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兄弟來投
兩天後。
長安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烏雲遮空,寒風吹得酒肆招牌搖晃,旗子布帛飛揚,街道上有些冷清,秦懷道出來透口氣,站在門口看著前方,煙霧朦朧,煙火鳥鳥,夾雜著犬吠聲,別有升級。
「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秦懷道輕聲說道,這繁榮的長安背後,也不知道多少貧困百姓在掙扎求活,自己的步子或許能再大一些,讓更多百姓有機會賺些銀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外如是。
遠處,煙霧朦朧的巷子里一輛馬車緩緩而來,在門口停下,跳下一名宮女,撐開一把淺白色油紙傘,緊接著又下來一名女子,一襲澹綠色襦裙,長發及胸,頭上別著一隻銀釵,接過油紙傘上前,清純,脫俗,宛如仙子雨中走來。
高挑的身姿,優雅的氣質,加上煙雨籠罩,雨滴順著油紙傘滑落,精美的臉龐也有清淚滑落,宛如白荷在風雨中無助而又倔強地生長。
秦懷道心中一苦,已經好幾天了,明知不見還每天都來,饒是鐵石心腸也變成繞指柔,只怪造化弄人,嘆息一聲,抱拳行禮:「見過公主。」。
「你今天有空嗎?」豫章定定地看著懷道,臉色凄苦,還有些無助。
「有空,進府吧。」秦懷道嘆息一聲。
「等一下。」
兩人剛準備進屋,身後傳來急切的喊聲,秦懷道回頭一看是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停下來,等兩人靠近后問道:「你倆怎麼來了?」
「我倆辭官了。」程處默搶著說道。
秦懷道一驚,這幾天不問政事,還真不知道這個,詫異地打量著兩人,預感到這背後有問題,否則別說長輩不答應,聖上也不會答應,說道:「去書房聊。」
兩人嘿嘿一笑,跟著進府。
豫章見秦懷道又有事,但沒有不滿,低聲說道:「我先去後院找荷兒妹妹,她在府上吧?你忙自己的去。」
「她去了工坊。」
「那我去工坊找她,一會兒過來。」
秦懷道點頭,目視荷兒重新上馬車,緩緩離開,心中嘆息一聲,目前來看倒是不失良配,賢惠,懂事,有才,漂亮,男人想要的幾乎都集於一身,但一個公主身份讓人忌憚,不敢太過親近。
同床異夢是件悲哀的事,關鍵還不能拒絕。
很快,秦懷道將心中雜念壓下,帶著程處默和尉遲寶林來到書房,一邊燒水泡茶一邊說道:「說說,怎麼就辭職了。」
「我砸了長安縣衙,那些王八蛋連紀念碑都守不住,該打。」
「我衝進長安縣令府上,打了他一頓。」
秦懷道手上一頓,定定地看著兩人,還真是長安一霸,混世魔王,這種事都敢幹,苦笑道:「虧你們想得出來,故意的吧?」
程處默不在意地笑道:「嘿嘿,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咱倆事先可沒商量,幹完被關在一起才知道,昨天的事,家中長輩運作了一下,賠償一筆銀子,今天放出來,革職處理,以後我倆更你干,幹啥都行。」尉遲寶林也不在乎地笑道。
秦懷道有些動容,苦笑道:「你倆真是,好歹也是四品,說不要就不要……算了,這份情兄弟領了,家中長輩事先知道吧?」
「知道。」兩人也不避諱,直言說道。
「你倆這是早有預謀啊。」秦懷道笑道,心中一暖,被人信任真好,見兩人嘿嘿直笑,毫不在乎丟官,想到了什麼,看來,和自己一樣打算的不止一個,也好,都是信任的人,身邊也確實需要人手。
水燒烤,秦懷道沖茶、泡茶、斟茶,動作嫻熟,做了個請式,旋即說道:「李德謇的事想必你倆知道,如果不介意,你倆也跑商隊,有兩條線,一條去高句麗,一條去江南一帶,把府上的貨拉過去賣,再把當地特色貨品拉過來,避免空車返回,浪費時間,利潤最大化。」
兩人有些猶豫,沒馬上決定。
秦懷道提醒道:「路上一切費用我出,利潤兩成給你們,高句麗一線辛苦,但利潤大,江南繁華,路途方便,但利潤不會太高,你倆自己選哪條。」
一番協商后,程處默跑高句麗一線,尉遲寶林府上有人在江南一帶,人脈廣,跑江南一線更合適。
確定下來后,秦懷道詳細交代府上物品價格,利潤要求,怎麼賣,返回時購買哪些東西,價格怎麼控制,人員怎麼招募,相關注意事項等等。
一個時辰后,秦懷道將要點交代清楚,一人給了兩萬貫備用金,約定好五天後拉貨出發,兩人興匆匆離開。
有五天時間備貨勉強足夠,唯一的麻煩就是大貨車太少,秦懷道找到府上負責大貨車製造的牛叔,要求增加人手趕製一批。
午飯時間,荷兒和豫章聯袂而來,有說有笑,秦懷道邀請一起吃飯。
飯桌上,豫章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秦懷道也沒說什麼,避嫌這種事不能說透,否則大家更尷尬,只能靠自己領悟。
飯後,豫章離開,秦懷道出於禮節送到門口,臨上馬車時豫章問道:「燒烤吧已經重新返修好,還能讓我打理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替府上盡一份力,你放心,核心機密我不過問。」
秦懷道暗自鬆了口氣,笑道:「好!」
豫章也笑了,如山花爛漫,正好雨停,一縷陽光穿透烏雲照射下來,落在豫章潔白無瑕的臉上,放佛渡上一沉迷人的金光。
「那我現在就去看看,哪天開業?」豫章雀躍地問道,沒了剛才的沉重。
「你等!」秦懷道笑道。
「真的我定?」豫章驚喜地問道,見秦懷道一臉篤定地點頭,愈發開心了,趕緊說道:「我先去看看,如果可以,明天就開業,早開業,早賺錢。」
「行啊,聽你的。」
豫章笑容一收,鄭重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怎麼想,你是對的,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嘗試著信任我,畢竟……我們遲早是一家人。」說著羞澀地低下頭去,未出閣的女孩能說出這番話,不知道鼓起多大勇氣。
秦懷道見豫章體會到自己心思,沒有責怪,還很支持,心中滿是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忽然想到什麼,笑道:「我答應過你飛天的,今天天氣不行,等天氣合適的時候,帶你去。」
「好!」豫章笑了,輕鬆,甜美,放佛徹底放下某種負擔。
馬車緩緩離開,消失在街道拐彎處。
秦懷道依然一動不動,看著遠方街巷,心思複雜,如果沒有朝爭,如果不是公主,多好?
「得得得!」
一匹馬小跑過來,馬上是房遺愛,臉色憔悴,翻身下馬,拱手說道:「秦兄弟,我跟你干,你要不要?」
「你不是?」秦懷道有些驚訝。
「紀念碑的事聖上責令監察府限期一個月內破桉,我、李義協和蘇定方放出來,說是戴罪立功,我不想幹了,不痛快。」房遺愛直言說道。
秦懷道臉色微變,果然還是落在監察府身上,還限期破桉,這背後不簡單,示意房遺愛入府,來到書房,雙方坐下後秦懷道直言問道:「為何限期破桉?」
房遺愛性格莽,沒想太多,如實說道:「聽說文武百官憤怒,還說造反的是歸監察府管,為了給天下將士一個交代,必須儘快破桉,就有了一個月限期,聽說一開始是半個月,我不想受那鳥氣。」
「誰讓你來的?」秦懷道不動聲色地問道,一邊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