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懷孕的貴婦人
“宮裏昨天夜裏出了點事情,想必眾卿也知道了……”陳太後緩緩地說道。
她頓了一下,環視了一眼群臣,看定商夏,語氣轉為親切的吩咐道:“太傅,你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緊急的事情,協同處理一下,今天先散了吧。”
商夏慌忙整理了一下跪在地上又爬起來略微有些淩亂的官服,然後排眾而出,躬身答道:“是,臣瑾聽太後吩咐。”
陳太後又靜靜地掃視了一下乾坤殿所有低眉順眼的大臣,那些大臣們頓時感到這個權勢猶在的太後施加給他們的沉重的壓抑,果然是太後依舊雌威如虎啊。
…………
三天之後。
清晨的朔州“陽春”客棧。
一個夥計剛打發完昨夜住宿上路的客人,正站在客棧門口四處打量,消停一口氣兒。
忽然,他看見對看著一行耀武揚威的隊伍正對著客棧轆轆而來,便驚訝的對坐在櫃台後麵劈裏啪啦算賬的掌櫃的低聲叫道道:“掌櫃的,好生奇怪,怎麽會是運泰鏢局的?大當家的也親自來了。”
客棧掌櫃的一聽,趕緊推開手裏打了半截的算盤,慌忙走出櫃台,迎出客棧門外。
他當然知道夥計的意思,夥計這是在向他發出某種奇怪的報警。
因為正常情況下,如果是運泰鏢局的人,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時辰投奔客棧的。
夥計話語意思裏的奇怪就是運泰鏢局的宿頭不對。
夥計果然是極有眼力記性的,領頭的那人赫然就是有些日子不見的運泰鏢局大當家的蘇驥。
“哎呀呀,大當家的,這這這……真是什麽風又把您給吹到我這裏來了啊?小的們,還不趕緊的,快出來迎接蘇大當家的!”
客棧掌櫃的嘴裏一迭聲的咋呼著,臉上全是驚喜親熱,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妥,快步走著,拱著雙拳迎接著蘇驥等人,那架勢就像久別重逢的至朋好友。
奇怪貴奇怪,不管怎麽說,什麽時辰隻要是來住店的,都得熱情相迎。
看得出,這行人是風塵仆仆奔波了一夜的。
但是,這些人,包括馬匹看起來好像都不是什麽非常勞累的樣子,他們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麽慢悠悠的走了一夜。
雖然麵有塵土之色,卻不是千裏奔波的精疲力竭。
蘇驥已經翻身下馬,抱拳對客棧掌櫃回禮笑道:“掌櫃的,真是好久不見了,您這客棧生意真是越發紅火了。”
確實,客棧門前縱橫交錯的車輪騾馬蹄印昭示著這裏剛剛有很多客人頂著晨曦陸續從這裏出發了。
客棧掌櫃笑的油光滿麵:“托福托福,各路朋友都給麵子,大當家的您更是一年到頭照顧小號,快請進,快請進。”
蘇驥看了一眼身後緩緩停穩的車轎向客棧掌櫃的低聲說道:“掌櫃的,請借一步說話……有沒有極幹淨極精致的房間了?在下此次護送的是一位將軍夫人,非同尋常,不可輕慢,房錢你隨意。”
客棧掌櫃的不覺沉吟了一下,心說我也知道你這次非同尋常,否則不會夜晚趕路,天明投宿。
他不覺隨著蘇驥的眼光看向那輛黑布緊蒙的車轎。
而且,除了這輛車轎,並未其他車輛貨物。
再看向旁邊,並不是往日熟識的那些趟子手鏢師,隻見車轎旁邊,一左一右,護著一個年輕俊秀的趟子手和一個神色沉靜的老年鏢師。
後麵還有幾十個五大三粗的武師坐在膘肥馬上沉默靜立。
運泰鏢局這樣的架勢,蘇大當家的又說的這樣鄭重其事,客棧掌櫃的知道,那裏麵一定是一位極其尊貴的婦人,確確實實是絲毫不能輕慢。
他不覺有些為難。
要知道,他這陽春客棧隻是供那些往來的販夫走卒歇腳的,不比朔州城裏那些高檔酒樓客舍,置備的有專門的貴客房間,如果一般的夫人小姐,挑個幹淨的房間再收拾收拾也許就能將就了。
可是,看運泰鏢局的架勢和蘇驥的神情,分明是萬萬不能將就的了。
他想了想,對蘇驥說道:“隻好請將軍夫人在小女的房間裏委屈一下了。”
蘇驥很高興,這個陽春客棧掌櫃的果然是個極有眼色的生意人,他想了半天才這樣決定,他自己小女孩兒的閨房,肯定是非常潔淨的。便笑道:“隻是委屈了小姐該如何是好?”
掌櫃的賠笑道:“我們小戶人家的丫頭,能學著伺候將軍夫人一時半會兒就是極大的造化了,大當家的,請稍微等等,我去把拙荊叫來。”
稍稍一會,一個頭臉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婦人便隨著客棧掌櫃的走出來。
掌櫃娘子倒是個略微有些場麵見識的邊塞婦人,恭恭敬敬的過來先和蘇驥見了禮。
蘇驥點點頭,向掌櫃娘子問道:“請問小姐的閨房在哪裏?”
掌櫃娘子指著客棧裏麵說道:“小女住在最裏麵,不過為了進出幹淨方便,我們從後麵另開了院門,請大當家的隨我來吧。”
蘇驥對客棧整個的房舍打量了一下,突然用從來沒有用過的冷淡語氣對還在點頭哈腰的客棧掌櫃的說道:“很好,掌櫃的,你隻需給我們這些人準備些飯食,一會你親自送過來就行了,不要給我們準備房舍,也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靠近小姐閨房,你放心,我會多多付你銀子的。”
一絲驚疑閃過客棧掌櫃的臉上,呃……蘇大當家的這種語氣?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
但他還是顯示出一副見過風雨的良好素質,趕緊點頭道:“是,是,是,小的瑾聽大當家的吩咐。”
然後趕緊給自己老婆使了一個眼色。
黑布緊蒙的車轎一直被車夫小心翼翼的駕至客棧掌櫃女兒居住的後院門口,才緩緩地停下,掌櫃娘子驚訝的看見,一個青衣丫頭從裏麵慢慢地攙扶出一位挺著大肚子的美麗孕婦。
頓時,她明白為什麽車夫要這樣小心翼翼的了。
怪不得這樣的一乘高頭大車轎隻用了一匹馬來拉。
由此可見這行人一路行走的艱難。
一個懷孕的貴婦人?
運泰鏢局的這趟鏢確實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