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店宅務

  「舅舅舅?」少年吃驚地瞪著眼睛。


  「嗯?」男人挑了挑眉也不接話。


  「您,您怎麼來了?我聽說您出門了。」少年氣勢完全和剛才是兩個人,這會磕磕巴巴,根本像個做錯事孩子。


  「你娘給我傳了信兒,說你你惹了禍,來了虞城,我得知后當然趕了回來!。」


  少年聞言,皺起了一張苦瓜臉。


  林忘敏感地注意到,男人說是少年「娘」,而不是「良」,以這個世界男女比例看來,這少年確實不是一般人家,並且他還發現,自打男人出現后,圍著人群散去不少,一下子,林忘周圍幾乎沒什麼旁觀人了,不過若要留心就能察覺,那些人只是躲遠了,仍舊某處,支著耳朵聽著。


  「天都黑了,還外面耍?舅舅那裡招不開你了?」男人又狀似無意看了眼林忘。


  「不是,外甥只是想博那個香囊。」少年給男人看了下他還攥手裡香囊,這就能看出這少年對這香囊有多執著,剛才被男人一嚇,扇子都掉地上了,可香囊還緊緊攥著了。然後,他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今天運氣背,一直輸。」


  男人臉上有絲無奈轉瞬即逝,這會,他重打量起林忘來,見林忘模樣生不錯,當下明白自己外甥意圖,因香囊是私密之物,而這個一看又有些年頭,絕不是縫製,有人做香囊賣,這是另說,但若是將自己佩戴香囊擱大街上任人博,這男人眼裡顯得輕佻,所以他一開口,聲音不自覺帶了些許輕視:「幾個頭錢?」


  因男人是沖著林忘開口,所以林忘答道:「五個錢。」


  因五個頭錢對於一個小小香囊來說確實貴了些,男人下意識哼了一聲,但嘴上卻說:「倒是便宜,才五個錢。」


  林忘聽出男人話中帶刺,只當他怪因為自己而耽誤了他外甥回家。


  男人這會從懷裡摸出了五個銅錢,他一把抓手裡,手腕輕翻,然後扔了出去,緊接著就聽見叮叮幾聲,銅錢掉地上,男人也不低頭看,甚至已經成足胸地轉向少年,說:「走吧。」


  男人說話時,林忘已經蹲了下來,他一看,五個銅錢都是字那面朝上。


  林忘見如此,心中先是讚歎男人有些本事,但多,他是鬆了一口氣,想總算解決了,林忘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恭喜恭喜,公子好運氣,是公子贏了。」


  那少年見狀,一副與有榮焉表情,他偷偷沖林忘擠了下眼睛:「小哥,香囊是我了。」


  林忘點了點頭,沒說話。


  「滿意了?」男人看著少年,後者頓時蔫了,耷拉著肩膀,老老實實跟男人後面。


  林忘往懷裡摸了摸銅錢,那少年博了得有二三百個銅錢了,他心中高興,站街上就樂了起來,周圍人群這也慢慢散開,但有幾個話多,湊一起說了起來。


  「嘿,是顧二爺。」


  「顧二爺外甥不就是」那人說話故意說到一半。


  「那位小爺怎麼來虞城了?」


  「沒聽說京城惹了禍嗎?」


  「噓,小點聲。」


  「不過沈家少爺長得真俊。」


  「廢話,你也不看看他娘是誰!」


  林忘抱著可有可無心態聽了一耳朵,想那位男人被稱作「顧二爺」,應是虞城有些名頭,而他外甥也非尋常人,但這些終歸跟林忘沒什麼關係,他這就溜溜達達走了。


  回到邸店,林忘迫不及待上樓數錢,這一枚枚銅幣,攬一起極有分量,數到后,算是小霸王二叔那五枚,正正好好是三百五十錢,這三百五十錢,夠他多生活幾天了,雖說如此,但壓林忘心頭大石仍不見減輕,林忘攬著錢嘆了口氣:「就不知以後靠什麼維生。」


  因當廚師路被堵上了,林忘一時憂愁,連飯都吃不下,晚上喝了點水,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林忘又交了邸店五十錢,看著這錢花如此,心中覺得愁得慌,其實這生活,一天飯錢花不了多少,就是房錢如流水一般,林忘想這樣也不是個事,天天住「賓館」,一個月下來,光房錢就要一千五百錢,他打聽過,便是做些沒什麼技術含量力氣活,一日也不過三四十錢左右,還先不說林忘現這具小身板,指不定能不能幹體力活。


  林忘對這個世界了解,僅局限於這具身體知道,奈何這具身體打小就到了趙員外家,平日很少出門,到后也不通俗事。


  因現是上午,店中沒什麼客流,小二不緊不慢半偷著懶,林忘給他叫了過來,可能因林忘是小哥,模樣又好,這小二對他挺客氣,見了他總是掛著笑,林忘心想,無論什麼時候,長得好就是吃香。


  「小哥,有什麼事?」


  「我就是想打聽下,這虞城,可有賃房子,我想找處地方。」


  這小二這裡根本不叫事,他點了點頭:「這個好辦,找來牙郎一問便知,小哥想要什麼樣,跟他們說便是了。」


  林忘知道牙郎,就是經紀人,買賣人口、房屋或是其他,都可通過牙郎來促成交易。林忘不知這賃間房子要多錢,好找到牙郎之前先問個大約價碼:「那房錢大約多少?」


  「這要看小哥要賃什麼樣了,獨戶小院話,一年大約十幾千到幾十千,與人共賃一院,或單獨房間,能便宜一些。」


  林忘手裡連一千都沒有,他忍不住驚呼:「這麼貴!」


  小二臉上閃過一絲嘲笑:「咱們虞城是陪都,房價自然不便宜。」


  林忘一愣,這才知道虞城是陪都。


  小二見他這樣,有點心軟,又說:「小哥要是想賃便宜,可以去店宅務。」


  這具身體對這個詞完全不知道,這會,他心中茫然地厲害,他傻愣愣地重複:「店宅務?」


  小二見他連這個都不知道,便給他當成鄉下來:「這店宅務是朝廷所設,修建房屋,向百姓出租,只不過這樣房屋多是一間一間,條件也不是太好,價格倒是比牙郎找來便宜。」


  林忘多少看見了些希望,只是他還不敢放心,他身上錢還不足一千,於是林忘提心弔膽地問:「那店宅務房子大約什麼價碼?」


  小二想了想:「規格不同,有條件好,也有條件一般,便宜一年兩三千都有。」


  林忘總算鬆了口氣,他沖著小二一揖:「多謝小二哥了。」


  小二心中也得意:「小哥客氣了。」


  問清了店宅務位置后,林忘迫不及待就去了,只不過他對虞城人生地不熟,中途又問了幾次,才找到。


  打遠處,就看見一座與旁邊建築不一樣院落,門梁之上,隱約見懸塊牌匾,走近看清,正是「店宅務」三字,當時小二除了告訴他位置,還提醒他這裡算作官府,裡面工作都是官員。


  第一次見這個世界官員,多少還有點緊張,林忘抻了抻衣服,這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是個寬敞大堂,擺著三套高案高椅,穿著青色公服官員坐高案後頭,這大堂中聚著不少人,有穿著講究,也有打扮窮苦,但都很安靜,沒人吵鬧,幾乎沒有說話聲。


  林忘走到一個空高案前,對面官員是個上歲數,但可能因長時間待屋中,皮膚很白,他看了眼林忘,態度不冷不淡,卻直奔話題:「賃房?」


  林忘點點頭,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想了想,總算憋出個大人二字:「大人,我想賃一處便宜點房子。」


  那官員又看了眼林忘,然後從案上抽出一個冊子,慢慢翻著,隔了會,他翻到一頁:「有一處房,年租六千錢,可好?」


  林忘心說便是一年一千錢,他都不能立馬掏出來,於是等對方說完話,就急著問:「大人,這房租可不可以一個月一個月交?」


  其實有不少像林忘這樣從鄉下來窮人,多是不能一次交夠一年,那官員點了點頭:「這房租頭一次要交一押一,之後就是按月交了。」


  林忘喜出望外,就是現代,都已經沒有這樣交了,他又說:「大人,有沒有再便宜點?」


  那官員態度雖稱不上熱情,但始終沒有不耐煩,他又翻了翻冊子:「有一處年租三千六,每月則是三百錢整。」


  林忘這會,才是真鬆口氣,一個月三百錢,當真不貴,讓他一口氣交兩個月也交出來,如果說后真山窮水了,他便給人去做苦力。


  他現是只乎價格,所以其他條件並沒多問,真要讓他問,他也問不出,說位置,他不知道,問大小,因丈量單位不同,他又聽不懂,林忘點了點頭:「就要這個了。」


  那官員也點頭,這就冊子上記了起來,當下便讓林忘交了錢:「今個是初九,下月初九時候,會有掠錢親事官去收房錢,你若當天不家,記得提前來這裡交納,若是要退房,也提前十五天告知。」


  林忘點了點頭,那位官員找來一人,也是穿著公服,但明顯等級不一樣,前者吩咐後者:「這人賃了羊女後巷一處房子,你帶他過去。」


  那人沖著發話官員態度很恭敬:「是。」


  林忘跟著後來那個人出了店宅務,門口就有專門驢車,林忘心想這服務可比現代好,竟然還管送,這要擱現代,中介收了錢后就啥都不管了。


  驢車本就不,兼之街上行駛不起來,晃晃悠悠竟走了兩個來小時,林忘都被晃睡著時候,那人開口:「到了。」


  林忘精神一震,跟著下了車,剛站穩,就看見眼前是一條小窄巷,他們現站位置,是窄巷入口,從這能看見巷子兩邊都是密密麻麻門戶,一家挨著一家,並且大多破舊,便有來往行人,穿著也都是打著補丁粗布衣裳,一看就是貧民區。


  帶林忘來那人又道:「你賃屋子巷子里,驢車進不去,後面要走過去。」


  林忘傻愣愣地點了點頭。


  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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