起了眉,目光隨之落在了那香爐上……
夜半三更,所有人已經入眠,後宮也陷入一片靜寂中,打瞌睡的宮人突然聞到一股煙味,朦朧醒來,這一睜眼,頓時嚇得大喊大叫,“來人啊,快來人啊!走水了!——”
隻見偏殿內火光衝,滾滾濃煙從門縫裏冒出。
偏殿的火勢迅猛,不等人來撲火便朝著正殿一路翻滾過去,急得守夜的宮人冷汗直流,秦後被宮人叫醒,連忙抱著孩子逃出正殿,當她看到偏殿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心咯噔一下,焦急地責問宮人,“霽王妃人呢?!”
那宮人搖了搖頭,答道:“奴婢不知。”
不多時,侍衛們與宮人拎著水桶往正殿的方向潑水,及時阻止了火勢的進一步蔓延,但是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偏殿幾乎被燒盡了,隻剩下黑壓壓的一片灰燼,長樂宮也因此亂成一團,本該安寧祥和的夜晚變成了最混亂的一夜。
“你什麽?!”
晉德帝聽到七院的稟報,大驚失色,忙掀被下榻,催促道:“快!快替朕更衣。”
七院連忙拿來外衣,手忙腳亂地給晉德帝穿好衣服。
晉德帝趕到現場時,隻剩下一片狼藉,當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從自己眼前閃過,唯獨不見花不語的蹤影時,頓時火冒三丈,“霽王妃呢!她人在哪裏?!”
秦後頂著壓力答道:“陛下息怒,偏殿內沒有發現任何屍體,霽王妃肯定已經逃出來了。”
晉德帝睨了一眼她,雖沒有怒目相對,語氣卻是冷冰冰,“那她人呢?”
“臣妾已經派人去找了。”
晉德帝沉下臉,長樂宮好端端怎麽會起火,而且偏偏燒了偏殿,事故巧合到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場陰謀,若是花不語那個女人死在這裏,老四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雖然現在隻是人失蹤了,但大火焚殿的消息很快會傳入他耳中,他必定會進宮問他討要人,到時候交不出人,老四依然不會善罷甘休。如此看來,這場大火絕非意外,而是精心設計的,為的就是逼迫他與老四決裂,真是好毒!
“查!給朕查!到底是誰放的火!”對於這種人,有一殺一,有百誅百,絕不姑息!
在晉德帝怒火中燒時,一抹幽色的身影爬出湖,半個身子趴在地麵上,回頭望著對麵的火光漸漸暗淡下去,直到最後微弱火苗湮滅,整個身體才從水中爬出來,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皮膚上,往身體上傳遞著微微的涼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隻手從月影下伸了過來,冰涼的手指抽出了她腦後濕噠噠的發帶。
在發帶被抽走的瞬間,花不語立即出手襲擊身後的人,但在看清了人後,又停了下來,頗為疑惑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言用指尖勾著發帶,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夠絕的,這場火將裏麵燒得幹幹淨淨,咱們的皇帝陛下怕是要哭死了。”
“你可不要亂冤枉人,這火可不是我放的。”她望著燈火通明的對麵,想起了偏殿裏那香爐燃得迷煙以及窗外閃過的那道黑影,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既然有人存心要我死,那我便順水推舟。”
蘇言捋起她腦後的頭發,放在手心擰幹,然後用手中的發帶將其全部束起,道:“雖早知你熟諳水性,卻沒想你的水性比我想象的要好。”
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能遊出這麽遠,也算是她厲害了,旁人怕是早在半途就體力用盡沉屍湖底了。
“你突然失蹤,皇帝遲早會懷疑這場火是你的金蟬脫殼之計。”
花不語攤了攤手,一臉無所謂,“反正他暫時也抓不到我,隻能幹急著,我也得了空,能清淨幾日。”
她雖然很好奇到底是誰要殺自己,但是要去查總得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這皇帝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應該比她更急著找出幕後凶手,既然如此,她何不坐享其成?
蘇言見她完全沒有死裏逃生的後怕,不知該誇她反應機敏還罵她鋌而走險,隻能道:“褚縣一行恐要月餘的時間才能回來,你可要一起去?”
不過,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倒是喜歡的緊。
花不語雙手負在身後,腳尖輕輕踮起,將臉蛋向他湊近了幾分,近到甚至能他的毛孔看得一清二楚,臉上揚起了玩味的笑意,含笑的眸子燁燁生輝,“折騰了這麽久,難得有個浮生偷得半日閑的機會,若是想我去,你不如出一個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蛋,蘇言伸出冰涼的指尖點零她的鼻尖,輕笑道:“你師兄我要去,這個理由夠嗎?”
花不語在他的眼前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釋然地笑著,“你錯了,我已經被逐出師門,你再也不是我的師兄了,而我已經不再是玄劍宗的弟子,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蘇言握住那根在自己眼前左右搖晃的手指,蹙著眉問道:“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我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不能再肆意浪費了,所以呢,玄劍宗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了……”
前塵往事皆過眼雲煙,若真要計較起來隻怕會沒完沒了,所有人都料定她會瘋狂報複,可她這個人就是喜歡跟所有人對著幹,所以他們什麽,她就不怎麽。
聽到周圍的人流動靜越來越大,蘇言扣了一頂紫黑紗帽到她的頭上,催促道:“趕緊換上,別露了馬腳。”
“這是……”看著手裏的衣物,花不語才發現對方身上穿的竟是宦官的衣服,陰柔的容貌再配上這一身衣服,這透出氣質給她一種莫名的合適感,直道好一個眉清目秀的太監!
蘇言注意到了她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挑了挑眉梢,作勢就要動手去解她的衣服。
“你做什麽?!”花不語嚇了一跳,接連退了多好步,每一根神經都在戒備著。
蘇言收回手,皮笑肉不笑,“我見你不會脫衣,想著助人為樂是件好事,便來給你寬衣解帶,怎麽?不喜歡?”
“你呢?!”喜歡個頭,哪個女子樂意被占便宜,即便對方長得秀色可餐也不校
兩人正大眼瞪眼時,不遠處傳來了侍衛的聲音,“你們幾個去那裏轉轉!”
隨著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臨近,蘇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目光森寒,“快走。”
長樂宮偏殿被大火燒盡並非事,也藏掖不住,翌日就傳到了霽王府。
夜鴉急匆匆地跑到鬆楓院,稟報道:“王爺,後宮起火了。”
“幹本王何事?”言狄不禁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不過幾個妃嬪爭風吃醋,關他什麽事,又不是他的女人,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還將他的女人囚禁在宮中,簡直是自找麻煩。
夜鴉瞧自家王爺意外的冷靜,有些錯愕,又補充道:“王爺,王妃還在宮裏呢,你就不擔心?萬一這件事與王妃有關呢?”
言狄頓了頓,陰眸掃向夜鴉,“你是夜鴉,不是烏鴉,閉上你的嘴行嗎?”
夜鴉捂住了嘴巴,他才不是烏鴉嘴,隻是覺得事情太巧合了,王妃第一晚住在宮裏就發生火災,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
銅鏡前,言狄理了理衣領,一本正經地欣賞鏡子裏的自己,頎長的身形配上蒼青色的蟒袍外,俊秀的麵容上一雙明眸炯炯有神,比起以前看上去更加俊朗。
確定自己的穿著打扮完全符合京中女子的審美後,他極為滿意地揚了揚眉,隨後吩咐道:“本王去接王妃回府,你現在馬上將這院子收拾幹淨了。”
夜鴉見他突然注重起打扮自己,詭異得直冒冷汗,王爺這是轉性了?不,這應該更像是春心泛濫了。
宮門口,七八個太監被守衛擋住,領頭的太監笑眯眯地掏出了一塊令牌,“雜家是內務府的,奉林大公公的命令,出去采購些東西,還請各位大人通校”
看了一眼令牌,守衛收起了長槍,卻沒有讓行,而是言道:“皇上有命,讓我等嚴查進出皇宮的人,若要出去,你們一個個過來接受檢查。”
領頭的太監上前一步,抬起手拍了拍守衛的胸口,嗲聲嗲氣地道:“哎呀,咱們都是老熟人,還整這套虛的,真是討厭啦。”
守衛虎軀一震,立即拍開了那隻不安分的爪子,冷下臉,僵硬著道:“咱不熟。”
聽到那太監酥軟的聲音,花不語好奇地抬頭瞅了一眼被占便夷守衛,果然,那守衛五官緊繃著,臉上有著很明顯的嫌棄之意。
“都是宮裏的人,有啥不熟的,咱們還是同鄉呢。”
“不熟!”
守衛再一次撇清關係,臉色更為難看了,那太監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見裝模作樣是混不過去了,隻好老老實實地接受檢查。
眼見就要輪到自己,花不語掐了掐前麵那人腰上的精肉,對著他擠眉弄眼,‘這就是你的方法?還不如直接鑿個狗洞!’
蘇言反手握住了在他身上興風作濫手,同樣擠眉弄眼,‘學著點,別露餡了。’
隨後,握著她的那隻手突然發力,兩饒前後位置換了一下,蘇言便順理成章地站在了她的後麵,她一時反應不及,又不好鬧出太大的動靜,隻能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沒道義的混蛋竟然先將自己推了出去,友盡,絕對友盡。
守衛隻看了花不語一眼,當即捂住了嘴,險些將隔夜的飯菜吐出來,這太監真的醜的慘絕人寰啊。
花不語緊繃著臉蛋,藏在袖中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心裏頭將蘇言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見自己遲遲不被放行,她實在熬不下了,抬頭對著那守衛,燦爛一笑,調流自己的聲線,道:“大人可是看夠了,奴才還等著回宮複命呢~”
守衛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畫像,臉上寫滿了同情,這張臉即便放在健全的身體上,也不見得前途能有多好!
守衛再一次擺手,將人放了出去,“你走吧。”
聞言,花不語鬆了一口氣,對著在自己的身後蘇言,偷偷做了個吐了吐舌頭的鬼臉,哼,沒意氣的東西,她真是瞎了眼,才會選擇跟著他。
蘇言苦笑,這丫頭還真是一點沒變,至少在他的麵前,她還是以前那個真浪漫的花不語。
後麵的太監陸陸續續被放行,花不語剛準備將蘇言丟在獨自離開時,誰知身前忽然擋住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處於反應立刻低下了頭,直接將腳往右移開,給眼前之人讓開了一條路。
言狄睨了一眼跟前的太監,未起疑心,隻是走了兩步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回頭一看,頓時覺得太監身形有點熟悉,於是冷聲喝道:“給本王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