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皇宮裏幾乎沉浸在一片悲痛中,李佈派人快馬加鞭給他傳信。
李蜍回不去,邊疆失去鎮遠侯已是人心散渙,此時正是緊要關頭,他脫身不得,一個英姿煞爽,用武力和謀略征服了邊疆的人,卻在看到信的那刻潰不成聲,滿臉淚痕,痛苦到無法自拔。
邊疆的戰士們聽聞,也在那個地方吊唁一日。
可隻有李蜍知道,他的父親,是他今生再也無法相見的人。
第八日,先皇風光大葬,遺體陳放在後山皇家陵園裏。
國不可一日無君,第八日,李佈被眾人推上登基。
他本意是先皇剛剛過世,不宜大肆操辦,但朝中官員卻仍然堅持禮儀章程。
登基大典上,李佈一身金黃色的袞服,龍袍上繡著的九條五爪金龍顯得尊貴而威儀,他的步伐均勻,每一步都堅定沉著,數萬人的視線與注目仿佛對他沒有一絲影響。
翌日朝堂之上,眾人相視,突然的換主讓眾人有些不適。
李佈聽著幾個人報告工作事宜,眉心有些頭疼,雖然在先前父皇已經交代他事項,但是爭當上陣上來,難免生疏。
禮部尚書先上前一步,拱手說到,“啟稟聖上,微臣有事奏告。”
“尚書直說。”李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頭上的禮冠壓的他腦子都是疼的。
“啟稟皇上,先皇剛剛駕崩,微臣認為宮中後妃需要有人前去皇陵,同先皇前去,照顧先皇。以彰聖上之孝。”禮部尚書拱身將奏章呈上,姿態做得很足,語氣中卻沒有什麽敬意。
“愛卿的意思是要有人去給先皇安靈?看尚書大人這幅姿態,怕是已經有人選了吧。”李佈拿著他的奏章,邊看著邊說道。
禮部尚書嘴角勾起淺笑,徑自直起身來。“回皇上,既是為先皇安靈,當然是要選擇先皇最為親近之人,依老臣所見,王貴妃最為合適。”
“王貴妃?”李佈拿著奏章的手一頓。
“是,眾所周知,王貴妃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由她去安陵最為合適不過。”禮部尚書說的理所當然,周圍大臣也暗自點著頭。
“那你可知這王貴妃是當今鎮守邊疆的二皇子的生母?”李佈臉上神情不變,輕飄飄的駁了這句話,眉頭輕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臣當然知。”
“那朕若是將王貴妃賜死以慰先皇,朕那二哥會是什麽反應?”李佈輕描淡寫的扔過來個問題,弄的他有些手足無措。
尚書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臣認為二皇子從小研讀經史,深明大義,肯定也會同意的。”
“好一個深明大義,會同意的!”李佈拍案而起,怒視的看著下麵的人。
他如此年輕登上帝位,難免有人不服,於是禮部尚書見此,給旁邊的大臣使了使眼色。有人上前說,“皇上,禮部尚書所言有理,臣等附議。”
“不可!皇上說的在理,倘若真的這樣做,恐怕邊患問題會愈演愈烈。”其中一個大臣見那邊“附議”的人喊著,趕緊站出來。
他看著先帝的基業起來,算是一國元老,如今先帝不在,正是人心惶惶階段,怎能這樣,這是要毀朝啊!
……
說著說著,底下的人開始吵的不可開交,李佈冷眼看著底下這些人,眼底的冷色漸漸加深。
“夠了,這件事朕自有考量,容後再議,退朝!”李佈長袖一揮,站起來,就要走。
轉身對一旁的王公公說道:“下朝後,派人盯著尚書。”
王福抬眼看他,有些不解,不過還是照做。
“臣,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尚書見她坐在那,連桌子上杯子都備好,心裏一緊,趕緊跪下,行禮。
太後轉過身,讓他起身後看了看身旁空著的座位,用眼神示意他:“過來坐吧。事情怎麽樣了?”
翌日,天氣陰霾,不多時,京城裏霧氣沉沉,灰白的霧氣幾乎吞沒了整個宮殿。
霧氣濃濃,還帶著一種從未聞過的味道,彌漫整個皇宮。
景蘭宮中,躺在躺椅上的女人雙眼緊緊闔著,緊致白皙的皮膚光滑如雪,一身羅紅色的羅裙將她襯托的美得不可方物。
屋外雪已經全化開,屋簷上的雪順著屋脊往下滴水,濺在地麵上發出“滴答”聲響,接二連三的。
一道聖旨下來,驚擾了坐在主位上的人,一時之間,所有人聚集在門口,跪了一地。包括主位上的人。
每個人臉上表情神色不一,王貴妃跪在地上,等待著死刑的到來。
這一天,她等太久了。
王福清了清嗓子,看著地上跪著的一眾人,開始緩緩念。
“念在二皇子李蜍戍守邊疆有功,且與朕又手足情深,特封王貴妃為太妃,居慈寧殿。欽此。”
莫名一頓,王貴妃愣在地上,一時之間連聖旨都忘了接。
“太妃,接旨了。”一直到王福提醒,王貴妃才幡然回神,不可置信般。
王福不客氣的笑了笑,“那老奴就先走了,陛下說了,要是太妃有什麽事,可以派人去找皇上。”
相較於這邊的熱鬧,另一邊的慈祥宮裏倒是安靜無聲。
色調陰沉的宮股空裏,坐著一男一女兩人,隨侍在周圍的有還有幾個小婢女,小廝,還有王福。
一襲黃衣的男子將手中茶一歡而盡,等王福再次斟滿茶,清水伴著茶葉的芳香,色味清香微若,在鼻間輕輕飄著。
“哀家聽說方才王福拿著聖旨前去景蘭宮?好像是要封個什麽太妃?佈兒,可有此事?”趁他用茶蓋撥開茶葉時,坐在主位上的人笑著問他。
突然被提到名字,王福猛地一抬頭,就對上太後那雙似笑非笑的眼,頓時心裏有些發毛,李飾回頭瞥他一眼,回過頭也衝太後笑著:“母後果然消息靈通,什麽都逃不過您的眼睛。”他變相地承認了。
“皇上這是執意要護著她,哪怕不顧滿朝文武百官的阻攔?”太後言語犀利,對他的話笑笑,一雙淩厲的眼直視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就此窺測到他的內心般。
“哪有什麽護著不護著,二哥前腳剛剛走去戍守邊疆,後腳便讓太妃去陪父皇,贈死,於滿朝文武,於天下人,母後認為,朕當如何選擇?是封為太妃,得人心,亦或是隨和大臣,失了這民心?”
他故意將“太妃”和“民心”兩個字咬的極重。
果不其然,聞言,太後臉色突變。
自古這百姓與大臣沒有可比性,每個朝代的沒落最大的詬病都是“失民心”,不得民心者失天下,是每個傳位者從小到大都灌輸的思想。
“皇帝,你好大的口氣!看來,你是非要護著她了!”太後被他氣急,一時口無遮攔。
“母後還是多注意休息吧,人上了年紀,母後還是將重心多多放在自己身上,其他事就不勞煩母後操心了,畢竟也操勞了大半輩子了。時候不早了,兒臣就先告退了。”說完,根本不等太後回答,頭也不會的對身後的王福說:“走吧,不要礙了母後的眼。”
話音剛落下,人就出了門。
“皇上,您剛剛這是明擺著要和太後對著幹啊!”王福很是吃驚,沒想到李佈竟然擋著太後的麵直接回懟了她。
“是嗎?朕說的不是實話嗎。”李佈停下來,看似認真的在思考他這句話。
王福頓時被噎住,說不出話。
李佈忍著笑,扭頭看了眼他剛剛出來的方向:“行了行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走,咱們回去。”
王福歎了口氣,趕緊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