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太子盈
謝文柏骨子裏是個十分良善的人，這一點即便是在他經曆了繼母狠毒、父親冷漠、母親慘死之後依然沒有改變的。
??所以人們慣常看到的柏郡王，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自然，謝文柏的心中也是有恨意的，但這恨意獨獨針對的是信王、是小陳氏，是因故造成他母親慘死的那些人。
??對無關的人，謝文柏還是很願意釋放出善意的。
??畢竟，他可是個麵對著信王府裏眾多奴仆嘲笑侮辱，都能淡然以對，不殃及的人，這當中自有其不屑得與他們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存在，也有尤氏自小教導謝文柏要良善的因子所在。
??故而謝文柏並非是因仇恨所侵蝕的毫無人性的人。
??出於自身利益考量，謝文柏若是能娶到顧顯榮自是極好的，所以他會百般籌謀，以退為進，逼得忠勇侯府不得不認下這門婚事。
??但同時他的心裏未嚐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的。
??究竟顧顯榮是無辜的，而將顧顯榮拉入信王府這一場深淵的他，則顯得有些不是東西。
??如今二人敞開胸懷，謝文柏願意將一切利害關係說與顧顯榮聽，是走是留，謝文柏也不後悔。
??究竟男兒頂天立地，他不是隻有靠著婚事方能謀生存、報母仇的人。
??顧顯榮對此一聲長歎，“如花美眷在前，柏郎竟能說出如廝冷情的話，想來我也確實是得好生思量一番。”
??縱使此前做了諸多心理建設，但當顧顯榮表現出猶疑的時候，謝文柏內心竟有一絲悵然若失？
??並不僅僅是因為沒了一個強有力的嶽家所致，而單純是因為顧顯榮這麽個人。
??一想到自己往後的人生中大抵要與這個狡黠有趣的女子失之交臂，謝文柏遺憾之餘，竟覺心頭有一絲痛楚。
??當然這痛楚沒有表現在麵上，謝文柏還是一派好風度道：“事關終身大事，顧三姑娘回去還需得同家裏人好生思量一番。”
??顧顯榮笑意收斂了些。
??二人分別。
??顧顯榮去往陳貴妃處，謝文柏去往皇後處。
??椒房殿中，雖已至夜裏，但劉皇後依然在細細盤問太子謝盈的學業，因謝盈有一處模糊不清，故劉皇後對他百般詰問。
??聽到謝文柏進殿的腳步聲，謝盈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劉皇後長歎一聲道：“這皇宮中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就沒有一個能讓本宮省心的人和事了，幸得太子身邊還有柏哥兒你。”
??看著這樣和善的劉皇後，謝文柏心中所思所想的，盡數是顧顯榮剛剛所說的懷疑他母親之死有劉皇後推波助瀾的話語。
??麵上依然十足十的溫潤，“太子如今已至而立之年，倘若皇後能夠對他放開一些轄製，讓他自己去麵對、處理一些事情的話，說不得會有好的效果。”
??劉皇後聽罷，苦笑一聲道：“如今本宮看著他都屢屢出錯，更遑論放開手不管他，豈不更是錯上加錯，再者，如今陳貴妃一派的人見天的盯著盈兒，就想尋著盈兒的錯處好告訴皇上，讓皇上廢太子，這麽個關節點，本宮是一點都馬虎不得。”
??說罷擺擺手，讓謝盈下去了。
??謝盈頓時鬆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劉皇後神色一正，與謝文柏說道：“怎的讓你送送顧三姑娘，你竟就去了這一大會兒。”
??“顧三姑娘頭一次進宮，不大認得路，故而我便與她引了路才回來。”謝文柏解釋道。
??劉皇後又說：“方才我覷著這顧家的三姑娘是個勢利的性子，總歸是顧忌你的身子以及你在信王府的處境，對你們兩個的婚約有些猶疑，但姑娘家的心思好猜，你往後多到她跟前獻獻殷勤也就是了。”
??“就不說我在信王府的處境，單單隻說我如今一日不如一日的身子，大抵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會想嫁過來，往後守活寡。”謝文柏有些意外素來端莊的皇後會這樣在背後說人，爾後釋然道：“尤其忠勇侯府的姑娘，又不缺榮華富貴，自然更不想了，這是人之常情。”
??劉皇後此刻悠忽冷笑道：“世家之中多薄情，嫁給誰不是守活寡呢。”是想到了自己，嫁給了說一不二的帝王，但終歸除了表麵上的錦繡富貴，卻也什麽都沒有。
??又說：“再者你也不必如此悲觀，這些年本宮一直都有派人去民間尋一些醫術高明，會解毒之術的名醫，總是有希望的。”
??謝文柏點點頭，“若是這樣，最好，若沒有，皇後也不必太苛責了，究竟我這條命在許多年前便該沒了的，多餘的，卻是母親給我強續來的，等給母親報了仇，是生是死的，也無所謂了。”
??劉皇後麵上唏噓，勸解謝文柏放寬心，可心裏卻是極高興的，因為謝文柏所謂的母仇是對著小陳氏姊妹的。
??“不過相比盈兒的學業，本宮如今更憂心的，卻是盈兒的婚事。”劉皇後遂轉移了話題，與謝文柏說起了京中諸多閨秀來，“無疑盈兒的身份是極貴重的，他的太子妃之位不是誰都能做的，既要出身好，也要自身出眾，這樣算來，選擇便很有限了。”
??“當然，與自身出眾相比，出身好方是更加重要的，你有什麽建議嗎？”
??謝文柏雖然遠離帝都這許多年，但對京城中的許多人家，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但這份了解也是劉皇後所敘述的，並不多。
??謝文柏當下裏便說：“若說到出身，昔日裏四大世家雖如今都不複前朝時那般榮光，但好歹也是百年世家，總是有所不同的，所培養出來的姑娘也是旁的人家裏望塵莫及的，如今風頭尚在的，無非是裕國公府府王家的嫡女了。”
??“而裕國公府正是皇後膝下長女的夫家，想來皇後對裕國公府要比臣了解的更多了，擇哪個嫡女，也端看皇後如何選擇，不過礙著太子的品性，我這裏倒是有些小小的建議。”
??劉皇後道：“你且細細說來。”
??謝文柏於是道：“太子因著早年一些經曆的緣由，自來是有些優柔寡斷的，自來，這在我們看來，無非是過分良善了些，在如今這太平盛世也是能做一個明君的。”
??“但……為君王者，總是要殺伐果斷一些，誠然太子盈的性格不可改，但我們總是能盡可能的改變一些的，臣以為將來太子妃的人選性格不可過於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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