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中意
吳太醫說柳長妤僥倖未傷太重,這話可不是胡說的。僅僅是養了半個月,柳長妤背上的傷已是大好了。
王爺王妃親自問過了情況,再沒拘著她不允出院。
柳長妤得了自由后,早已是迫不及待地命迎春備好馬車,當日便出府前去秦越所住的府邸。
迎春可是滿心的納悶,柳長妤這幾日在府上回回念叨著要出府,是有何要事?直到上了馬車,她更是搞不明白,原來郡主就是要去尋秦大人,可又是為何?
而丹胭私底下聞到那麼個些味兒,郡主不同尋常的反應,總透著點別樣的意味。
在馬車上,丹胭拉過迎春偷偷說:「迎春,等下若是郡主見到了秦大人,不管你看見了什麼,你都只管閉嘴一個字也別吐。」
看丹胭如此正經,迎春還以為真出大事了,她便唔唔應下了。柳長妤與秦越兩個人,迎春還真沒往那方面的關係去想過。
當馬車停在秦府門外時,柳長妤先跳下了車,迎春跟著跑來忙問道:「郡主,可要奴婢先去敲敲門?」
然而柳長妤伸手攔住她,「不必,先不敲門。」
「可不敲門,如何能進去?」迎春正暗自疑惑著。
下一刻她便看見柳長妤一邊踩著車座,一邊攀上了秦府的外牆,她忍不住要出聲喊話,身後的丹胭見著她動作,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
「迎春,別大呼小叫的。」
看到這裡,迎春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她們家郡主這是不走尋常路,千方百計的要尋秦大人了。
郡主她,壓根就是對人家秦大人有意思了!
難怪連秦大人的私居都摸了個清楚,還要翻牆進去。
郡主是半點不怕被人瞧見會有多不好。迎春可是為她著急,奈何柳長妤已是翻上去了,她只好與丹胭留心著四周動靜。
那邊柳長妤正趴在牆頂上,掃視著府內的一切。
這院落很大,乾乾淨淨的,竟是連半絲人居住過所留下的痕迹也未有。
她正要抬腳翻越牆面,眼裡突然走進了幾名侍衛,她嚇得連忙瞪回了腿,卻不小心踢落了上頭的石子。
石子便登時掉落在地上,在寂靜無聲的院中,石子落地之聲尤為顯耳。
那幾名侍衛機敏地朝她看來,一剎那間雙方只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好在只是對視了一剎那,柳長妤便當機立斷跳回了地上。
回想起方才被人瞧見的那一幕,柳長妤簡直尷尬到無地自容。頭一回翻人家的牆,還被人家的侍衛抓了個現形。
有誰比她更倒霉的嗎?
「快,走這邊來。」
柳長妤招呼著丹胭與迎春,先轉了個拐角暫時隱蔽起來,她真怕秦府之內有人出來抓她。
過了半盞茶的時辰,柳長妤悄悄探頭看了眼門面,卻並未瞧見有人開門出來。
她心裡頭莫名鬆了一口氣。
她想著,那府上的侍衛應該是以為她的出現只是個幻覺。
「小姑娘,你怎的在此處?可是遇到何難了?」
自柳長妤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她回過身望見一位老者,他正從馬車上走下,笑容慈祥,只以為她是碰到了麻煩。
這老人就是常山老郡王了。
他來秦府是想找親孫子秦越的,誰知道在這拐角處碰到這小姑娘,還悄悄躲在暗處窺勘,似乎是想進府,這才多問了一句。
「不瞞您說,我本想回府的,可路上這馬車出了點問題,就停在此處走不了了。」柳長妤腦子轉得快,當即扯了個謊出來。
丹胭,迎春只垂著首,一句話也不說。
「你馬車壞了?小姑娘,你是要去哪裡,本王正好有馬車,便送你一乘吧。」常山老郡王瞧著這姑娘面熟,便好心想幫幫她。
他的話可沒把柳長妤嚇壞了,自稱「本王」的,除了汾陽王爺,燕京只剩一個常山郡王爺了。
面前的老人又是上了年紀的,他是秦越的外祖父,常山老郡王無疑。
柳長妤只想逃跑,她為何要選今日來爬牆啊?不但沒成功,還與秦越的外祖父碰了個正著。
太丟臉了,真是的丟大臉了。
但她既然已經扯了謊,這謊怎麼也得圓下去。因此柳長妤勉強作笑道:「這……會不會太麻煩郡王爺了。」
「不麻煩,不麻煩,上來吧。」常山老郡王笑意滿滿,還邊撫著自己的鬍子。這丫頭聰慧,竟都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份,看來並不是尋常的丫頭呀。
「本王能在此地遇見你這丫頭,也是有緣。」
「是有緣。」柳長妤乾巴巴一笑,這麼巧的遇到秦越外祖父,這緣分不是蓋得。
在她坐進車廂之後,便拱手道謝道:「祈陽這裡就謝過郡王爺了,還請郡王爺送祈陽回王府便好。」
既然常山老郡王坦言明了自己的身份,柳長妤也不再向他隱瞞,而是直言明了。
常山老郡王一聽她自稱「祈陽」,頓時明白她便是汾陽王府的祈陽郡主。
他剛要笑起,在掃過柳長妤面容之時,突而一驚,這丫頭的容貌好生眼熟!
再一沉思,這姑娘的面容,可不就是與秦越所畫的那女子生得一模一樣嗎?
兔崽子,還敢說自己瞎畫的,他中意的就是眼前的祈陽郡主!
常山老郡王心裡頭正生著秦越的氣,然面上對柳長妤卻異常慈愛,「丫頭,你父王就是汾陽王爺了吧。」
「正是。」
「說起來,本王與你父王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識了,當年還要多謝你父王舉薦本王那外孫,不然那兔崽子哪裡會有今日。」老郡王說起秦越是一臉嫌棄。
他這是心裡頭還怪著他隱瞞柳長妤的事呢。
「是秦將軍有能力,這本是他應得的,我父王不過做了該做的事情。」柳長妤淡淡笑道。
老郡王回了一笑,又摸了摸鬍子。「今日正好碰到了小姑娘你,本王有一本兵書欲送與汾陽王爺,」老郡王沉吟一刻,與柳長妤打著商量道:「不如這樣,小丫頭你隨本王先去常山郡王府上坐一坐,稍後回府
一併將此書帶給你父王。」
「這……」
柳長妤遲疑了,可轉念一想,這位是秦越的外祖父,亦是他最親的親人,到嘴了的婉拒當下改口道:「那好吧,祈陽便要多叨擾叨擾郡王爺了。」
「哪裡的話,是本王要麻煩你跑一趟。」
老郡王雙目敞亮,眼裡閃著賊精賊精的打算,他這可是成功把人姑娘,連蒙帶騙帶回郡王府了,只待秦越那兔崽子過來,還愁這兩人沒好好培養感情的機會?
這祈陽郡主乃是自家臭小子的意中人,說什麼老郡王也要幫自家孫子,把人給留下來。
常山郡王府與汾陽王府離得近,在同一條街上,且僅僅隔了幾座府邸。然即便是如此近的距離之內,柳長妤卻也從未與常山老郡王碰過面。
可就巧了,偏偏兩人是在秦府外頭撞見了。
「丫頭,坐下吧,先喝杯茶。」
「好,那祈陽就不客氣了。」
柳長妤安靜地坐在座椅里,身後站著丹胭與迎春兩人。
老郡王吩咐丫鬟們好好伺候著郡主,自個兒卻出屋喚來一小廝,叮囑他速速駕車趕往秦府,把秦將軍叫來。
再回屋時,老郡王人如年輕了十歲一般春風得意。
在屋內坐了一刻,老郡王卻未著急去尋那書籍,而是坐下陪著柳長妤閑聊,倒是有點想拖住她多留片刻的味道。
即便是柳長妤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垂下眼,仔細琢磨了一番。
卻在這時,門外有人沖了進來,他焦急問道:「外祖父,您怎樣了?」
這一路趕著飛奔而來的人,就是秦越。他聽說老郡王摔著了,傷了腰部,哪裡顧得上其他,那是一路疾走,等他到郡王府時已是滿頭大汗。
誰知道等待著他的,卻是屋內老郡王壞笑的臉,以及柳長妤吃驚的表情。
「我哪有怎樣,你外祖父身子好得很吶!」老郡王繼續賊笑。
「外祖父,你……」還尋了小廝來說什麼自己受了傷,敢情都是騙他的。
秦越立刻恍然,他這是被耍了。
可當他望見柳長妤時,見她那雙明亮的鳳眸幽幽地凝視著自己,勾得他心尖尖發軟,頓時又覺著這樣被耍了的感覺好像也挺不錯。
但柳長妤為何會出現在常山郡王府?
秦越一念叨,莫不會是昨天那幅畫……吧?
這一下,他就緊抿住嘴唇,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乖孫子,你在這屋內陪著郡主聊會兒,我去找那本托丫頭送給汾陽王爺的書。」老郡王好一番囑咐秦越,而後又擺滿了笑臉對柳長妤道:「小姑娘,本王這孫兒可是少有的
好男兒,本王先叫他陪你聊著啊,你看如何?」
柳長妤差一點就笑岔氣了,這老郡王是要為她和秦越點什麼鴛鴦譜呢,難怪她說之前怎麼老郡王與她聊時,所說的皆是他的孫子這兒好那兒好呢。
原來是想她對秦越多抱有些好感吧。
思及此,她燦爛一笑,回道:「郡王爺您去吧,祈陽與秦將軍喝會兒茶。」
「好,好。」
老郡王又黑著臉給秦越可勁兒地使眼色,小聲與他念道:「人姑娘我都給你帶進府里來了,就在你眼前,你可要把機會抓住了。」
秦越不自在地咳道:「外祖父,你快去吧。」
他真的是,可以說是非常無奈了。
「你們聊,你們好好聊著啊。」
老郡王樂呵呵地抬腳走了,還順便將屋內伺候的丫鬟們皆遣到了屋外,只留了柳長妤,秦越,還有柳長妤兩個丫鬟。
說不是製造機會,那真沒別的是了。
「長妤,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秦越一臉莫名其妙,又摸不著頭腦的。
柳長妤是如何碰見他外祖父的,又是怎麼來府上的,他真的是一頭霧水。
「我在路上趕巧碰著了老郡王,他說有一本書要送給我父王,便請我先來府上坐坐了。」柳長妤喝了一口茶,唇邊的笑是怎麼也蓋不住。
「長妤,你就答應來了?」秦越無奈地嘆道。
秦越聽明白了,老郡王就是當街認出了柳長妤,打定主意要他儘早,努力把人討回來當媳婦。
老郡王那請柳長妤過府的理由,尋得也太過隨意了,生怕叫人看不出來似得。
柳長妤笑意更濃,「老郡王請我幫著送書,我這就過來了呀。不然呢?」
她可沒想到老郡王會將秦越給叫來,還給兩個人製造了如此大的一個驚喜。
她今日去秦府,就是想見一見秦越,能在常山郡王府見到秦越,這巧合所致,她當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柳長妤就是不說出口,她偏不說自己來是為了他。
「你呀……」秦越笑了笑,眼裡多了層寵溺。
只要她開心便好。
柳長妤眼尾微翹,向秦越投去一記亦嬌亦縱的眼神。
這兩人的相處方式,令柳長妤身後的丹胭與迎春備感詫異。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默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未看見。
「倒是你,為何會出現在郡王府?」柳長妤笑著問道。
秦越揉了揉生痛的額角,無奈道:「若非那郡王府的小廝急急與我說什麼,老郡王不慎摔倒了,閃到了腰,我也不至於跑得如此之快。」
「至少老郡王並未真正傷著身子。」
難得見秦越窘迫,柳長妤經不住捂嘴偷笑。老郡王為了將秦越招回來,可真是無所不用。但轉念一想,老郡王是有意留住她,又尋來了秦越,這其中的緣由——
她頓了頓狐疑問道:「秦越,郡王爺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
偏就那麼巧請她上了馬車,還尋由頭請她入府,與秦越見面。
老郡王分明未曾見過她幾次,為何會對她這般的熱情?柳長妤現在十分懷疑,其中說不定就有秦越的事兒。
「外祖父是認得你吧,」秦越莫名心虛,他窘迫著臉眼角忽而一偏,便解釋道:「我外祖父與你父王是熟識,又見過小時的你,認出你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可便是認得我,又為何要將你叫來郡王府?」柳長妤仍是不信這理由。
「長妤,這你還不明白?」秦越長長望了她一眼,神色隱晦不明,「你該是明白的。」
這話說得曖昧,迎春聽著幾乎要抓狂,這位看似英朗的秦將軍喊著自家郡主的閨名便罷了,還調戲郡主,這怎麼能忍!
「迎春。」丹胭捉住了迎春的手,低低冷聲阻止她。
兩個丫鬟下一刻便見到自家郡主緋紅著臉蛋,羞中帶怒道:「我該明白何事?莫非該明白老郡王是為了讓我見見你,才叫你回府的嗎?」
這話一經出口,已來不及往回收了。柳長妤下意識地捂住雙眼,她可是當著自己丫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這話實在是太引人誤會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郡主您不必多想。」秦越遭到迎春的冷眼,他又知柳長妤在這兩個丫頭面前定不自在,便改口正經道:「定是我外祖父見郡主可人,想多招待你一些。
」
秦越又頓然說道:「而我之所以回府,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可這解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實話。
倒是老郡王為撮合兩個人故意製造機會,這由頭更為靠譜些。
「秦越,你年歲為何了?」柳長妤褪去了羞怯,轉而問了另一問。
「二十。」秦越一臉怔然。「哦……」柳長妤拉長了聲線,揶揄他道:「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莫怪老郡王在大街上隨意見一姑娘家便要請之入府喝茶呢,還有心將你引薦給人姑娘呢。老郡王他,恐是為
你擔憂,怕你一點兒沒未自己打算過。」
這是一點沒把這姑娘當作自己。
「是不小了,」秦越意味深長說道,「二十是該成家立業了。」
他眼瞳深深沉沉,在望著柳長妤的時候,不經多了一抹細碎的光。
轉眼間,他勾唇一笑。
如今老郡王見過了柳長妤,若不滿意便不會急忙叫他回來了,說明老郡王還是中意柳長妤的。
他都二十了,業也已經立了,就差成家了。
「那我先祝秦將軍早日覓得一位美嬌娘,討回來做媳婦。」柳長妤繼續打趣,面色尤為得意。
迎春不禁打量了一眼她的臉色,心裡嘀咕,莫非郡主心中之人不是秦將軍?郡主竟然還真心實意地祝秦將軍早日成婚。
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人是已經有了,美足夠美,」秦越眼裡含笑,偏偏面龐不動聲色,「嬌嬌還差那麼一點兒,她性子潑辣了些,真要想當嬌嬌還有些難。」
言語里隻字未提柳長妤,可這話卻是直直道的是她。
「秦越!」柳長妤漲得是滿臉通紅,連鳳眼裡都帶了嬌怒。
柳長妤真快忍不住去咬他,這廝就一雙眼睛瞅著她,竟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臉皮太厚了!
她緩緩沉下了氣,哼道:「潑辣自有潑辣的好。」一顰一笑間,頗為撫人。
秦越心當下隨之一動,「是,我就中意潑辣的,而非嬌嬌。」
可不又是再說柳長妤嗎。
秦越中意著她,而非其他人。
只與他雙眼對視了一記,柳長妤便慌亂地撇開了眼,她心跳很快,生怕自己綳不住,她最是不敢與這時的秦越對視了。
自從那一日在梅林兩個人說開了以後,他眼底的情緒便日益深沉。
更加熾熱,也更加想令她靠近他。
他們此時還不能,不能隨心所欲地靠近彼此。
柳長妤暗自否定了自己,神色微微落寞了下來。
幸好兩人並未談及名字,這番話聽在迎春與丹胭耳中也不過是普通閑談。
「小姑娘,書籍本王找著了。」
老郡王回來時,便看見屋內柳長妤朝旁瞥開了頭,而秦越正凝望著她,這一幕倒像是柳長妤並不願與秦越說話似得。
他立刻著了急,衝到了柳長妤跟前,「丫頭,可是本王這孫兒哪裡不好,惹到你了?」
秦越滿臉無辜地看著柳長妤。
「不是,不是。」柳長妤笑了出聲,她只擺手解釋道:「祈陽與秦將軍聊了許多趣事,秦將軍確為不錯。」
看樣子是極滿意了。
柳長妤滿意了,老郡王同樣滿意了,他將書遞給柳長妤道:「小丫頭,記得將書親自送到你父王手上,若是缺了一角,你父王可都要來找本王算賬的。」
「我記下了。」
柳長妤默默嘀咕,這究竟是何書竟如此重要的。
待再一抬頭,瞧見秦越與老郡王齊齊盯著她看,她又笑道:「今日麻煩郡王爺了,祈陽這便回府了。」
「丫頭,有空多來郡王府。」
老郡王這意思很明確,多來郡王府跟他家孫子培養培養感情。
見柳長妤的背影終於消失,老郡王沉下了臉教訓秦越道:「一看你就又沒把握好時機,定是為好好招待人家姑娘,你看看人家對你多客氣。」
「她在郡王府里,難道還能不客氣。」秦越無奈道。
「你看看你,什麼死腦筋啊,我把人給你帶回來了,還讓你們單獨相處,你都沒抓住人姑娘的心啊。」老郡王嘆氣道:「要人家姑娘中意你,我看還挺難。」秦越嘴角抽了抽,他真想告訴外祖父,柳長妤私下是極其關係他的,然這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其他,「外祖父,您應該知道下半年的選秀,皇上與太后所中意的皇後人
選眼下便是祈陽,即便是孫兒當真中意她,陛下也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喲,你小子承認了?」老郡王淡淡瞥了他一眼。
「孫兒只是說出了事實罷了。」秦越拒不承認。
「哼。」老郡王對自己孫子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那心早跟明鏡似兒的,他直哼哼道:「皇上,太后都中意那位祈陽郡主入宮為後?這事又未曾下過聖旨,當不得數。」
只是連皇上都中意那祈陽郡主,這事還真有點棘手了。老郡王尋思著,他們常山郡王府此次是要與當今聖上搶人了。
若說怕,他到還真沒怕過。
「可外祖父,若是汾陽王府送了祈陽郡主入宮選秀呢。」
以祈陽郡主那般身份,汾陽王府送她入宮皇后之位基本上是勘定了的。誰能說汾陽王府會對這位置不動心呢。「呵呵,你怕什麼,這人在燕京怎麼也跑不掉,入不入宮又不成定數。」老郡王拍拍秦越的肩膀,又道:「只要你小子看上了,便是宮裡那位賢妃娘娘,我也能給你弄進府來
。」
「外祖父,你胡謅這事作何。」秦越一陣惡寒,那賢妃娘娘都已懷著身孕了,他才沒那麼惡趣味。秦越抿了抿唇角,勸說道:「這事您還是別操心了,孫兒自有打算。」
老郡王怒道:「等你小子動作,到嘴邊的羊兒都溜了。」
秦越沉聲,保與他保證,「外祖父放心,孫兒保證不會。然外祖父也必須答應孫兒,孫兒未作打算前,不得再插手孫兒的婚事。」
秦越如魏氏一般,是個死倔的性子,下了決意的事情絕不更改。就比如討媳婦這事兒,他絕不讓老郡王多添事兒。
「走吧走吧趕緊走,本王還沒得閑心管你這兔崽子。」
老郡王應歸應下了,可他花白的鬍子是氣得都快飛起來了。
當年魏氏與武鄉伯看對眼時,老郡王是瞧不上武鄉伯的,在他眼裡,這小子生性懦弱,入不了他們這等多年征戰的武將之眼。可魏氏就是喜歡,他還能有何法子?
最後是逮著武鄉伯的衣領,給提進府了。先是訓斥了他一番,才問他如何看魏氏,武鄉伯那會兒多多少少對魏氏有點心思,又迫於老郡王的魄力,就應下了那婚事。婚後魏氏人性子軟,又溫和,與武鄉伯自然是過了一段琴瑟調和的日子。這美好只持續到許氏的出現,那時身為罪臣之女的許氏,原便是世家小姐,又因受了罪,氣質里
帶了一股不多見的憐人,武鄉伯著了魔似得就迷上她了。
之後魏氏日漸憔悴,在秦越六歲時,沒了。死前她求著老郡王,一定要帶她的屍身離開武鄉伯,她絕不要連死後亦葬在武鄉伯的祖陵里。
老郡王命人抬走魏氏遺棺時,武鄉伯執意阻攔,以身擋著不允許老郡王抬走。老郡王直接抽了寶劍,逼到了他脖子上,最後見了血,武鄉伯才讓行的。
先帝的聖旨同一時下達,賜了魏氏與武鄉伯和離。
這道聖旨是老郡王親自去求的。
是他一貫說到做到的性子。
因此當老郡王發現柳長妤存在的那一刻,秦越就起了擔憂。
他可還真怕老郡王雷厲風行的闖入汾陽王府,擄著柳長妤丟到他屋裡去。
那後果他可招惹不起。
老郡王絕對是那等敢與當今皇帝搶人的人。這性子若先帝在時,不會吃什麼罪,可這位崇安帝,與先帝的性情截然相反。
秦越有自己的主意,不能讓外祖父為他之事再次冒險。
「祈陽那孩子一看就討人喜歡,汾陽王爺養了個好閨女,真叫本王羨慕吶。」老郡王說著,便又嫌棄地看向自家孫子。
哪像他家,是個臭小子。性子那般冷硬,一點也不好玩。
秦越當下便覺著老郡王話中有話。
果真聽他樂呵樂呵道:「本王也中意那丫頭,往後再叫她來府上坐坐。」
這一看他就是沒死心了。
不搶人可以,但暗地裡把人姑娘的心給攬過來,這他總可以做吧。
秦越無奈,「外祖父……」他大概是勸不了常山老郡王了。
老郡王瞪他道:「反正你又不回府上,有何能耐管本王請不請祈陽來。」
說完氣呼呼地邁步走了。秦越死皺著眉,若是連柳長妤都來了常山郡王府了,他還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