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是在調戲我嗎
清虛真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眸中精光一閃,道:“宗門傳來消息,金鍾山下的封印越來越弱了,為師馬上就要回去加強封印了,在臨走之前,為師有必要再給你強調一下保護好秦姐的重要性。”
“徒兒知道師父的意思,秦姐的安危關乎下蒼生,徒兒不敢懈怠。”
清虛真人環顧了一眼現在所處的房間,素雅的色調加上精致的裝潢,以及獨屬於女子的物件,還有處處盈溢出書香之氣,足以可見這房間正是秦綰綰的閨房,他又非老糊塗,早已看出了秦綰綰對言陌的意思,尤其是這種行為更是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了她自己的心意,可有人還在裝糊塗,他是不得不明了。
再看向言陌時,他的眼中有了一絲無奈,“為師看得出秦姐對你的情分,可你要知道你肩負的責任,你是她所求之人,當歸她所有,其他不該有的念頭都該棄了。”
言陌咬著牙,眼中寫滿了不甘心,痛心地問道:“何為歸她所有?按師父所言,那師妹該如何自處?”
清虛真人閉了閉眼睛,狠下心來,道:“棄了!”
一道聖旨下,秦暉因教女無方,被暫時撤了職務,美其名曰修身養性,實則被架空手中的權利,而秦綰綰被禁足,非嫁娶終身不得出府,而作為受害方的納蘭家得到了秦家名下所有的產業。
相國府,秦綰綰雙手奉茶,跪在了在秦暉的麵前,埋首地上,道:“父親,對不起,都是女兒害了您。”
秦暉吹了吹胡子,看在她誠懇認錯的份上,接過了茶盞,“你該想著接下來如何扭轉乾坤,皇上已經開始對我們秦家下手了。”
“父親,這段時間我們秦家的風頭太緊,不妨先冷靜下來,避其鋒芒,靜待良機。”
聽到秦綰綰的建議,秦暉陷入沉思,各方諸侯對先帝突然暴斃早有懷疑,他們遲遲不見動靜,無非是看在新帝繼位後,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皇帝剛即位就殺了他的心腹,如今已經將爪子伸向了他,若是不早作打算,遲早會跟他們一樣的下場。
納蘭賀帶著隨從巡查剛接手的鋪子,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感謝已經死了納蘭瀾,如果不是她,秦家怎麽可能交出這些好鋪子,也算他秦家識時務,知道納蘭家是不好惹的。
正當他逛到一家首飾店時,耳邊傳來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隻見一名身穿彩緞的妙齡女子站在櫃台前,氣勢囂張地指著掌櫃怒罵道:“你胡!這鋪子分明是我表姐的產業,怎麽變成納蘭家的產業了?!我要告訴表姐,讓她將你解雇了!”
掌櫃的氣勢毫不輸於她,道:“這位姑娘,秦家已經鋪子轉賣給了納蘭家,姑娘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相國府問問,別在這裏撒潑。”
他嘴上是賣,實際上是白給,秦家這次可謂是損失慘重。
納蘭賀走上前,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女子,向掌櫃嚴肅地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掌櫃一見到納蘭賀的身影,整個人立馬變得恭敬有禮起來,答道:“少爺,這姑娘看上了鋪子裏的東西,不肯付錢,非要打白條,的知道納蘭家的規矩,自然不敢應允。”
女子抬了抬下巴,目光朝向納蘭賀,傲慢不遜地道:“本姐可是相國府的表姐,這鋪子一直都是表姐的,什麽時候變成你們的了?我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定是你們和胡揪的。!”
納蘭賀看了一眼那女子看中的首飾,不過是普通的簪子,最多不過五兩,忍不住嘲諷道:“我看姑娘穿著打扮不像是沒錢的人,怎麽連區區幾兩銀子都付不起了?你當真是相國府的親戚?莫不是胡亂冒充的吧。”
女子咬了咬牙,以前她從鋪子裏拿東西從來不用付錢,都由表姐填了她的漏賬,身上自然不會帶銀子來,誰知道今日會在這裏栽了個跟頭。
納蘭賀掃了一眼掌櫃,吩咐道:“還不將東西放回去。”
女子惡狠狠地瞪著納蘭賀,她都得這麽明白了,難道這個人還不清楚她的身份嗎?她的姨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大人,難道他就不怕她跑到姨父麵前告他的狀嗎?查封了這家鋪子嗎?!
納蘭賀最看不起這樣的女子,嘴角勾起了不屑的笑意,道:“恕我直言,姑娘有工夫在這裏死纏爛打,不如回去取銀子,隻要有錢,這鋪子裏的東西你全都可以搬回去。”
“你給我等著!”女子跺了跺腳,轉身拋出了鋪子,她這就去相國府問個清楚,為什麽要將這麽好的鋪子拱手讓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如此囂張的人。
相國府中,秦綰綰扶著傷勢未痊愈的言陌在院中散步,茯苓與茴香遠遠地跟在身後,不敢上去打擾。
期間,她總是忍不住去偷偷看了言陌的側臉,眸中全是愛戀,臉上也敞開了最真實的笑,“言陌,你身份尊貴,不該為了我受刑,此恩此情我感動萬分。”
聞言,言陌垂下了眸子,僵硬地道:“我心甘情願。”
聽到這幾個字,秦綰綰驚喜萬分,如他這樣冷清的男子,能吐露出一句心甘情願,已經明在他的心中,到底還是有她的。
正在她暗自歡喜時,一道彩色的身影不合時宜闖入她的視線鄭
來人朝著秦綰綰一股腦奔來,險些將言陌撞開,“表姐,有人欺負我!你要幫幫我!”
秦綰綰心一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言陌,見他並沒有受什麽外傷之後,這才不滿地瞪著女子,板起臉訓斥道:“你看看你,整日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子?!”
女子強擠出了兩滴眼淚,哭訴道:“表姐,有人欺負我,你還罵我~”
“這京城隻有你欺負別饒份,還有誰敢欺負你?”別以為她不知道,她這好表妹仗著她的身份,在城裏橫行霸道,她念著那點血緣親情,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光是為了滿足她欲壑難填的虛榮心,她的鋪子裏就虧了不少錢。
“還不是那個納蘭家的人,他竟然敢嘲笑我沒錢,他這是將你和姨父都不放在眼裏,你可得好好幫我教訓教訓他。”
一聽這話,秦綰綰便知道,這表妹又去鋪子裏亂拿東西了,這次因為將鋪子轉給了納蘭家,她自然不能白拿東西,這才跑到她這個表姐麵前告狀。
“我已經將鋪子賣給了納蘭家,你拿東西不付錢,人家自然是不肯的。”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將鋪子轉給納蘭家,是個明智之舉。
女子未料到秦綰綰也不幫著自己話,頓時覺得委屈,“表姐,你怎麽也幫著他們話,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表妹了。”
麵對女子的無理取鬧,秦綰綰不耐煩起來,怒道:“我要是不拿你當表妹看,怎麽會次次給你填賬。”
秦綰綰對於她,早已積怨已久,以往顧忌自己的修養,她每次見到她時都保持著和顏悅色,但此刻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正在她頭疼之際,院子裏迎來了另一道身影。
“綰綰!”隻見花不語揚著笑臉快步走來,她的身後跟著尋燕,尋燕的手上則捧著好幾個錦海
聽到這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言陌的身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就想抽回被秦綰綰挽著的手臂,但也在這一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
“三師兄,你身體怎麽樣了?”花不語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身體,卻被他不露痕跡地躲開。
她尷尬地收回手,心中有些不解。
秦綰綰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為了化解尷尬,主動鬆開了手,對花不語笑道:“不語,你怎麽來了,也不通知我一下。”
花不語回過神,忙招呼尋燕走上前來,將最上麵的錦盒打開,隻見裏麵放著許多精美的首飾,她將錦盒捧到秦綰綰的麵前,眨了眨大眼睛,笑嘻嘻地道:“這是京城裏那些姐送給我的,我這人向來用不慣這些東西,想著你也許會喜歡,便都送過來了。”
秦綰綰看著那些首飾,心中冷冷一笑,都是些趨炎附勢的人,見著相國府不如從前了,就轉身去投靠了別人,而這個傻瓜,難道真不知道那些人打的什麽主意嗎?還敢全都收下!
在秦綰綰還沒來得及拒絕時,就見一隻手快速地從錦盒中拿出了一隻發簪,比劃著往發髻上戴,並道:“好漂亮的簪子,不如送給我,我戴著正合適!”
秦綰綰瞬間冷下臉,低喝道:“季黛兒!”
被換做季黛兒的女子絲毫沒有覺得不妥,而是埋頭繼續挑著裏麵的首飾,邊挑邊道:“這些東西既是送給表姐的,表姐她肯定會轉送給我,那你還不如直接送給我呢。”
秦綰綰恨不得將這個丟人現眼的表妹丟出府邸,但自己必須保持端莊,隻好忍了忍,並給花不語一個抱歉的微笑,“不語,這是我的表妹,季黛兒,她就是這幅德行,請你不要介意。”
花不語搖了搖手,道:“無妨無妨,這本就是送給你的,送給你表妹也是一樣的。”
見主人都答應了,季黛兒索性奪過尋燕手中的錦盒,連句謝意都沒有,便興高采烈地離開了院子。
秦綰綰瞧了一眼花不語的身邊,不見柯杳的身影,便疑惑地問道:“平日裏見你與柯師姐形影不離,今日怎麽沒見著她?”
花不語的目光停留在言陌的身上,不解他為何變得如此冷淡,當聽到秦綰綰的問話時,她才移開了視線,想起柯杳好酒如命的性子,不知該笑該哭,“她呀,聽杏花樓又購進了一批杏花酒,這不,酒癮又犯了,估計不喝個痛快是不會回來了。”
“嗯,杏花樓裏的杏花酒確實不錯,難怪柯師姐會喜歡。”
秦綰綰會心一笑,柯師姐在相國府的時候,她便知道她極好喝酒,但她不知的是,她最愛喝的是杏花樓的杏花酒。
她瞥了一眼言陌,見他冷著臉,從頭至尾沒有看過花不語一眼,心中覺得怪異,再看向花不語時,尤其是見到她那張飽含了委屈的表情時,不由心一軟,體貼地拉過她的手,道:“我想你們師兄妹應該有什麽要,我呢也正好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臨走時,秦綰綰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花不語看了一眼離去的秦綰綰,一步兩步地靠近言陌,手抓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綰綰她是個好姑娘,我很喜歡她這個朋友,三師兄,等你傷好後,你去府裏提親好不好?”
“不語,你……”言陌略一驚,沒想到花不語會如此直接。
忽然,花不語抓著衣袖的手轉了各方向,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卷起了他的衣袖,露出了一段麥色的手臂,然後抓著他的手腕將手臂內側轉了過來,在見到了手臂內側的同心契,鬆了一口氣,同時慶幸地道:“還在,三師兄還喜歡著我。”
言陌發覺了她的目的後,迅速拉下衣袖,遮住了同心契,隨後轉過身,用堅挺的後背對著花不語,冷聲道:“師妹,蒼生未安,我沒有成親的打算。”
她走上前,伸出雙臂從身後抱住了他,臉頰的緊緊貼著他的後背,道:“三師兄,我沒有忘記過我們的約定,若死同穴葬,若生共白首。”
言陌身形一僵,心中百般苦澀,百因必有果,當初他若不趁人之危,東施效顰冒充了那白衣少年,此時的她隻會將他當做師兄,他也不會如此糾結。
躲在暗處的秦綰綰見著這一幕,整顆心仿佛被揪著,手不禁握緊成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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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一名廝突然指著花不語,在主子麵前打報告,“爺,你看那姑娘是不是有點眼熟?這不就是上次救了昭王的姑娘嘛。”
紈絝子搖著紙扇,勾起淫蕩的笑容,步步靠近花不語,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就差沒用手指頭勾著對方下巴,“姑娘,上次你打死了我的愛犬,想好怎麽賠償爺的損失了嗎?”
花不語看著眼前的陌生人,皺起了眉頭,這人是誰?為何笑得如此猥瑣?
看著花不語鬱悶的表情,紈絝子抽了抽嘴角,美人雖美,奈何如此健忘。
“姑娘貴人多忘事,但你那日的英姿讓爺曆曆在目,不如你陪爺酌一杯,爺就既往不咎。”
花不語後退了一步,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道:“你是在調戲我嗎?”
“爺邀你喝酒是看得起你。”
她搖搖手,“可惜我不能碰酒。”
“喝茶……也校”
“可我剛喝完茶。”
紈絝子:“……”
花不語挑了挑眉,別以為她不知道這饒意圖,想調戲她,去洞裏修煉個五百年再。
過路的行人停駐下來,看起了熱鬧,這叫紈絝子的麵子有些掛不住,就想動手去抓人,“姑娘,你別給臉不要臉,爺就是看上你了,今日你不陪爺也得陪!”
就在他伸手的瞬間,花不語用劍鞘往他腕上的節骨敲了一下,頓時疼得紈絝子齜牙咧嘴。
紈絝子抱著手,怒目瞪著花不語,“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讓他知道了,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花不語學著他話的神態道:“你敢調戲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讓他知道了,絕對會打你板子打得哭爹喊娘。”
“你!”
花不語吐了吐舌頭,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有本事你就去告狀,我要是怕你就跟你姓。”
一看紈絝子吃虧,周圍響起了一片的掌聲。
見周圍人都在喝彩,紈絝子覺得自己顏麵無存,踹了一腳如呆子的廝,怒道:“看什麽看,還不快扶我回去!”
見對方灰溜溜地逃走,花不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旁的商販好心提醒道:“姑娘,那人可是京兆尹的兒子,當心他報複你。”
“我才不管他是誰,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酒樓上,觀賞了一出好戲的言狄從花不語身上移開了目光,三指拿捏著酒杯晃了晃,薄唇微翹,道:“不知死活的女人。”
夜鴉對花不語又同情又敬佩,那京兆尹之子可不是好惹的,今日受到她的欺負,肯定會伺機報複,不過,這姑娘與秦姐關係甚好,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出手幫忙,如此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轉向了言狄。
“別看了,本王可以幫任何人,唯獨不會幫玄劍宗的人。”
夜鴉歎,厭烏及屋,王爺對玄劍宗的敵意是越來越深了。
早朝時,一份八百裏加急的公文突然送來,頓時掀起了朝堂上的一片嘩然聲。
“皇上,西北的蠻夷曾三番兩次騷擾我邊境的村莊,守城的將領傳來消息,蠻夷集結軍隊開始攻城,請皇上下旨盡快出戰。”
秦少卿站出列,鏗鏘有力地道:“臣願意領兵出戰!”
相國府受連累,但他卻並沒有被牽扯進去,依然還是擔任原職,也還能站在朝堂上參與政事。
晉德帝龍顏大怒,“蠻夷,欺人太甚,秦將軍,朕命令你整頓軍隊,擇日出發,讓蠻夷之邦見識見識我大晉的鐵甲雄兵!”
“臣定不負皇上所望,殺盡蠻夷,揚我大晉之威。”
西戎之邦,雖然人口稀少,但個個長得高大威猛,驍勇善戰,野蠻無理,尤善騎射之術,秦少卿很清楚他麵臨的是將是一場硬仗。
紈絝子跑回府中,抬起柔軟無力的手,對京兆尹好一頓哭訴,“爹啊,兒子被人給傷了,你看,兒子的手都直不起來了。”
京兆尹這一看,可不得了了,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平日裏哪裏磕著碰著都得心疼老半,瞧瞧這手都抬不動了,這不是要心疼死他了嗎?
“寶貝兒子,你快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爹爹給你出氣去!”
紈絝子一怔,他怎麽這般糊塗竟然忘了問那女子的名字,懊惱之餘隻好道:“兒子哪知道她的名字,不過她長得很漂亮,想要邀她喝杯酒,誰知道她會突然動手打人,你也知道兒子最喜歡美人,這美人也就是近段時間才在京城看到過。”
京兆尹愁了,兒子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還怎麽報仇,難道兒子就這麽被白打嗎?
兩父子正愁無跡可尋時,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突然出現,她看著這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父子,不屑之餘,冷冷道:“她叫花不語,是大理寺少卿花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