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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與惡魔的交易

  柊羽臉上露出了然又神秘的微笑。


  仿佛命運的棋局走到這裏,終於露出了原本的麵貌,一切籠罩的迷霧都散去,她原原本本地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即使那隻是一部分,不過足夠了。


  她看到秦疏言被老祭司帶著,一步一跪到那厚重的石棺之中。


  原本那石棺中的東西對她們打擾自己的清淨很不滿意,裏麵的力量躁動起來,但是在感受到它的信徒虔誠無比的時候,又慢慢平靜下來。


  上麵懸浮著一枚令牌,若是柊羽有朝一日能夠用這時空之境去探索宋微生的記憶,就能夠知道,這正是宋微生接觸,打開封印,並最終來到她手中的這一枚。


  而此時,她眼前的景象是一步步走上台階的秦疏言。


  她身邊的女人用自己得到了的所有靈魂的魂力,連同自己的整個靈魂一起獻祭了出去。


  一道溫和虔誠的力量湧進令牌之中,包裹住令牌之後,絲絲縷縷地滲透到下方的石棺之中,仿佛在滋養著裏麵的東西。


  但是這好似並沒有引起老祭司和秦疏言的注意,或者說,她們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說沒有資格去好奇。


  此時兩人都緊張無比,老祭司已經奄奄一息,可是還在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身邊的秦疏言,那眼神中沒有什麽私人感情,即使這孩子是她養大的,與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是她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可是當秦疏言成為祭司的那一刻,她在老祭司眼中,就不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至高無上的,神的使者。


  而此刻,她真正要領受自己的使命了,她將會真正成為神的使者,成長為之前的每一任祭司都沒有辦法企及的存在。


  看到這裏,柊羽微微地歎了口氣,仿佛有些苦惱地嘟囔道:“你們找錯人了啊……”


  而畫麵裏,小秦疏言忍著眼裏打轉的淚水和滿腔的害怕恐懼,將手輕輕放在那棺木上。


  那一刻,她渾身震了一下,不可控製地往前一傾,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拽了一下。


  她的臉色瞬間扭曲了一下,神情滿是痛苦,仿佛身體裏又什麽東西正在被吸走一般,而後一道光將她彈開,光芒散去的時候,小秦疏言已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兩任祭司倒在台階上,血色籠罩,燭火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熄滅了,光芒徹底消失之後,整個密室也陷入了純粹的黑暗。


  “孽緣啊……”


  柊羽沒想到,自己和秦疏言還有這樣的因果。


  當初她在石棺裏得到溝通天地的力量時,就注定今天會折在她手裏。


  因為那根本就是柊羽本源力量的饋贈,它憑借那枚鎮壓它的令牌為媒介,竟然一直靠著吸收別人的魂力來讓自己成長起來。


  顯然,它做這樣的事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吸收凡人的魂力是罪孽,是要受到規則懲罰的。


  可是若是那神界的令牌吸收魂力,並且是對方自願獻祭的,那麽就是出於對神的虔誠自願獻祭,天道管不著神明的事兒。


  這令牌原本是絕對不會主動吸收凡人魂力的,可是它雖然是鎮壓柊羽的力量,可是實際上這是殿下送給她的東西,本質上還是在保護她的,因此那力量可以通過令牌來吸收魂力,因為並沒有邪惡的氣息存在,也就不會激起令牌的鎮壓。


  怪不得一直有人前仆後繼地來打著朱雀力量的主意,原來是它自己引誘的。


  而秦疏言將自己的一部分魂力獻祭出去,得到了石棺的饋贈,可是窺探天機,算是作弊得到了捷徑,畢竟若是真的修煉到可以窺探天機的程度,必得到路塵的那種程度,他都活了多少年了。


  但是強行將極其強大的力量加諸在她身上,自然也是有些反噬的。


  就比如秦疏言的眼睛,還有她的心性會變得越來越極端。


  就算這些折磨她都可以扛過去,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最重要的事,那石棺將力量交給她的時候,也同時將因果交付給她。


  承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當初她通過柊羽的力量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獲得了無限榮耀與權力,後來又通過天象感到柊羽的到來,即使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麽,而現在,她也注定會將一切得到的東西,用另一種形式還給柊羽。


  可惜柊羽並不稀罕她的一切,因此命運借她的手將一切毀掉。


  因果輪回,誰也逃不掉的……


  雖然柊羽看到了眼前的結局,可是她此時更加關注的卻不是這個。


  不過通過今天這一遭,她也終於明白,自己麵對的敵人到底是誰了,以前的一切疑惑,也漸漸撥開迷霧。


  在她看到一切的同時,秦疏言也不好受。


  她幾乎是一出生就被選為祭司,年少時就身兼重任,這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榮耀,反而是無窮無盡的壓力和折磨。


  她又太多事不能做了,不能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不能像其他孩童一起出去玩。


  每天都有人對她耳提麵命,身為少祭司,她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


  凡是會冒犯神明的,她統統都不能碰。


  衣食住行,處處都是禁忌。


  從睜眼到閉眼,全是規矩。


  吃穿有規矩,舉止有規矩,就連說句話也有規矩,甚至她心裏想什麽都有規矩。


  師父告訴她,神明對她心裏的想法洞若觀火,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謹慎虔誠,不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做瀆神的事。


  不過她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她的師父很早就走了,就死在她麵前,為了她獲得無上的力量獻祭了。


  其實她知道,對方不是為了自己這個徒弟而獻祭的,而是為了祭司一脈的永久榮耀。


  的確,秦疏言在那之後的確獲得了以往任何祭司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她真的可以通過簡單的占卜通曉天機,預測未來。


  當看到龜甲懸浮起來的那一瞬間,所有扶樂殿的人都沸騰了,他們絕對自己眼前的這一幕,將會是祭司一脈的曆史性時刻。


  沒錯,若是祭司一脈可以繼續流傳下去的話,秦疏言真的會成為祭司史上舉足輕重,堪稱最重要的人物,她將會被永遠銘記,永遠敬仰。


  可是每次她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沐浴著熾烈的陽光,看著下麵那些人虔誠敬仰的眼神,她都會想起自己在那黑暗的密室裏跪拜虔誠的模樣。


  那樣子是不是和現在下麵這些人很像?

  她站在天地之間,站在目之所及最高的地方,好像上解神明,下撫百姓,無盡的榮耀和光明都歸於她,她穿著最聖潔的華服,是神的使者。


  可是她站在那裏,又忽然會想,她到底是神的使者,還是惡魔的使者呢?


  ……


  她懷疑自己將惡魔帶到了人間。


  那些人跪拜自己,像是跪拜一個神明。


  而自己當初跪拜那陰暗密室裏的石棺,又何嚐不像是跪拜一位神明呢?


  ——


  秦疏言內心複雜,柊羽亦是如此。


  她回想一下後來兩人的際遇,無論是初見時秦疏言主持殺死左詩雲的哥哥給柊羽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是秦疏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殷離的事,好像都是在一步步讓她們往對立麵走。


  這是命運的安排,誰也無法阻擋,也沒有誰對誰錯。


  重來一次,即使柊羽知道一切,還是會無可避免地走上和秦疏言對立的立場上。


  縱然原本在原著裏,她是喜歡這位祭司的。


  其實在漫畫世界裏,秦疏言也是一位重要的角色。


  和殷離的形象還有所不同,在創作殷離的時候,柊羽剛開始對他沒有什麽感情,實在創作的過程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被他身上的一種神秘力量吸引,她發現對方越來越強大,根本不受她的控製,而她也沒有辦法強行降智,去害這位驚才絕豔,運籌帷幄的幕後者。


  她好像和漫畫裏的主角一樣,磕磕絆絆地對付著這位強大的敵人,甚至因為多次交鋒,開始欣賞對方。


  可是秦疏言不一樣。


  沒有轉變,從最初的時候,柊羽就是喜歡這個角色的。


  其實她站在上帝視角的時候,和親身經曆的心態就截然不同了。


  而她原本在這個故事萌生之初,出現在她腦海的第一個畫麵,其實就是關於秦疏言的。


  她不是主角,可是卻是整個故事的引子。


  雖然柊羽在構思的時候,將她也立為反派的一員,可是這並不影響她沉醉於對方的魅力。


  在創作這個故事的時候,她會有很多喜歡的人,會時時地想起他們,每次想起的時候,還會有種心頭熨燙的感覺。


  在漫畫世界裏,是她創造出了他們,而事實上,在現實中,他們也時時陪伴著她。


  秦疏言便是在柊羽心中占據重要地位的一位配角。


  因此現在看到了她的“隱藏劇情”,柊羽也絲毫不意外,她為這個角色賦予的複雜性,已經足夠秦疏言成為自己世界的主角了。


  可是今天,她要在命運的推動下親手斬殺她了。


  此時此刻,她好像忽而抽離,從原來與秦疏言有仇的柊羽,忽而又變成了俯視這個世界,記錄下一切的旁觀者,在有些可以控製的節點上,成為她們的神明。


  但這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柊羽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殷離在她懷裏動了動,似乎感受到她低迷的氣息,用肉乎乎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柊羽低頭,扯出一抹笑容來,安撫地回應。


  其實她今天來這裏,的確是抱著殺了秦疏言的目的,可是看到這一切之後,她又忽然不想殺她了。


  其實柊羽知道,對於秦疏言這樣驕傲的人,被自己羞辱,還不如直接殺了她痛快,可是她不想殺她,或者說,她不會親手殺她了。


  因為她的心態已經變了。


  其實想想,她要殺秦疏言的理由是什麽呢?無非是對方天涯海角地追殺她,不依不饒,之前在西月國結了些仇,後來秦疏言也想要得到朱雀力量,妄圖將她獻祭掉罷了。


  說起來她也隻是為了自保,可是在如今,她忽然覺得對方像是在一雙無形之手的操縱下做事,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引著,走向未知的末路,這樣一看,她其實也很可憐。


  秦疏言還在時空之境下麵掙紮著,柊羽抬手將令牌收回。


  殷離不解地看向她。


  其實殷離和秦疏言倒是沒有什麽仇怨,反而是他當初利用過對方。


  之前的殷離是沒有絲毫情愛觀念的,他好像是一個無心的人,一切感情都被他隔絕在外,他並不在意對方是因為什麽為自己做事,隻要有利用的價值,而且不會影響到自己就行了。


  遇見柊羽之後,他卻無師自通,明白了感情的欣喜與折磨。


  對秦疏言雖然談不上什麽愧疚,但是畢竟不會為了利益隨便殺她,總歸還是有一分惻隱之心吧。


  這惻隱之心無關情愛,最多隻是之前對方幫自己無償做事的感激,雖然之前並不懂這樣,利用的心安理得,可是後來既然知道了,那麽就沒有辦法繼續利用下去。


  之前的殷離一心隻想複仇,幾乎被仇恨與權力蒙了眼睛,現在清醒過來,總不會繼續如此了。


  若是真說起來的話,應該與柊羽此時的感情相當吧。


  不過殷離在之前扶樂殿覆滅的時候沒有對秦疏言趕盡殺絕,可是此時若是柊羽要殺她的話,他也絕對沒有阻攔的道理,反而因為她的猶豫不決和心情低沉感到有些奇怪。


  “怎麽了?”


  他還是小聲問了句,這疑惑和秦疏言,和那邊的所有人,和突然出現的時空之境都無關,隻是殷離看到了柊羽的心情好似有些不太好,單純關心她罷了。


  柊羽低頭笑笑,搖搖頭。


  待地麵上的秦疏言緩過來,慢慢抬起頭。


  她此時的樣子和之前在黑暗的密室之中醒來如出一轍,她之後很久都沒有忘記那種感覺。


  孤獨、冰冷、毛骨悚然……


  她好像真的和惡魔做了一場交易。


  現在,報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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