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風塵奇女
走在紅漆木的樓梯上，店小二笑嘻嘻地介紹道：“咱們二樓需要額外繳納五兩銀子作為定金，三樓是五十兩銀子，二樓和三樓都設置雅間，其中這三樓更加敞亮奢華，而且可以站在窗前賞咱們京城裏的美景。請問二位是要去幾樓呢？”
紫霄暗自咂舌，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五個手指頭，五兩？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間，她們這次出來統共就帶了五兩銀子，基本上已經算是錦繡苑裏大半部分的家當了。
誰知，蘇未錦竟淡然地說道：“有勞小二哥了，我們要三樓的雅間就可以。”
“小……咳咳……”紫霄想要出聲製止，卻見店小二狐疑地望過來，隻好輕咳兩聲，難堪地看向蘇未錦，示意她看向自己的腰間放銀子處。
蘇未錦含笑看向她，不以為然地說道：“嫌三樓的包間小？一會兒看看便知。見慣了咱們府中的亭台樓閣，今兒個倒也有幸欣賞一下嶽陽華樓三樓的美景，正好做個比較，也是一種欣賞的樂趣。不是嗎？”
紫霄尷尬地笑了笑，硬著頭皮說道：“是，是是是……”乖乖，我的小姐唉，咱可沒那麽多銀子好不好……
三樓的“風雅閣”內，幾個男子圍坐在擺滿各式各樣飯菜的紫檀木桌前，欣賞著對麵紗帳內的曲調，還有那一抹淺綠色的窈窕身影。
七皇子單手托腮，目光慵懶地望著麵前正在用心彈奏的羅淺吟。
羅淺吟是風塵之中的奇女子，芳齡十七，雖用輕紗遮著半張臉，但絲毫不影響她美麗的容顏。那若隱若現的臉頰和下巴，微挺的鼻端下麵，是隱約紅潤的雙唇。一雙鳳眸裏含著些許淡然之色，仿佛任何男人也不過是過眼雲煙，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更入不了她的心。
就因為這樣，令許多人都控製不住想要成為她眼中的風景。
隻是她出身有些不好，自幼便被賣進天香閣裏做粗使丫頭。後來她年紀漸漸大了，臉也長開了，出落得越發水靈。老鴇仿佛是看到了搖錢樹一般，從此把她當財神供著，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都請京城裏有名的先生來教導。
這羅淺吟也十分爭氣，自知這是一次翻身的好機會，便勤加努力學習。老鴇慣會使一些欲擒故縱之術，讓羅淺吟每日初一和十五都坐在簾後或彈或唱，隻用輕紗遮住半張臉，從來不讓人們看清她的真正容貌。隨著人們繪聲繪色地傳論羅淺吟如何有才華，又是多麽地神秘，她漸漸有了名氣，許多人也都慕名而來，巴不得做淺吟的第一個男人，不惜花重金買下她的開苞之夜。
那老鴇樂得跟一朵花似的，培育了羅淺吟這麽多年，總算是到了撈回老本兒的時候了，說不定還能夠大賺一把！因此，便把羅淺吟的初次接客之日定在她年滿十五歲及笄的那天。
誰知，羅淺吟卻寧死不屈，不肯出去接客，寧願隻做一生的清倌。麵對老鴇的威逼利誘，她堅定不移地說道：“媽媽，我已經墮落風塵之中無法洗滌，求您讓我保留身上最後一絲幹淨吧，也不枉媽媽疼我這麽些年。”
老鴇一聽，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命身旁的龜奴們上前教訓她一回。
羅淺吟望著一個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龜奴，昂起頭冷冷說道：“媽媽若一再逼我，我也不多做解釋，媽媽多保重！”說罷，她轉過身去，一頭撞向麵前的大紅柱子。
幸好及時被攔了下來，額頭隻是蹭破了一塊皮。
後來，不知羅淺吟與老鴇說了些什麽，眾人在外麵空等那麽久，等來地卻是羅淺吟隻做清倌，隻賣藝不賣身的結果。
眾人不禁嘩然，若是想擺脫青lou裏迎來送往的卑賤日子，就好好地接待每一個恩客。說不準哪天會被一個有錢人看上，為其贖身帶回家做個側室，那也算是徹底翻身了。
可做清倌雖然能暫時吸引人們的眼球，她的容顏終究會老去，人們的審美目光也會漸漸疲倦，遲早都要被一波又一波出類拔萃的各式花魁們給比下去，能有什麽出息？
但是，不管怎麽說，老鴇都閉口不談此事，隻是照舊讓羅淺吟每逢初一和十五出來展示才藝，但凡有緣之人，羅淺吟便可以去下麵紗，展露真言。
往常大家隻是隱約可以在紗帳對麵看到她婀娜的身段，微風輕輕吹起時，紗帳隨風舞動，偶爾也能窺見她微微低垂雙眸的神情，何曾真的見過她的真麵目？
迄今為止，見過羅淺吟真麵目的人，五個指頭都能數過來。可這幾個人中無一不感歎羅淺吟的容貌驚為天人，再配上其難得的好品性，若是能一親芳澤，嘖嘖……
在座的幾個人裏，隻有納蘭玧和蘇傲雲有幸見過羅淺吟的真容，甚至與她成為私底下的益友。有時納蘭玧下帖子相邀，羅淺吟看心情而視，偶爾也會應邀前來。每每看到羅淺吟的倩影，納蘭玧便心之神往，望著她不斷地感歎。
然而，今兒個的七皇子納蘭玧明顯心不在焉，仿佛正透過羅淺吟看到了另外一個女子……
“七弟，在想什麽？今兒怎麽不見你再磨著淺吟姑娘再彈唱一曲？”四皇子挑眉看向正在走神的納蘭玧，打趣地問道，“莫不是今兒個七弟妹又給你下了什麽禁令，你不敢跟淺吟說話了？”
蘇傲雲麵露擔憂地看向納蘭玧，從他們來到嶽陽華樓開始，七皇子似乎就一直在走神。
難道……跟自己的妹妹未錦有關？
納蘭琛握著扇柄的手微微收緊，狀似漫不經心地調笑：“四哥，七哥隻怕是把魂兒丟了放在咱們停留過的路邊，那魂兒並不曾跟著他一起來到這裏而已。”
蘇未錦側耳聽得旁邊雅間傳來的些微聲音，她的聽覺和嗅覺比任何會內力的人都要好上許多，這是納蘭琛一直都不能及的。
因此，基本上在穿透力十分薄弱地牆這邊，蘇未錦仔細傾聽，便能依稀挺清楚對麵的話，也是在一瞬間就甄別出納蘭琛說的話了。
丟了魂兒！蘇未錦心中冷哼，他這是在含沙射影地說他的七哥把魂兒丟在她身上了嗎？
紫霄不解地看著站在挨著牆麵沉思的蘇未錦，小姐在想什麽她並不知道，但是這樣側耳的樣子，倒像是在竊聽。可是，這周圍有什麽好聽的？除了窗外樓下那裏不斷地傳來商販似遠似近的叫賣聲，還有什麽其他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