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風雲起
兩個時辰后。
秦懷道將賬本大致看完,心中有了數,總體來說盈利,但不大,不過有高士廉家抄出來的三十萬賞賜,加上搶了盧家五十萬貫,銀子不愁,拿起修路的賬本仔細研究起來啊。
朝堂讓戶部測算收費標準,這就牽扯到總投入,戶部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將原本計劃兩百萬貫改成了一百五十萬貫,理由是水泥成本不透明,不過,整條路最大的成本只有兩項,一項是人工,一萬修路隊,拉貨的,周邊百姓幫忙的,都要給錢,這個數額不小,其次就是生活費,剩餘就是鐵條、工具、受傷后治療、補償等其他成本,這個不多。
拉貨的,砸石頭的,搬運的,修路的,挖沙的,加上其他用工,累計三萬左右,修路的是降軍,工錢不高,拉車的高一些,平均下來每人每月一貫銀子,三個多月修完,工錢就是十八萬貫。
吃的好,頓頓有肉,總生活費十萬貫多點,三大項累計三十萬貫左右。
最大的成本是水泥、石頭,用量大,戶部不知道怎麼測算,將兩百萬貫預算砍了五十萬貫。
不過,對於秦懷道而言材料不要錢,採石場、石膏礦都是李二賞賜的,真要算錢一百五十萬擋不住,實習生不用給錢,交通部那一千部隊給軍餉,不在其中,換言之,整條路真正掏出去只有三十萬貫,按一百五十萬貫算賺大發了。
何況清剿秦嶺土匪繳獲十幾萬貫,加上各種糧食、布匹、藥材、鹽等正規物資,差不多三十萬貫,一進一出,這條路幾乎沒花多少錢。
這個結果讓秦懷道爽歪歪,但賬得報上去,秦懷道親自動手寫了一封《長安至洋縣水泥路投入核算報告》,人工成本是固定的,可以查到,不能作假,但買糧不同,沒發票,而且散,沒法每一筆都跟蹤到,何況秦嶺繳獲數量沒人知道,還有人打量補充肉食,也沒法統計,有很大空間做高成本,其次就是材料成本,必須做高,否則以後做事沒利潤。
最後匯總下來,總投入成本一百八十萬餘貫,遠遠高出戶部測算,而且沒利潤,朝廷補不補沒關係,賬必須得對自己有利,再多不好做,會被人懷疑。
將假賬備份后,讓人送去一本給戶部,修路的事就算是結束。
有一點倒是不錯,戶部按一百五十萬貫,原有車流量和二十年期三項數據推算收費標準,分段收取,銀子倒是不多,商隊完全能承擔,二十年勉強收回一百五十萬貫成本,也沒考慮收益,顯然別有用心。
不過,戶部漏算了一點,水泥里修好后平整好走,速度快,又有隊伍巡查,非常安全,引來許多商隊改道,車流量提高,收入加大,第一個月收了六千貫左右,第二個月差不多八千貫,未來只會更多。
就算每月按八千貫算,一年差不多十萬,二十年能收回兩百萬貫。
而實際上修路沒成本,白賺!
秦懷道美滋滋,果然是要想富,先修路。
陽光從窗靈熘進來,灑落在地上,生活真美好。
第二天一早,秦懷道正在後花園練功,荷兒急匆匆跑進來說道:「少主,出事了,紀念碑被人灑了好多狗血。」
「什麼?」秦懷道停下來,目光勐地一縮,這是要搞事啊,而且是大事,紀念碑是犧牲將士們英靈的寄託,更是活著的百萬將士精神寄託,潑狗血可是大忌,更是羞辱,如果處理不好,百萬大軍會動蕩。
「消息確切嗎?」秦懷道追問道。
「應該確切,負責給府上送物資的商販過來,更府上那些叔伯閑聊時提起,叔伯跑來跟我說事態嚴重,讓我馬上通報於你。」
商販起得早,穿梭於長安城大街小巷,消息來的快,這麼大事也不敢在護國公府造謠,十有八九是真的,難道是息王乾的?還是另有其人?
這一下太狠了,紀念碑堪比墓碑,誰要是在別人墓碑上潑狗血,絕對不死不休,可以說,不僅是潑在紀念碑上,更是潑在朝廷臉上,潑在李二臉上,潑在犧牲將士家屬人臉上,不及時處理好,後果非常嚴重。
好狠,好算計!
秦懷道感覺背後之人瘋了,這麼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旦暴露還想搶李二的江山?自己祖宗墳墓都會被人挖出來,棄屍荒野,這是要不擇手段了嗎?
想到這兒,秦懷道愈發決定「藏鋒」,人一旦瘋起來,什麼都不顧,反正跟自己無關,犯不著給李二擋刀,還遭猜忌。
瞬間,秦懷道將利弊想透,叮囑道:「傳令下去,你家少主昨晚偶感風寒,病情加重,需要休息,今天不見客。」
「啊?」
荷兒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秦懷道,明明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怎麼就偶感風寒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嘻嘻一笑,轉身離開,淺黃色襦裙在陽光下,如一隻翩躚起伏的蝴蝶,漸飛漸遠。
「下丫頭快長大了,過兩年可以吃了。」秦懷道不由的小腹一暖,生出別樣心思,很快將雜念壓下,繼續練功。
中午時分,程處默和尉遲寶林聯袂來訪,被看門的人以「生病」為由拒絕,兩人只好離開,程咬金回府,下人告知老爺在書房等,趕緊來到書房,程咬金冷著臉提醒道:「看看外面又沒人,關門。」
程處默趕緊看看外面,然後關上門,恭敬地說道:「父親,孩兒和寶林吃了閉門羹,懷道還是不見。」
「意料之中,那孩子心裡有想法,不想參與朝堂之爭,老夫自認為明哲保身的手段無人能及,現在看來還不如懷道,紀念碑一事朝廷蒙羞,聖上震怒,要以造反論處,必然落在監察府上,監察府的李義協、房遺愛和蘇定方辦事不利,還在天牢,李德謇革職,懷道休假不理朝事,沒人主持工作,有好戲看了。」
程處默臉色一變:「父親的意思是懷道故意不理朝事,是在替李義協他們三人抱打不平?」
「有這方面因素,懷道重情,這點你清楚,但不完全,我估計是看透了很多事,心灰意冷,不想再參與朝政,你好好想想,懷道立功無數,但也得罪人無數,都是為誰得罪的?」程咬金提醒道。
「自然是……」程處默臉色大變,後面的話沒敢說出口,心思極速轉動,忍不住提醒道:「那咱們家會不會……」
「不會,老夫結黨,不攬權,不參與國本之爭,孤臣一個,聖上很放心,但懷道不同,有大才,有年輕,而今更是位高權重,聖上現在是想用,又怕用,不惜再嫁一女,為什麼?」
「懷道是一把鋒利的刀,聖上想通過兩位公主握住這把刀。」
程咬金滿意地點頭:「還不算笨,但再外面不能透露半個字,繼續給老子裝傻充愣,否則家族難保,眼下你有兩個選擇,一挑起交通部大梁,取代懷道,二,請辭,效彷李德謇去懷道身邊幫忙,你自己意思呢?」
「衛國公精明一生,這麼做肯定有他的考慮,我要是搶懷道兄弟位置,會落個不仁不義,咱們府上雖然不缺銀子,但也不夠寬裕,聽說李德謇在幫懷道組建商隊,要去草原,懷道府上好東西多,一趟肯定不少賺,我去懷道身邊,賺點錢填補家用,我不在其位,父親也好從容應對朝堂之事。」
「不錯,這一年跟著懷道長進不少,你兩個兄弟在軍中,加上老子,掌握的軍隊可不少,本就招人猜忌,你又是長子,加上年輕,要是再身居高位,對咱們家是禍事,秦家小子肯定也想到這點,所以退隱。」程咬金滿意地笑了。
「孩兒懂了,不過,懷道不見,如何是好?」程處默有些為難。
「找個理由請辭,再去。」
「有理,孩兒去砸了長安縣衙,好好的紀念碑都看護不好,他們該打。」程處默會意地說道。
程咬金笑而不語,這個辦法簡直妙不可言,打衙門形同謀反,只要控制好尺度,再運作一下,最多革職罷官,但是替大唐將士出頭,能獲得百萬將士的認可,名聲大漲,將來有莫大好處,擺擺手,滿臉欣慰。
程處默心領神會,嘿嘿笑著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