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機妙算
通聖言靈。
傳聞在萬古之前，世上本有萬般言語，百態文字。但不知從何時起，一個大能以絕對的霸淩，強橫地統一天下，統一了語言，統一了文字。但凡是天道之下的生靈，均臣服於此。甚至於傳說中的仙神之界，也以此為恒，名為通聖之理。
對於這個一統文字的“大能”，也是眾說紛紜。
有雲，其乃萬魔之祖，此境此世，絕此一人，其非道，並軀於道。
有雲，其乃開辟天地於混沌之神，厭倦了天下的紛繁，一統宇內萬物。
亦有雲，其乃導致道之化身，其文字蘊藏諸天萬物的本相，根植於道之真意。
但此後經過不知多少年月，隨著世代更替，萬物循環往複，通聖之理演化成諸形百態。但無論如何演化，其仍乃萬文之宗，萬語之祖，世間的言語紛繁不過是它的微末分流。
而何為通聖言靈，傳聞上古遺存的絕世功法，憑借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施展，必須招引天道之力降臨，而通聖言靈則為溝通天道法則之鑰。
自那長眉老者失態驚呼後，頓時看台上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小家夥挺有意思的”衣袍上繡著形成巨劍的馬臉老者笑道，相對於周圍議論紛紛的宗門長老們，顯得頗為淡然。
一旁的黝黑老者也點頭，伴著淺淺一笑。
看台下。
尚方寶劍一反常態地念出了這幾句話之後，離天聽到了周圍竊竊私語的人群中隱約傳來“通聖言靈”“絕世功法”這幾個詞眼。雖然不知道是何意，但心中不僅有些嘀咕：“這尚方寶劍真這麽厲害？”
擂台上。
白衣少年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作為世家公子，本就涉獵寬廣。可是眼前那少年身上狂湧的靈力，口中的通聖之語，漆黑天幕中綻放的光輝的土石，以及看台上宗門長老的異動，很快讓白衣少年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莫非真是通聖言靈？”白衣少年心中暗驚道。
“即使是通聖言靈又怎樣，他不過是修為頂多和我差不多的人，又能奈我何？”白衣少年強心鎮壓心中的躁動，咽了口唾液。
白衣少年身上的雷電狂湧，明亮的藍色雷電遮蓋了永續燈的乳白色光亮，劈裏啪啦地響著轟鳴聲，遠遠看過去，就如同烏雲中蓄勢待發的驚雷閃電。
……
“降臨！織雨流炎！”
尚方寶劍大喝。
“來了！”白衣少年心中大震道，額頭早已被細密的汗珠布滿。
天空中閃爍著火光的圓球散發出四射的光芒，混雜著永續燈乳白色的光亮，照亮著夜幕下的比武台。
白衣少年緊緊盯著夜空中懸掛的數枚閃耀的圓球。
“怎麽什麽都沒發生？”
在眼前的疤臉少年念完通聖言靈之後，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莫非還在施展？”
白衣少年心中暗想。
“不好！！”白衣少年驚喝。
全身注意戒備著天空異象的白衣少年，突然感受到腳下傳來異樣的觸感，低頭一看，
——一根隱藏在昏暗之中的，深黑色土石凝聚而成的觸手綁住了自己的雙腳。
刹那間，天上漂浮著光輝的石塊像失去了力道一般，直直墜落。
而眼前的疤臉少年朝著自己一抬手，更多的土石觸手纏繞上自己。
深黑色的土石源源不斷地從周圍的泥土中蔓延而來。
此時白衣少年發現事情不對，身周猛然爆發出強烈的電弧，試圖擊潰土石的束縛。
——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自身的雷電之力是有限的，周圍的土石是無限的，以有限戰無限，豈不笑話？
土石觸手原來越多，從腳上蔓延到身上，再從身上蔓延到臉上。
泥土觸手被雷電擊潰後爬湧，再擊潰，再爬湧。
綿綿不絕，攀爬不休。
“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使詐！”那白衣男子也顧不得世家公子的風度，破口大罵。
但眨眼間，瘋狂奔湧的土石將這白衣少年的聲音淹沒。
原來這尚方寶劍根本就不會什麽通聖言靈，這一切都是尚方寶劍裝出來的，目的隻是為了吸引這白衣少年的注意力。而尚方寶劍剛才所賭的，不是自己的泥土能否束縛住白衣少年，而是賭這個白衣少年是否會中自己的激將之法。若這個白衣少年真的不管不顧地一路追殺，尚方寶劍必輸無疑。
尚方寶劍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被土石包裹，慢慢變成一個深黑色的大粽子。
心中仍是不解氣。
手一揮，包裹白衣少年的深黑色土塊兒外麵燃燒起了一層熊熊烈火。
“教大家做道菜，火燒叫花雞”尚方寶劍對著人群大喝道。
一旁的紫袍人搖了搖頭，手一揮，燃燒著烈火的土石瞬間散開，裏麵的白衣少年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有一塊兒沒一塊兒的，仿佛被燒焦一般。
“尚方寶劍，勝”紫袍人道。
看台上。
“真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比武”黝黑老者笑道。
“這小子確實挺聰明的，通聖言靈這等事物恐怕玄丹境修士才有機會施展，真正施展過通聖言靈的，哪怕是這帝國裏也不會有太多人。更別提後麵那些宗主長老了，他們可能也都了解不深，還有不少也被騙進去的，哈哈。這小子知道土笨重，抓不到這雷小子，就用這伎倆分散他的注意力，再乘機逮到他，實在是高，哈哈”馬臉老者哈哈大笑道。
說罷，馬臉老者饒有興致地回頭看了看後麵那些方才驚呼通聖言靈的宗主長老們一個個尷尬的神情。
尚方寶劍一臉輕鬆地跳下了擂台，即使光線並不太充足，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周圍人群中投來的目光——被戲弄後的鄙夷的目光。
這麽多場比武中，尚方寶劍用的伎倆不見得是最低劣的，但是絕對是騙的人最多的。
尚方寶劍接過離天遞給他的巨大包袱，颯然一背，仿佛勝戰歸來的將軍一般傲然。
“你這通聖言靈是哪裏學來的？”離天問道。
“以前有個自稱仙師的家夥一兩銀子賣了我一本名為如來神掌的功法，裏麵教的。”尚方寶劍惱道。
“這本書能給我看看嗎？”離天問道。
“假功法，丟了，我翻了後麵一看，建議售價五文錢”尚方寶劍道。
“這假功法還教這麽高深的東西？”離天懷疑道。
“上古的通聖之語又不是消失了，隻是極為不全了，但湊出一句話又不難”尚方寶劍攤手道。
離天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會介意我用這等手段取勝吧，畢竟你這麽認真的人…”尚方寶劍訕笑道。
“當然不介意，我還覺得你很厲害，真正的鬥爭就是隻有勝負。”離天肯定道。
離天記得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鬥爭中還論君子小人的話，當年他爺爺和他都會死。
“那個…有個事兒可能要你幫幫忙”尚方寶劍手指撓了撓臉頰，有些忸怩不安道。
尚方寶劍這個人雖然還挺仗義的，但是總覺得不靠譜，現在突然這般一反常態地要求幫忙，著實讓離天心裏有些犯嘀咕。離天側了側腦袋，狐疑地瞧著尚方寶劍問道：“什麽忙？”
“我能…和你同居嗎？”尚方寶劍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拉著離天低聲道。
“哈——？”離天難以置信地從喉嚨裏長長擠出這個字。
離天雖然知道這尚方寶劍有些不靠譜，但也不至於離譜，這直接讓離天翻轉的大腦空白的了一瞬。
“不是那種同居！”尚方寶劍趕忙擺手道，“小哥我雖然不太穩重，但也不是輕浮的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和你合住一間客棧”
“啊？為什麽要合住一間客棧？”離天又側了側身子，試圖和這個不太正常的家夥保持距離。
“還不是因為我的銀子不夠了，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攢夠了入城稅，但是身上銀兩卻沒多少，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在這天陽城活下去這麽難！這試靈閣在天陽中心地帶，你知道這裏房價有多高嗎？”尚方寶劍故作驚歎道。
離天當然知道，因為尚方寶劍就和他住在同一間客棧。
離天聽到這個靠譜一點的理由之後，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嫌棄道：“好…吧，那你從樓下搬來吧”
其實離天身上有的是錢——或者說是碎靈晶。本可以直接給或者借給尚方寶劍，但是離天深知尚方寶劍這個人雖然嘴上什麽都滿不在乎的，但是內心裏的自尊感極強。
因為很多時候，借錢，並不意味著伸手的人沒有代價。
“也不是住你那間客棧，那裏還是太貴了”尚方寶劍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要住哪兒？”離天沒好氣道。
“住…城邊”尚方寶劍沒敢看離天，摸著頭，笑著含混道。