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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有恙

  柳長妤不知道自己發了多長時間的呆,直到耳邊響起了一道笑聲,生生將她與離開的秦越一同帶走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柳長妤側頭,入目的是北戎王世子魏昊天那張偏柔的臉。


  所謂男生女相,或許就是說的是魏昊天吧。


  但他那張臉實在是太過好看了點,連常常被誇讚容貌好的柳長妤都不免心生感嘆,感嘆魏昊天一介男兒,竟比女子都來的好看。


  他這容顏若擱在燕京里,怕是尋不出一女子能越得過他了。


  柳長妤不禁咂舌。


  魏昊天抱臂靠在房門上,他的眼尾上挑,笑得風流,摸著下巴眯眼道:「搞不懂你們女人腦瓜子里想的都是何事?你那夫君才離開不出一刻吧,你就這般難分難捨的了?」


  「搞不懂你就莫要猜了。」


  柳長妤忿忿地朝他翻了一個白眼,「聽聞北戎王世子院中無正妃,又如何能得知新婚夫妻彼此之間的親密,若是世子有心想弄明白,待日後有了正妃再說吧。」


  她就差沒諷刺魏昊天壓根不懂情愛為何物了。


  「喲,小丫頭嘴皮子還挺厲害,這會兒不繼續裝丫鬟了?」魏昊天倒也沒生氣,嘴邊一直帶笑,「祈陽郡主?」


  他直言道破了柳長妤的真實身份,柳長妤挑了挑眉頭,算是默認了。


  那日秦越便說過,自己的身份在北戎王與北戎王世子跟前是蓋不住的,不如早些告知於兩人的好。


  也省得北戎王世子魏昊天還打什麼別的主意,尤其是他起先想納柳長妤那一說。


  柳長妤可是記得,為這事秦越吃了一大缸子的醋,到走前還心心念叨著呢。


  「唉,你竟然是汾陽王府的祈陽郡主,小小年紀的就嫁了人。」


  魏昊天一臉可惜,自言自語道:「怎就不是秦越的小丫鬟呢?」如若是秦越的小丫鬟多好,他就有機會討到手心裡了。


  眼下這情況,他可沒甚麼興趣了。對於旁人屋內的妻室,他一點也沒想法。


  「世子,還請您慎言。」


  柳長妤徑直站起,她面容之上湧起一片怒意,她怎麼忘記了,眼前之人是北戎王世子,是那個開口就要納她入院的男人。


  即便是說清楚了,但只要一想到這人還抱著那等心思,她就半點不願留在北戎王府了。


  她可是渾身不自在極了!


  須臾之後,柳長妤冷冷開口道:「雖夫君欲留祈陽在北戎王府,但終歸多有不便,還請世子為祈陽代個話給王爺,就說祈陽暫且搬出府去住。」


  她抬腳便就要離開,誰知魏昊天傾身一下擋在了她前面,「這可不行。」


  柳長妤抬眼,清冷的鳳眼與那人的眼眸對上,他仍是笑,「秦將軍說過要本世子照顧好祈陽郡主,本世子可不願做那食言之人。」


  「不……」


  柳長妤才萬般不願意有他照顧。「本世子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此前那話不過是本世子見你生的好看,臨而起意隨口一談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魏昊天認真地在做解釋,「秦將軍走前還要本世子再三保證


  不得對你出手,唉,沒想到秦將軍看起來是個冷疙瘩,內心裡竟有這般深的感情。」


  魏昊天就直接將秦越所言與所做隨意說了出口,他說時不在意,可柳長妤聽著臉皮都紅透了。


  這秦越,背地裡還亂吃著飛醋,醋意可真是夠大的。


  說著說著,魏昊天發覺柳長妤一直沒有聲響,視線不自覺就飄過去了,結果得以見她面紅耳赤的一幕,他嘴邊的話不知怎地就停了。


  對面那女子,一雙丹鳳眼飄來了一睨。


  魏昊天唇角又揚起笑,他朝外飛去眸光,「原來這樣就會臉紅的呵。」


  這話柳長妤沒聽清,他便已回頭嘖嘖道:「本世子還真是搞不懂你們,你們做事都不與彼此一說的嗎?」


  「這事有何好說的。」柳長妤又白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做了便好,對方若是知曉了,那是得了一個驚喜,多好。」


  「不懂。」


  柳長妤:「……」


  魏昊天又說,「真是複雜,你與本世子好好解釋解釋。」


  「這沒什麼好解釋的,該懂的時候就都懂了。」


  柳長妤無話可說了,她此時只想將這個人趕出去,「世子若是想明白,只要你喜歡上一人,與那人兩情相悅了,所有的事情就都明曉了。」


  「哦。」魏昊天淡淡點頭,不置可否道:「那本世子要尋一位生得比本世子更好看的女子才可了。」


  柳長妤瞥了他一眼,「那世子就孤身一世吧。」


  單單憑著魏昊天那張臉,她就不覺得魏昊天能尋到比他長得更好看的女子。


  魏昊天嗤牙一笑,「郡主誇讚本世子好看,這話可真中聽。」


  柳長妤轉手就將他推出了門,順道關了起來,她再不想看見魏昊天那張欠揍的臉。


  ……


  就這樣柳長妤在北戎王府留下來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離開王府,可左思右想之後,權衡之下還是覺著自己留在北戎王府為好。


  這潼城之中,唯北戎王為大。


  這片封地是北戎王的,無人膽敢侵犯。


  而她留在北戎王府內,最是安全不過。


  秦越此時正在崆峒山奮戰,柳長妤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安危,因此她便不能叫自己落於困境。


  況且自那日魏昊天與柳長妤說開之後,他便當真再為吐露半分那等冒犯之意,雖偶爾會開開玩笑打柳長妤的趣,但也只是找樂子,而非認真。


  柳長妤常常翻他白眼,多數忽視他的存在。


  魏昊天時不時會來柳長妤的院子坐坐,他在潼城無一二個知心好友,只能尋到柳長妤談談話,免了孤獨了。


  為了叫柳長妤在王府里過的舒適些,他特意安置了兩兩丫鬟在她身邊侍候。


  柳長妤不喜身邊人手過多,只留了一個名為落英的丫鬟。


  這些時日柳長妤在北戎王府待著可是無趣極了。


  出府吧,無褚樂螢,李問筠作陪,無半點興緻。在府上吧,除了與略有點聒噪的北戎王世子魏昊天聊聊天,也尋不到別的樂子了。


  這日子越過她就越覺著累,到了夜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而待到了清晨要起床之時,她又賴床不願起身。


  在北戎王府內,是無人拘著她的,柳長妤就常睡到大正午了才渾渾噩噩的轉而清醒。


  每當她醒來,下意識地就是去摸床榻的另一旁。


  直到手心觸摸到一片冰冰涼,她目光幽幽地又闔起,秦越他還沒回來。


  柳長妤偏過頭,心裡頭越想就愈發覺著無比煩躁。自秦越離開,她就一直未曾收到過他的來信,已有快兩個月了。


  秦越他……不會是出事了吧。


  不會的。


  柳長妤立刻就否定了,她眼角有津津的淚滾落,鼻子有些塞,便難耐地吸吸鼻子,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好想他。


  想他的臉,想他的擁抱,想他的親吻。


  柳長妤再忍不住抱住被子,就低聲地嗚咽了起來。


  她本不是愛哭之人,只是近來總是夜晚驚醒,夢裡一團漆黑,醒來亦是身處黑暗,身旁沒有那早已心存依賴的身軀。


  她不自覺就想流淚。


  她何時變得這般脆弱了?

  柳長妤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就算秦越不在身邊,她也會照顧好自己,絕不能成為他的負擔。但此時此刻,她就是想哭,想發泄在心裡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緒。


  過了許久,屋內的哭聲再聽不見了,只餘下柳長妤沉沉睡去的呼吸聲。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落英一掃過她紅腫的雙眼,十分驚詫的大呼道:「郡主,您是半夜做何事去了?」竟然將雙眼腫成了這般厲害的模樣。


  「夜裡做鬼去了。」柳長妤張口閉眼謊話隨口來的。


  「郡主您等等,奴婢為您去尋濕巾來敷一敷。」


  說完,落英轉身就往屋外頭跑,回來時手裡多了一盆水與巾帕,她用涼涼的巾帕敷在了柳長妤的雙眼上,關切問:「郡主,可有感覺好些?」


  「好多了。」柳長妤淺淺勾了一個笑。


  她從不知道,自己竟還能有把自己哭成核桃眼的一日。這事若擱在母妃身上說得過去,可擱在她身上,她以前都不會信的。


  如今,是不信也信了。


  午時,落英傳了午膳,柳長妤的筷子還未落下,那廂魏昊天就尋著香氣來了,他動作自然地坐在她對面的木凳上,笑道:「你這屋的膳食看著好吃。」


  「世子屋裡的午膳想必比我的來得更美味吧?」


  柳長妤不明白了,魏昊天可是北戎王府的世子,他用的午膳可是比她的更為精緻,就這般他還要來她這用膳。


  「你這多一人,比一人用膳定然更美味。」


  柳長妤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夾菜就吃。


  「祈陽!」


  魏昊天忽見柳長妤紅腫的雙眼,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瞬間提了聲音問道:「你這雙眼是怎麼了?」


  「哦,不是什麼大事。」


  柳長妤沒抬眼皮,她剛夾了一塊紅燒肉入口,魏昊天就抓了她手阻攔她再夾子之意,聲色變冷了道:「你這還不是有事?眼睛都腫成這般高了。」


  「真的……」


  柳長妤想抽出手來,就在這時口中忽而犯了噁心,她當即一口哇地吐了出來,不好不巧就吐了魏昊天一身。


  魏昊天整張臉都黑了。


  「祈陽郡主,你好大的膽子!」她竟然敢吐在自己身上。


  他的高呼半點沒有引來柳長妤的回話,此時她正半趴著,不住地泛著嘔,那模樣是十足地難受。


  「你無事吧?」


  魏昊天黑著一張臉,勉為其難地拍了拍她的背。


  柳長妤搖了搖頭,嘴邊仍是乾嘔著,卻吐不出任何來。


  魏昊天看著就難以再難受,高聲朝外喊道,「落英,進來!」


  「世子。」


  落英聞聲進屋,一見魏昊天身邊乾嘔不止的柳長妤,立刻就奔了過去,撫拍著她的背詢問道:「郡主,您這是?」


  柳長妤強忍著不適,蒼白著一張臉,看起來是當真被噁心到了,「肚子不大舒服,很噁心。」


  魏昊天補道:「她方才吃了一塊紅燒肉。」


  「郡主,您……」落英細想下去,眼裡愈發有喜色蔓延,她笑問道:「您的小日子是這月可是來了?」


  「還不曾……」回完這話,柳長妤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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