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浮夢(十四）
酒勁開始上來，天昏地暗一般，我搖搖晃晃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腦子開始一陣一陣的嗡嗡響，朦朦朧朧中看見這個女人露著笑臉坐在床上，然後趴到我耳邊對我說，你醉了麽？你不想聽我的故事麽？我最喜歡給陌生人講故事了。
我睜著眼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講吧，我聽著。不過我不是陌生人，咱們認識。
哦，認識麽？我可是第一次在這裏看見你，我一直在等一個陌生的麵孔，我可以給他說心裏話。這個夜總會裏的男人都和我很熟，我討厭他們表麵上對我的奉承，其實我知道你們男人的心思，都是色迷心竅。嗬嗬。她嘴裏的酒氣直直的傳過來，混雜著香水的味道，我頓時清醒了許多。
我說，不是在這裏，是你在車上，我在路上，還有一個躺在地上。
她哈哈的笑，說，你說的是什麽？什麽車上路上地上的，我一個女人家哪裏明白這麽多，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歸結起來講就是在床上。
我感覺到很可笑，女人喝醉了酒也會有很多想法，語無倫次也是女人的特性。我沒有回應，我想如果再躺在床上和她聊天就真的會酒後亂性，她酒後，我也酒後。我站起來向門口走去，我要去找小儀，說不定她回原諒我。
那個女人跟在我後麵，走廊的燈光依舊泛著黃色，那些穿著黃色衣服的服務員微微的笑，露著潔白的牙齒，這是唯一不黃的地方。我盡量保持著平衡，走的很慢，隻是濃烈的黃色燈光照的人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很痛苦，我回頭望著她，我說，我要回去了，你的故事我不想聽。
她問我，為什麽？我可是葉子騰的女人，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很多人都想知道。
我擺擺手，我說，我什麽都不想知道，知道的太多了傷心就會很多。
她歎了一口氣，站在那裏不再說話。
這樣的女人應該有一種很複雜的生活，也是為了男人才光彩照人，可是她們追求的愛情太過勢力。沒有細水長流，而是洶湧而過。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碰到了那個戴墨鏡的男人，他衝我笑笑，問我李照青的情況。我稀裏糊塗的說，還在輪椅上，他說他舍不得離開那個輪椅，因為太舒服了。
戴墨鏡的男人還是一副很謙卑的樣子，似乎有一個永遠也抹不去的結一直留在心裏。
那個女人看見我們在說話於是走過來，對我說，你們認識？難怪你說咱們不是陌生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咱們在什麽地方見過。
我說，一麵之緣，險些兵戎相見。
女人不明白，她問戴墨鏡的男人，他說，你還記得你用車撞了一個胖胖的男人，並且險些撞了一個女孩麽？
女人突然恍然大悟，直直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我想到了萌萌。這個女人既然和葉子騰有曖昧的關係，那麽當時戴墨鏡的男人打她幾個耳光以及他自始至終的謙卑突然變得不再令人費解，這一切應該都是葉子騰的指使，可憐這個女人還不知道她撞了葉子騰的女兒，她挨了耳光，她的囂張氣焰化成了灰燼，她以為葉子騰可以罩著她，可是她終究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她有點緊張的說，你和葉子騰是什麽關係？
我不想說的那麽明更不想對她說。我快步的下樓梯，不去理會這個滿身媚氣的女人，我笑了笑，她喝醉的時候比她不醉的時候要清醒，因為少了婆婦的姿態。
她喊我，她說，你告訴我你和葉子騰到底什麽關係呀！你給我站住！
然後她轉身問那個戴墨鏡的男人，他對她說了什麽我沒有聽到，聲音被淹沒在大廳。
我踉踉蹌蹌的走到夜總會門口，我想去找小儀。哪怕她不見我我也要死死的去見她。
時間是夜裏十二點，大樓上的鍾當當的敲起來，李照青打過來電話，硬要我去陪他。
我說，好好，你等著。
我打車來到醫院，一路上被風吹的清醒了許多，我不能讓李照青看見我的狼狽。
李照青一個人在醫院，我對他說，我不離開北京了。
他很高興的樣子，用剛剛擺脫紗布的手拉著我的手對我使勁的晃，我說，你不要晃了，再晃又要折了，我還要去找小儀。
他便對我說一些如何安慰女孩的話以及怎麽樣爭取女孩的原諒，我走不掉，隻能假裝很認真的聽著，我心裏一直想，我要去找小儀。
李照青講完後對我說，你去找她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我敢肯定這個時候她也在想著你呢，你睡不著，她同樣也睡不著，肯定在暗自傷心，你快去吧。
我埋怨了一句，現在又讓我快去，若不是你拉著我我早就去了。
我還是沒有去，沒了那個勇氣和信心，陪著李照青稀裏糊塗的睡著了。
天大亮的時候，我被李照青興奮的喊叫吵醒，他叫囂著要出院，他說，回家養傷會好的更快。
他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他說，唐明，你也不離開北京了，今晚就到我家去吧，還有萌萌，小儀不是也來了麽，咱們慶祝一番，一方麵為我出院，一方麵為你不離開北京，一方麵為你和小儀。
我愣在那裏，昨天晚上我要去找小儀的，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我恨自己。
李照青見我不說話，他說，我已經給萌萌說過了，她會過來，她說她會盡量帶小儀一起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同時去麵對這兩個女人，可是我心裏麵還是有點驚喜，我說，謝謝你考慮這麽周到，我會處理好的。
陽光打在李照青的臉上，他肥胖的臉上充滿著笑意，他說，我真羨慕你，唉，我看的出來，即使母儀不要你了還有萌萌，萌萌這個丫頭比母儀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