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圓場
一說到謝文柏的身子，顧侯爺來了興趣，就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當年尤氏去世，小陳氏得寵，柏郡王深覺是小陳氏害了其母，憤憤不平之餘，還錯手使小陳氏流了一個孩子，這之後，信王便不喜見柏郡王，那自然是小陳氏想對柏郡王做什麽，便做什麽。”
??“所以後來的時候，柏郡王越發病弱，時常感到心悸難忍，人們也都覺得是小陳氏下的黑手，直到皇後看不下去，並替柏郡王請來太醫院的院判前去為柏郡王診治，得出柏郡王身中西域奇毒草烏頭，這種毒藥無藥可解，尋常人至多隻能活十年罷了，柏郡王能活到如今，其實已經是個奇跡了。”
??顧老夫人對這些傳言也有所耳聞，甚至因著謝文柏與自家孫女有婚約的緣故，還特地著人仔細打探了一番。
??那之後陳貴妃還派了自己的心腹太醫給謝文柏診治，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樣的。
??所以所有人才會深信不疑，謝文柏沒幾年活頭了。
??可如今.……
??“這毒藥其實也並非當真無法可解。”顧老夫人又說：“究竟他中毒時隻是個六歲的少年罷了，身體底子是好的，倘若能多加鍛煉，總是能多活些時候的，但也僅僅是多活些時候。”
??顧侯爺麵上便浮現出一抹不解。
??“那剛剛他.……”
??顧老夫人沉聲道：“要麽，當年他並沒有中毒，不過給人們造成了某種假象，得以遠離信王府這等於他而言隨時會有危險的地方，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要麽便是他用什麽法子抑製住了身上的毒性，然後在今日用這種法子給我們吃個定心丸，好讓我們可以放心的將女兒嫁給他，但其實……”話尾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忠勇侯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不過區區兒女婚事，在自家老娘心中竟已閃過這麽些陰謀詭計。
??不過話說，那謝文柏真有這麽精於算計？不過也隻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郎罷了。
??顧侯爺的疑問浮於麵上，顧老夫人對這個兒子了解的透徹，登時便冷笑一聲說：“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麽能安然的在幽州活到如今並回來，然後又取信於今上的。”
??顧侯爺忍不住抓耳撓腮。
??“少年這般複雜，真要將榮姐兒嫁給他，豈不是要被算計到骨頭都不剩？”顧侯爺覺得考察女婿這件事也太麻煩了，要不就換個簡單的在自己掌控之內的。
??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說：“可我觀榮姐兒倒是極喜歡他的，罷了左右即便他今天是做戲，榮姐兒嫁過去也沒什麽損失，畢竟如今這世道於女人而言，守寡和守活寡又有什麽不同？再者他若身子當真無恙，榮姐兒又這般聰慧美貌，不愁哄不好他——換句話說，即便咱們家的榮姐兒是個貌醜無顏的，隻看他思念亡母之心，便可知這是個重情的。”
??顧老夫人便是個守寡了半輩子的，一力拉扯幾個兒女長大，到如今位至侯老夫人，當年笑話顧老夫人命苦的大抵也從未想過顧老夫人還有這等造化。
??自然顧老夫人和顧顯榮的境況又有不同，當年顧老夫人是娘家也沒的幫襯，夫家也沒的幫襯，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一手將幾個孩子撫養長大。
??但顧顯榮便不同了，倘若謝文柏有個三長兩短，顧家也會幫襯顧顯榮的。
??……
??這夜一過，幾乎所有相熟的人家們都曉得了柏郡王去顧家送節禮的時候被顧老夫人留下用了午膳，順帶著就喝了點小酒，不想這一喝就給郡王的腸胃喝出了點毛病，不僅如此，柏郡王還因不勝酒力自己摔倒，直將一條胳膊給摔壞的事了。
??眾人心下不由道，柏郡王果真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羸弱不堪。
??最為高興的還屬小陳氏，縱使最開始的時候，讓謝文濤親近顧顯榮是陳貴妃的意思，但漸漸的，小陳氏便也起了好勝心。
??憑什麽她兒子爭不過謝文柏那麽個病秧子？
??縱使顧顯榮隻是個鄉下來的臭丫頭，她並看不上，但看在顧顯榮背後的忠勇侯府，她多少還是可以忍一忍的，實在忍不了，便讓她兒子棄了顧顯榮也就是了。
??總歸她兒子這麽優秀，絕對不能輸給謝文柏。
??不想顧顯榮那丫頭竟是給臉不要臉，究竟她兒子身份尊貴，在成婚之前納個妾又怎麽可？
??如今卻有的是顧家後悔吧，就謝文柏那麽個羸弱的樣子……
??謝文濤因著先前鄭家女的事情，近來格外的與小陳氏獻殷勤，當下裏便說：“那依母親看，兒子是要乘勝追擊嗎？”
??小陳氏輕叱一聲道：“不必，現如今想來那小丫頭腸子都要悔青了，不必過去，她自個兒都要尋你來，你隻乖乖等著，咱們給忠勇侯府麵子，到時候也不拿喬就是了。”
??謝文濤乖乖兒的應了。
??……
??今年的冬日較之以往是沒那麽冷的，於是素來不喜鋪張浪費的劉皇後頭一次設了除夕宴，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都可以參加。
??因近來景帝屢屢提拔新貴，並新貴還屢立戰功，收複了許多從前北國失去的疆土，隱隱與世家們相抗衡。
??世家心中也有忌憚，不再似以往那般自命高貴，自成一派，反而屢屢傳出與新貴們聯姻的消息，今日除夕晏中，四大國公府中，除卻已被景帝滅門的鄒家沒來後，其餘的盡數都到了。
??至於忠勇侯府——
??顧顯榮曉得宮宴中不便放開了吃，於是已早早的用了些糕點，等快到了時候，又叫來夏柳給她重新梳了一下頭，整理了著裝。
??因是除夕，故顧顯榮是穿的極是喜慶的絳紅色小襖，下麵是一襲鵝黃色繡著白玉蘭的長裙，梳了最簡單的桃心髻，戴珍珠瓔珞，越發襯得一頭青絲烏黑亮澤，又正當韶齡，頗有幾分傾國傾城不知愁的天真模樣，與一眾顧家姑娘站在一處，人們也隻瞧得見她。
??鄒氏滿心歡喜，攜著兒媳和一雙女兒一同乘坐一輛馬車，途中的時候碰到了鎮遠侯府的馬車，鎮遠侯的姑娘主動邀請顧顯榮過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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